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過牛二爺的鐵蹄,牛角上傳導的龐大的力量,讓他感到呼吸都開始變的艱難起來。水積蓄越多,陸錚的力量越強,而他必敗無疑。
“哞…”
一聲略顯艱難的牛鳴聲從喉嚨中擠出來,帶出一大蓬鮮血,負隅頑抗的牛二爺,試圖聚集起全身的靈氣,準備施展玉石俱焚的最后一擊。
天魔解體。
陸錚預感到他的意圖,抓著他的牛角,雙爪用力一擰,硬生生的將他龐大的身軀甩動起來,在空中旋轉了半圈,重重的拍在地上。
塵土飛揚中,陸錚三只龍爪踩住他的四蹄脖頸,單爪鉗住他的牛角,渾身金鱗鼓動,骨骼脆響,伴隨著一聲響徹天地的龍吟,爆發出極限力量。
嘭的一聲。
牛角應聲而斷,末端掛著殘破的頭皮,巨蛇般的筋肉,鮮血淋淋。
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潮水般涌入牛二爺的神識,龐大的身軀開始劇烈的扭曲起來,四只鐵蹄瘋狂的蹬踏著。
噗呲一聲。
攻城捶一般堅硬的牛角,猛地刺入他的喉部,鮮血噴濺,如同陣雨。
“哞…哞…”
破風箱般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他的喉嚨里吐出來,牛二爺的雙目暴突,渾身的筋肉劇烈收縮,將身上的硬皮頂起一條條鞭子般的賁起。
那種龐大的痛楚,瞬間積累到難以復加的程度。
體內的靈氣已經聚起九成,倔強的黑牛強忍著徹骨劇痛,緊緊的閉著嘴巴,鼻孔中呼哧呼哧噴著粗氣,掀起一陣陣的沙塵暴。暴突的雙目血絲開始急速的游走,血管中的血液開始奔騰,牛尾發出土黃色的光芒。
天魔解體,逆行靈氣,全身靈氣膨脹的痛苦甚至超越了牛角插喉,以自殘軀體的代價激發潛能。可在短時間內爆發出數倍的力量。但是,力竭之后經絡寸斷。靈氣崩潰,神識被強烈的痛苦淹沒,就算僥幸活下來,也形如無意識的游魂野鬼。
但是,它已經沒有退路。
靈氣從尾部開始逆轉,迅速的在賁起的經絡中逆行起來,鼓動的土黃山包如同老鼠在軟管中穿行一般。不斷的鼓起滑行,瞬間覆蓋全身,直達脖頸。
陸錚的瞳孔一縮,想要拔出插在喉間的牛角給予他最后一擊。但是卻驚駭的發現,那些賁起的筋肉在喉間產生強大的吸力,全力之下竟然只拔出來一半。
牛二爺頭部巖石般堅硬的牛皮下,不可計數的土黃色的凸起交響跳躍起來,雙眸中的血管開始被黃色的熒光占據,匯于瞳孔之中。
掙扎的四肢瞬間一停。牛二爺的脖頸一挺,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牛鳴,見天空中所有的白云吹散。
牛頸一擺。在一瞬間爆發出的數倍于前的力量,竟然硬生生的從陸錚的爪下掙脫出來。四蹄踞地。沒有絲毫的停滯,剩下的獨角劃過一道土黃色的弧線,刺向陸錚的脖頸。
包裹在陸錚身上的九層水幕,每一層都堅逾磐石,卻仍舊無法阻擋他的牛角。第九層破碎的一瞬間,龍爪殺到,一把握住牛角,陸錚也被挑起了憤怒,雙目雷霆涌動。大吼道:“米粒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
龍爪上迅速的彌漫上一層雷霆電光。繼而流淌出數道熾燃的火焰,陸錚雙爪抓住地面,龍尾猛地一掃巨浪,執著它的牛角硬生生的將它舉了起來,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高高的甩上天空。
牛性屬土,脫離地面等于失了根基,再加上他本就是強弩之末,在攀升的過程中力量開始急速的消退。陸錚后爪一踏,腳下的水脈形成三道水龍卷,螺旋交替直射天空。
金色巨龍四爪攀附,化為一條金色的閃電躥上高空。
直達數百米的高空之后,陸錚龍吟一聲,龍爪一彈飛向飄飛的黑牛。金色的龍身如同盤蛇一般將黑牛纏住,單爪扣住它的牛頭,另一只爪子握成拳頭,雷電在趾間閃動,凝聚成碩大的雷球。
雷拳重重的擊打在牛頭之上,將他的鬃毛全部引燃,頭骨發出可怖的碎裂聲。
轟轟轟…
雷拳快如幻影,疾風驟雨般的捶打著它的頭顱。
黑牛頭皮的筋肉飚飛,被火焰和雷霆燒成灰燼,開始露出白森森的顱骨,一道道裂痕不斷的在顱骨上蔓延開來。他雙眸中的光芒越來越弱,心如死灰,什么絕望、悲傷、恥辱全都沒有。留下的只是一幕幕殘缺的影像…
他放佛看見一只膘肥體壯的黑牛,正臥在一處水草豐渥的山坡上,嘴巴里悠閑的反芻著草料,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驅趕著討厭的牛虻。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反射出油亮的光芒,那是一頭牛曾經逝去的青春…
牛二爺暗淡的眸中回光返照般,閃耀出懾人的烏光,逆轉的經脈血肉在龍軀的緊箍下,如同進入的絞肉機一樣,化為紛紛揚揚的碎肉,從天空傾斜下來。
“哞…”
最后一聲嘹亮的牛鳴在天際響起,天際中一道青烏的光暈炸開。
數以十萬計的鬃毛、皮肉、筋絡、斷骨、臟器覆蓋了整個天空,青烏的光暈化為一縷縷氣息迅速的沒入其中。那些鬃毛、皮肉、筋絡、斷骨、臟器開始蠕動著變換形體,最終化為牛犢大小的怪物,全身覆蓋著硬骨,身下兩只鐵蹄,腦袋上長著突起的肉瘤,肉瘤中獨有一顆牛眼。
“哞…哞…哞…”
怪牛的嚎叫此起彼伏,肉瘤翻開,露出筋肉交織,獠牙參差的血盆大口。
這是天魔解體的最后一擊,萬魔崩天。也是牛二爺最后的計劃,那就是用這數十萬的魔牛,屠殺數百萬的百姓為他殉葬。
陸錚的確勝利了,而且是在三招之內,讓他身死道消,牛二爺已經不復存在于天地之間。但數十萬的魔牛,承載著他的怨憎和執念,各自獨立,生來只有一個信念。
那就是——殺殺殺!
漢武城中數百萬條無辜性命,就是陸錚間接造成的罪業。不管他有多么的強大,多么的偉岸,所有的百姓看到他,不會再有崇拜和信仰,取而代之的則是恐懼,毫不掩飾的恐懼。
因為,他出現的地方,就意味著毀滅,意味著災難。
因為生存是生物的本能,在生存的面前,任何的崇拜和信仰都是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