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冥他們曾經休整的平臺處,十多個人擠在靠近懸崖的位置,不遠處,好幾輛車已經被山洪沖到了靠近懸崖邊的位置,岌岌可危。
面對這種天地傾覆一般的巨大災難,副連長劉輝拼盡全力給大家鼓勁,不讓大家胡思亂想。
但難言的恐懼依然在蔓延,特別是幾個年輕的新兵,差點哭出來了。
就在此時,一架直升機沖破雨幕飛出來,十多個人頓時驚喜起來,沖出去大聲呼救。
或許是聽到了呼救的聲音,直升機轟隆隆飛了過來,懸停在空中,一個軍官探出頭來,一手捂著帽子,大聲呼喊詢問:“你們是什么人!”
“報告!我們是某軍區某連戰士,我是副連長劉輝…”看到軍官,劉輝一挺身,大聲報告道。
“你們是保護南總的人吧,南總呢?”那軍官又問道。
“南總和我們連長一起上山去了。”
“去了多久了?”
“快兩個小時了。”
郭組長一聽,就知道這些人是送南冥上山之后,就一直在這里等著,他不由大怒起來:“你們這些混蛋,為什么不攔住南總?如果南總出了什么意外,你們擔得起嗎?我告訴你們,回去之后,你們一個個別想跑,全都有處分!”
乘坐著直升機,在山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見南總的身影,他都快崩潰了。
距離這么遠,又是瓢潑大雨,劉輝都覺得郭組長的口水噴了自己一臉。
他立正站在那里,任由郭組長罵了個痛快,罵完人之后,郭組長憤憤地命令:“掉頭,繼續找!一定要找到南總!”
“首長…”劉輝想要開口向這直升機上的人求救,但是眨眼之間,直升機已經飛出雨幕。
劉輝如同標槍一般站在風雨中,紋絲不動,一顆心卻瞬間冷到了谷底。
旁邊,那名開五菱宏光的司機,此時正在大聲罵街:“什么東西,還當首長呢!見死不救的混蛋!”
旁邊的幾個戰士也忍不住罵了起來:“處分?處分個屁,還處分!老子都快死在這里了!”
“我呸,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當官的!”
“南總南總,有錢人的命就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等老子回去,一定要…”
“都住口!”劉輝一聲斷喝,喝止了眾人,“剛才這架直升機應該是來摸情況的,直升機就那么大,坐也坐不了太多吧。放心吧,肯定很快救援就來了。”
雖然劉輝這么說,但心中卻不這么想,他知道,自己等人是被放棄了。
大家都是命,為了南總,就能在雨里飛來飛去,而自己這些人,連讓他們回頭的資格都沒有?
但無論如何,他們在這里還算是安全,雖然淋得有些狼狽,至少暫時死不了,劉輝憂慮地看著前方:“連長不知道怎么樣了…”
此時,他的心中,更是恨死了南冥,這群無知的富人,就要把自己的連長害死了。
就在此時,他們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巨響,眾人抬頭看去,就看到頭頂上,一團巨石翻滾著沖了下來。
巨石之后,是混雜著洪水、泥漿、石頭的滾滾洪流。
大雨磅礴,不知道把哪塊松動的巖石沖下了山,而滾動的巖石,帶起了更多的石頭和泥土,匯聚之下,變成了現在驚人的泥石流。
在天威面前,人類如此渺小,即便是這些精銳的軍人,此時連自救都不可能,心中就只有滿腔的絕望。
泥石流從斷崖的一側開始滾滾而下,十多秒的時間里,就要到淹沒整個平臺,這些軍人們即便是訓練有素,也驚慌起來。
“不好了,泥石流了!”
“快閃開!快閃開!”
“快跑,離開這里!”
劉輝的心中也滿是絕望,面對這種天災,就算是他全身是手,也護不住自己這些兄弟的周全,今天,真的要被這些官僚和富豪們,害死在這里了。
就在此時,上方突然亮起了兩道光束,兩盞車燈就像是突破暮色的曙光,直直照了過來。
“是隊長下來了!”看到那光芒,幾個人大喜,然后立刻又大驚起來:“別過來!別過來!”
在前方山道上,至少還沒有泥石流,過來就死定了!
但是那輛車開的如此之急,就像是以百公里的速度從山上飆下來,田兆豐從車窗探出頭來,大喊道:“快過來!向這邊跑!快跑!”
