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奇的像半截木頭一樣戳在原地,然后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落在小男孩的身上,他說的是真的。就是龍王爺從窗子中進入產房之后,立即就傳來了母子平安的喜訊。
原來龍王爺剛才真的就在他們的頭頂,這些人好像突然被人從萬仞高峰中丟下去一樣,額頭和手心都沁出了涼汗,喉嚨打著顫,天地似乎都變了樣,一片金光閃爍。
病房中,陸海望著病床上打著點滴,正在熟睡的妻子,就那么一直跪在她的臉旁,淚眼模糊的看著她。
差一點兒,差一點兒,他就失去了一生摯愛。
病房里擠滿了人,陸錚老媽、二嬸和親家母一邊收拾著衣服被褥,一邊默默的垂淚,但眼中卻充滿劫后余生的巨大的驚喜。
“呼…我好熱。”
“老婆,老婆。”陸海湊上去,聲音哽咽道:“你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孩子呢?”堂嫂周琳睜開惺忪的睡眼,覺得身體有些麻痹,但第一句話卻始終惦念著她的孩子。
“寶貝她沒事,她沒事。正在做身體檢查,馬上就送過來了。爸在那邊盯著呢。”陸海摸著臉上的淚,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周琳有些艱難的抬起手臂,握住他的手,攥了攥,望著丈夫那猩紅的淚眼,心疼道:“老公,你哭了。”
“唔…”陸海鼻音顫動,吸了吸鼻子,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輕喚道:“老婆…”
“嗯。”周琳點點頭,提他揩去眼角的淚珠。
二嬸和親家母放下手中的小孩衣服,沖過去握住她的手。異口同聲道:“閨女啊,媽的魂兒都快被你嚇掉了!”
“媽,我這不是沒事嘛。”剛剛死里逃生。堂嫂的身體十分虛弱,說完這句話就瞇起了眼睛。喃喃道:“媽,我有累,想睡一會兒。”
“好,好。睡吧,睡吧。”
房間里的人都自覺的沉默下來。
過了沒多長時間,陸國盛滿面紅光,懷里小心翼翼的端著個襁褓,一進門就嚷著大嗓子們道:“咱孫女好著呢。全都好著呢。”
“噓,你小聲點兒。”二嬸嗔了他一眼,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望著襁褓中的嬰孩,喜的雙眼放光,道:“乖孫女,來,讓奶奶抱抱,讓奶奶抱抱。”
“喔唷,我的小乖寶。”二嬸接過小孫女。溫柔的搖晃著來到陸錚老媽和親家母的身邊,喜滋滋道:“嫂子,親家母。你們瞧瞧,咱家的閨女長的多俊。”
剛才一直幫妻子擦汗的陸海,早就忍不住了,放下毛巾沖過去,看著那粉嫩的,酷似妻子的臉頰,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頓時涌了上來,他伸出手緩緩去摸女兒的臉頰,手掌竟然緊張的有些顫抖起來!
襁褓里的嬰兒忽然睜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那張頭發雜亂,雙眼猩紅。滿臉鼻涕淚的男人,小嘴一撇一撇。當那粗糙的手碰上她嬌嫩的皮膚時,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哎呀,你輕點兒,嚇到孩子了。”二嬸條件發射般轉過身子,把孩子護住,溫柔的哄勸道:“喔,喔,小乖寶,不要怕,他是你的爸爸。”
剛剛入睡的周琳猛然睜開眼睛,喃喃道:“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老婆,你怎么醒了。”陸海湊到床邊,握住她的手。堂嫂的目光卻不在他的身上,滿屋子的逡巡起來。
“來,來,來,小乖寶。來看看你媽媽。”二嬸連忙抱著孩子過來,珍而重之的將孩子安放在她的身側。
周琳看著那稚嫩的小臉,雙眼朦朧,淚光瑩瑩。
“來,小乖寶,快謝謝你的媽媽。她剛才為了你差點兒連命都沒了。”二嬸挑起嬰兒粉嫩小手,輕輕的招了招手。
“老婆,你怎么哭了?”
