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處于夢境中,思維不受控制,是無法進行有邏輯的思考的。懸疑、驚悚、言情、科幻、奇幻、魔幻,就算是跟奧特曼拜把子,跟秦始皇把酒言歡,跟楊貴妃ooxx,不管多么的無厘頭,在夢里都可以實現。
老太太滿臉的木然,嘴里喃喃,卻發不出聲音來。這種情景有些奇怪,就像陸錚隔著電視屏幕在看她,她卻根本意識不到陸錚的存在。
周圍一片虛無,連空氣都不存在,老太太的影子也很虛幻。陸錚沉思了一下,這應該是已經進入了夢里,但還沒形成真實的夢境。
他回想著當初修煉回夢入妄的奇妙體驗,緩緩的閉上眼睛。在腦海中重新構筑出他來時見到的院落。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虛無消失無影。他仍舊靜靜的漂浮在窗外,可不同的是,房間里燈火通明,透過窗子,可以看見廚房里有位老太太正系著圍裙,拿著鍋鏟炒菜。
“姥姥,姥姥。你多放點兒糖,我喜歡吃甜的。”
老太太的膝下站著個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皮膚黝黑,穿著小花褂,等著貓頭鞋,手里拿著個撥浪鼓。
陸錚神識一震,苗苗 論光頭的養成!
竟然是幼年時的苗苗。
老太太似乎年輕了二十多歲,皺紋舒展,腰背挺直,變作中年模樣,聞言摸摸苗苗的腦袋瓜,寵溺笑道:“好,我們家苗苗喜歡吃甜的,那就多放點兒糖。”
苗苗的嘴里含著塊糖,咕嚕咕嚕的吮著,含混不清道:“姥姥最好了。”
“你個小丫頭,嘴巴跟糖一樣甜。”
那一瞬間,老太太的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滿足的光輝。陸錚看著那個黑黑的小丫頭。心中涌過一道暖流。然后畫面漸漸的模糊起來,重歸虛無。
這應該就是剛才那一瞬間老太太的夢境,只是比較短暫。陸錚并沒有出手干預。而是靜靜的看著那個幼年時熟悉的伙伴。
片刻之后,景象再度凝實。仍舊是熟悉的小院。黃昏的余暉灑落,略顯寂寥。客廳里傳來嚶嚶的哭聲,哽咽道:“媽,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沙發上,一個穿著白衣白裙的年輕女子,模樣依稀與苗苗相似,證趴在兩鬢斑白的老太太懷里哭泣。
老太太心疼的摸著她的頭,連聲嘆氣道:“都是媽的錯。媽當初看走了眼。閨女,媽對不起你。”
“媽,不怪你。他本來就是個混蛋。”苗苗的老媽抬起淚臉,恨聲道:“要不為了苗苗,我早跟他離婚了。”
“閨女,媽知道你受委屈了。要是真過不下去,那就散了。沒事,苗苗媽給你帶。”老太太擦了擦眼角,凄聲道:“只是可憐苗苗這丫頭,要做個沒爸爸的孩子了。”
夢境不斷的切換。都是些家庭瑣事,且一大半都是關于林母和苗苗的,十分瑣碎。而陸錚也第一次了解了苗苗所經歷的他不了解的那些生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夢境中剩下老太太一個人,帶著老花鏡做在小院里,手里縫這嬰兒的棉襖棉褲,腳邊放這個針線籃子,里面裝著兩雙虎頭鞋。
她認認真真,一針一線的縫著,時不時的抬頭瞅瞅院門的方向。直到最后一針打了節,才滿意的笑了笑,然后又苦澀的搖搖頭。
把東西收拾了一下。老太太回頭走進東廂房,廂房里燈光很暗。擺著個神龕,里面供奉的赫然就是龍王爺。
她換了一盤蘋果擺上去。擦了才灰塵,才抽出信香點燃,拜了兩下恭恭敬敬的插進香爐,嘴里喃喃自語道:“大慈大悲的龍王爺,求求你保佑我們家麗影一輩子平平安安,大富大貴。保佑我們家苗苗婚姻幸福,兒女雙全,白頭偕老。”
“龍王爺保佑,龍王爺保佑。”
在她的禱告聲中,端坐神龕中的龍王金身忽然散發出光芒來,金漆雙眼一眨,活了過來。
這樣神奇的場景,要是凡人見了肯定嚇一跳。但老太太身處夢境之中,倒沒有半點的驚慌,欣喜道:“龍王爺,你來了。求你一定要保佑我們家,我老太太給你磕頭了。”