被燈光直直照射著,他們看不到車,但聽得到田兆豐的聲音,就算是泥石流和暴雨,也壓不住他洪亮的喊聲。
混亂之中,田兆豐的聲音,讓這些軍人有了主心骨,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撒腿狂跑,副連長還一把拽住了差點嚇癱了司機,瘋狂跑了過來。
平臺的左側,幾乎已經完全被泥石流掩埋,眼看著就要淹沒唯一的道路,而懶神房車則奇跡一般,在泥石流淹沒道路之前,駛入了平臺,靠著懸崖一側停靠的那些越野車,最先倒霉,被洶涌的泥石流沖到了山崖下面去了。
泥石流和懶神房車行駛的方向呈直角,泥石流流淌的方向,有點像是不斷擴開,決堤的洪水,寬度漸漸變寬,即將淹沒整個平臺,但懶神房車如同在浪尖沖浪一般,始終在泥石流的前方。
田兆豐的戰友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向懶神房車沖了過去,車窗、車門都打開來,一只只手伸出來,把他們拽了上去。
副連長跑在最后,把身邊的司機也拖了上去,然后一只手伸了過來:“快上來!”
“連長!”聽出是自家連長的聲音,副連長都快哭了,一把握住田兆豐有力的大手,鉆進了車里。
經歷了被拋棄的寒心,死亡到來的絕望,此時的劉輝,恨不得撲在自家連長肩膀上,痛哭一場。
車門瞬間關閉,大巴車遽然加速,把泥石流甩在了身后。
“轟隆隆”的泥石流,滾滾而下,瞬間淹沒了整個平臺,死里逃生的戰士們都歡呼起來。
但也有不開心的,一個小戰士趴在窗戶上,向后看了一眼,哀怨道:“我的車…”
剛才差點嚇哭的有他,這會兒又開始心疼自己的車了。
“出息!”田兆豐一把拍在他的腦袋上,“車沒了再買,人沒事就好。”
“連長你不也把你的車當寶貝一樣…”那小戰士不服氣。
田兆豐哭笑不得,這車可是連里的重要資產,一下子損失了好幾輛,他哪能不心疼?而且后續麻煩說不定還不少,但這種時候,人沒事,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想到車,田兆豐又尷尬了。
南冥這輛車,之前布置得簡潔舒適,宛若家居環境。
然而此時十來個全身臟兮兮泥乎乎的家伙鉆進來,整個車里面到處甩得都是水點泥漿,頓時看不出原貌來了。
這十幾個泥水猴子,現在還不老實,劫后余生,一個個興奮的緊,上躥下跳。
田兆豐立刻板起臉,道:“好了,都老實點!你們看南總的車,給弄成什么樣子了!快謝謝南總!”
一群人就都蔫了。
剛才在心里罵過南冥的,可不只是副連長自己,此時一個個漲紅了臉,不知道說什么好。
罵人的話,那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他們也沒想到,最后竟然是南冥救了他們的命。
“沒事,沒事!”趙高峰出面,拿毛巾出來:“來之前臨時從超市里買的,也沒多少條,大家省著點用,把身上擦擦,隨便坐!隨便坐!歇歇腳,定定神!”
南冥幾個人都笑著分發毛巾,看他們還是不敢坐,局促地站在那里,笑道:“來吧,坐吧,待會兒不知道還會擠上來多少人,坐吧!”
“坐地上!”田兆豐看一個小戰士真想坐,頓時一瞪眼,把那小戰士嚇的一屁股坐地上了。
他摸摸地毯,抬頭道:“連長,地上軟軟的,很舒服,比我的床還舒服呢!坐地上就挺好。”
田兆豐看看幾乎沒有原色的地毯,再看看泥猴一般的小戰士,心軟道:“都坐吧,回頭咱們給南總刷車!”
戰士們小學生一般規規矩矩在地上坐了,伸著脖子看著窗外。
田兆豐卻又有憂色,不是為了自己等人的安全,而是因為這次任務。這些車就這么不明不白地陷在山里了,他回去確實不好交代。
副連長低聲把剛才郭組長他們的話說了一遍,田兆豐就更是憂慮了。
“老田別急,說不定今天你還有立功的機會。”趙高峰碰碰他的肩膀,不叫田哥,改稱老田了,態度頗為親昵。
一起遇險,確實能夠急速拉近眾人的關系,南冥和陳浩聰他們,也坐在了地板上,和幾個年輕戰士,嘰嘰呱呱說個不停,咒罵著這鬼天氣。
嚴格說起來,這隊人里最年輕的幾個,和南冥他們是同齡人,差不了兩三歲。
大巴車沿著道路向下疾馳,片刻之后,衛嶸降低了速度:“南總,前面有落石擋住了路,三輛車在路上停著,應該有人受困。”
“救人。”南冥簡單命令道。
“讓我們來!我們來!”田兆豐看趙高峰就要下車,連忙拽住了他,回頭叫了一聲,十幾個人刷一聲站了起來。
“那就來幾個人搭把手。”趙高峰打開一側的柜子,拎出來一個手提箱,丟給了田兆豐。
“這是…”田兆豐一愣,然后看趙高峰打開箱子,向外一拽,咔嚓嚓嚓幾聲連響,一套動力外骨骼就穿在了身上,頓時眼睛就直了。
“今天咱們一路清過去,你說能救多少人?保你一件大功。”趙高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