陸海慌忙幫妻子擦去淚珠,周琳搖了搖頭,輕聲道:“沒事,我是高興,太高興了。老公,你知道嗎?那時候我真的害怕,害怕失去你和孩子。我長這么大,從來都沒有這么害怕過。”
“別怕,別怕都過去了,過去了。”
周琳輕輕握住丈夫的手,注視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喃喃道:“其實那時候我的眼前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后來,后來,我做了個夢,夢見我飛起來了,夢見我帶著孩子飛上了天空,下面是你和爸爸媽媽他們,都在哭著挽留我。我想下去,可是好像有一只手抓著我,不斷的向上飛,直到最后…我看不見你們,眼前一片都是白色的…”
“好老婆,都過去了。你和孩子都沒事,爸爸媽媽也沒事,我也沒事。”
“不是的,老公。”周琳重重的搖著頭,然后環視周圍一周,認真道:“說出來你們都不相信,飛的越高,我反而越不害怕了,好像好像什么感覺都沒有了。然后…我看見了一條龍,一條金色的龍…”
“什么?”
陸海大驚失色,下意識的抓緊她的手。
“唉喲,你抓疼我了。”周琳蹙起眉頭,輕嗔一句。
不止是陸海,房中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那時候外界發生的一切,她是肯定不知道的,所以,她不知道,她夢見過的龍真實的出現過。
安靜擠過來,連聲問道:“然后呢。然后呢?”
“唔…然后,然后那條龍用圍著我們繞了兩圈,似乎在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用龍須把我卷了起來,又從天上飛了下來,穿過一個窗戶,我迷迷糊糊的感覺它變成了一個人…我就忽然醒了過來,最后,我就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這…”陸海的牙關打戰,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怎么了?你們的臉色怎么都這么古怪?”周琳也發現周圍的人臉色都變了,變的十分震驚,如寒蟬般雅雀無聲。
安靜胸口起伏,調整了半天的呼吸,肅然道:“嫂子,你沒有做夢。”
“啊?什么意思?”
“我是說你沒有做夢,你看見的都是真的。”
“真的?”
這次連周琳都有些嚇住了。
“是的。”安靜重重的點點頭,目光越過人群,看著窗外的天空,幽幽道:“剛才我出去的時候聽說了,有個孩子就在樓下,他親眼看見一條龍從天上飛下來,又從窗戶里飛進產房。然后,你和孩子都醒了。”
“什么?”周琳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二嬸一臉虔敬的朝四方拜了一拜,點頭道:“安總說的沒錯,孩子,你不知道。其實你跟小寶寶,本來都失去了呼吸和心跳,連醫生都說沒救了。可是突然,產房外面一聲龍吟,像炸雷那么響,把窗戶都震碎了。響過之后,有一聲喊你的心跳又恢復了…”
周琳瞪著眼睛呆了好長一段時間,喃喃道:“我的夢是真?我的夢竟然是真的?是龍王爺來救我和孩子了嗎?”
“是真的,老婆。”陸海篤定的點頭。
“老公,老公,快,扶我起來!”周琳回過神來,一把抓住陸海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坐起來,焦急道:“我要給龍王爺磕個頭。”
“不行,老婆,你現在需要休息。”
“老公!”周琳淚眼婆娑,雙手握住陸海的手,潸然淚下道:“是龍王爺把我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個頭一定要磕!”
陸海一時語塞,沉默了一下,一咬牙道:“是要磕,必須要磕。老婆,咱們夫妻一體。我替咱們全家,給龍王爺磕三個響頭。”
他作勢要跪,忽然膝蓋一麻,身子僵在半空。身為虛影的陸錚,一直都站在身邊目睹著這一切,他是自己的大哥,怎能受他的響頭?
他輕輕的拍了拍陸海的肩膀,運用通幽術傳音道:“積德行善,言傳身教,玉啄成器,足矣。三個響頭已受,不必再磕。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