說罷恭恭敬敬的叩拜在地,她雖然是苗苗的長輩,但陸錚此刻是以龍王爺的身份出面,請受她這個頭算是理所當然。
陸錚淡淡的道:“你們家苦難已過,來日自然幸福美滿。”
龍王爺的話哪有不信的道理,老太太激動道:“謝龍王爺照顧,謝龍王爺照顧。”
老太太年事已高,心里裝著的都是兒女,對自己卻只字不提重生之位面大亨。陸錚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道:“念在你誠心供奉,一生積德行善,朕賜你三十年陽壽。望你日后,謹言慎行,多行善舉。”
老太太的表情又驚又喜,正要開口感謝,忽覺得眼前金光大作,炫目無比。等他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剛才是一場夢。
老太太坐起身來,茫然四顧,發現剛才的夢無比清晰,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好像真實發生過一樣。
臺燈打開,老太太翻身起床,想要喝口水,卻猛然覺得身子骨變得活絡起來,即便是穿著單衣,也覺得暖暖和和的。
最讓她驚奇的是,那每逢陰天下雨,寒冬臘月,就骨節酸疼的老寒腿,像是突然丟掉了束縛多年的鉛塊一樣,變得活動自如,輕松舒展。
她有點兒不太相信的在地上來回轉了兩圈,就連脊背都挺直起來,心肺勃發,覺得突然年輕了十幾歲,渾身都充滿了活力。
這簡直不可思議!
她忽然想起了龍王爺臨走的那句話,三十年陽壽!三十年陽壽!身體的變化,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老太太沒有絲毫的猶豫,推打開門,健步如飛的來到東廂房,拿起信香點燃,連連叩拜,激動道:“謝龍王爺賜福!謝龍王爺保佑。”
外面的動靜,把苗苗的老媽陶麗影驚動了,她慌忙起床跑到東廂房,看到穿著單衣的母親跪在地上,大吃一驚,道:“媽,你怎么了?”
老太太滿面紅光的沖著她招手,語氣顫抖道:“麗影,快過來。快過來,給龍王爺磕頭,給龍王磕頭。”
陶麗影心中一慌,還以為母親老糊涂了,連忙跑過去攙扶著她,急聲道:“快回屋回屋去,別凍壞了。”
老太太爽朗的笑著,推開她的臂膀,快步在她面前走了幾步,喜道:“不冷,一點兒都不冷。感覺像是換了條新腿一樣。”
“媽…”陶麗影急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母親不是犯了老年癡呆吧,哭道:“你別嚇我。”
老太太笑著走過去拍著她的后背,笑道:“閨女,別哭。聽媽給你講講究竟是怎么回事?剛才啊,我做個夢,你猜夢見了誰?夢見了龍王爺呢…”
等她把事情講完,陶麗影還有點兒不放心,又問了不少的問題,發現母親的思維非常清晰,體溫、心跳、血壓都正常,就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
“真的?媽?龍王爺真的給你托夢了?說賜你三十年陽壽?”
“那還有假。”母女倆坐在客廳里,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一臉的幸福,笑的合不攏嘴道:“我也以為是個夢呢,一下床就感覺身體突然就變了個樣兒呢。我今年七十二,再有三十年陽壽,那就能活過一百歲。到時候啊,說不定還能幫苗苗帶幾年孩子呢。”
“對了,閨女啊。我還替你和苗苗求了求,龍王爺應了,說咱們家積德行善,那些苦難都過去了,將來肯定平平安安的,苗苗將來兒女雙全,一生美滿。”
“龍王爺真的說了?”陶麗影的語氣也激動起來。
“媽還會騙你啊!”
“媽,這要是真的,我現在就去拜一拜。”
老太太嗔笑道:“行,閨女,你去上兩炷,好好消息吧,等明天起早,咱們去西秀山龍王廟去一趟,我這神像啊,就是從那邊請來的,沒想到這么靈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