五個人一輛車,身為顧問的陸錚立馬拿出顧問的派頭,不肯跟別人擠在一起。趙干事沒辦法,鐵著臉又調派了一輛車過來,那位一只都沒說話的人,倒是主動站起來充當司機。
“陸顧問。”剛上車沒多大一會兒,那小子就嘿嘿笑著,豎了豎大拇指道:“下腳夠狠,你知道你踢的是誰嗎?”
“李剛?”
“不是。”
“他爸是李剛?”
“也不是。”
陸錚渾不在意道:“哦,那怕什么呢?”
那小子知道他在開玩笑,微微笑道:“不是李剛,不過也差不多了,那是南方局副局長的親侄子。跟我們許局向來不太對頭。”
“你是許志高的人?”
“小弟高標,你叫我小高就行,許局長待人寬厚,李局長生性刻薄。他這侄子也囂張跋扈,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這事兒本來就是許局長交待我帶兩個人配合你的,可李局長非要插一杠子,臨時把我那兩個兄弟給換了,我一個小兵也做不了主。”
“哦。”陸錚應了一聲,看來這事兒不怪許志高,怪只怪這官場之中貓膩實在太多。
雁塔區鼎盛小區,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小區了,破敗狹窄,墻體更是坑坑洼洼的,整座樓得住戶也很少,外墻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廣告…
開鎖…
出售槍支…
包小姐…
臨下車的時候,高標特意囑咐道:“陸顧問,待會兒給點兒面子,別跟姓趙的他們鬧起來,我回去不好交代。”
陸錚點頭道:“我心眼兒還沒那么小,他不來為難我,我懶得理他。
陸續下車,趙干事和挨了斷子絕孫腳的家伙也相繼下車,趙干事面無表情道:“陸顧問,希望你不會讓我們白走一趟。”
“一定。”
然后兩個人都假惺惺的笑起來,挨過揍的那小子縮在趙干事身后,狠狠的瞪了陸錚一眼,眼神低垂,并不說話。
“榮浩,收拾家伙。”趙干事朝那小子使了個眼色。
“趙干事,不如我先去走訪一下吧?”高標生怕這么大張旗鼓的進去調查,萬一沒有發現,臉上不好看,自告奮勇的提出來先走訪一下。
趙干事還沒說話,陸錚點頭道:“去吧。”
沒辦法,誰讓陸錚是顧問,趙干事也只能忍著怒氣,點頭道:“行,你去打聽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高標離去,陸錚懶得搭理趙干事,跟張譽誠坐在車里抽煙閑聊。張譽誠對陸錚的身份實在好奇,仔細想想的話,師傅一直稱他為道友,莫非早就看出來他是道門中人?
現在來看,陸錚的身份還十分有分量,怪不得師傅說飛龍在天,紫氣東來,看來陸錚的身上果然隱藏著秘密。
他深知多聽少問的處世之道,并沒有刨根問底。兩人在車里閑聊了一會兒長安的風土人情,高標才姍姍回來。
趙干事迫不及待的湊上去,問道:“小高,怎么樣?”
高標神色凝重,悄聲道:“趙干事,這事兒的確玄乎。我們不妨聽聽陸顧問的意見吧。”
陸錚下車之后,高標才細細的講起來。原來吃翔的事兒的確真實存在,這棟居民樓后面有家小的服裝工廠,許多廠子里的工人都租住在這里。這個吃翔的人,初中肄業來長安打工,平日里有些性格懶散,脾氣不太好。就在兩天前,他跟舍友晚上練攤燒烤,喝了不少的酒,回來之后就變了個人一樣,整天昏昏沉沉,連班都不上了。前天夜里,他舍友半夜上廁所,居然發現他趴在側坑里面——真的在,吃的滿臉都是,一邊吃還一邊哈哈笑。
“哈哈笑?”趙干事的臉色微變。
“不止笑,還說話呢。”高標滿臉嫌惡道:“還不斷的問,好吃嗎?好吃嗎?”
“我艸…”李榮浩作勢欲嘔,罵道:“這傻逼是不是發神經病啊?”
“現在呢?這個人在哪兒?”
高標搖頭道:“他舍友嚇壞了,都不敢在家里住,給他家里打了電話。要明天才能趕來,現在這小子就綁在家里的床上呢。”
陸錚沉聲道:“走,我們去瞧瞧。”
六樓的一間廉租房,剛靠近門口,叫飄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兒。高標強忍著惡臭,輕而易舉的打開房門,幾個人魚貫而入,這是一套逼仄的房子,用隔板隔出七八個房間,臟亂差,一看就是典型的雄性動物聚集地。
整個房間光線暗淡,地面上沉積著各種雜物。但是陸錚卻敏銳的察覺到,這件房子里有非常熟悉的陰寒之氣。
趙干事似乎也有察覺,從袖中掏出羅盤,轉悠了一圈,才正色道:“有陰氣,似乎是從這里發出來的。”
高標推開其中一間臥室,靠墻擺著張上下鋪,墻上貼著周杰棍的大幅海報。下鋪的被褥鼓鼓囊囊的,隱約是個人形。
張譽誠眉頭一蹙,淡淡道:“有古怪。”
“廢話…”李榮浩滿臉冷笑。
陸錚瞪了他一眼,笑道:“是嗎?那就請你來說說啊。”
“我看就是鬼上身。”
趙干事微微點頭,道:“看來這小子是撞邪了。”
“哦?那依你之見,該怎么處理呢?”陸錚笑吟吟的反問道。
李榮浩面露不屑的看他一眼,接著道:“這事兒很簡單,只需開壇做法,招出魂魄,詢問真相,然后超度了事。”
陸錚剛才在屋里掃了一眼,也看出了古怪,這古怪卻不是因為被子,而是因為在他的眼中,離床不遠的衣柜上,有黑氣籠罩,里面陰寒的氣息比之大頭還要濃郁的多。
他有意試探那幾個人的本事,不置可否道:“這么簡單,那請便,查清楚了我還要回家睡覺呢。”
李榮浩面有得色,跟趙干事和高標立刻收拾家當,搬來餐桌鋪好黃布,然后掏出銅錢、小碗、香燭、杯盞、神龕等等一應之物,一一擺好。
李榮浩還煞有介事的抖摟出一套杏黃色的道袍穿上,凈手焚香,嘴里念念有詞,抄起一疊符紙,置于香燭上點燃,開始踏起步法。
“敬告混元道教主,三宮治邪皇太母。南朝四尊三大帝,瑜伽海會諸賢圣。外庭吾營神兵馬,駕馬臨宮請出行。弟子一心專拜請,兇邪妖魂速顯形,神兵火急如律令,赦!”
這小子一招一式規規矩矩,將符箓引燃放入茶水,然后用混合了香灰符紙的瓷碗,猛喝了一大口,開始往房間里四周噴。
看不出來,肺活量倒是挺大,嘴巴跟花灑一樣,噴的極其均勻。最后一噴,他把嘴對準了陸錚,還沒來得及噴,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看起來像是殘留在口中的符水嗆到了嗓子。
陸錚神色一動,感覺房間里面一種沉重的氣息撲面而來,沒風,但是卻陰測測的冷,瘆人的涼意從菊花一路向上,直沖后腦勺。
趙干事顯然也感覺出來了,左右四顧,面露緊張道:“陸顧問,好像有些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