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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不長久…”忽必烈眉頭深皺。這個“不長久”到底是多久呢?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陳德興崛起不過區區數年,已經裂土稱王,累敗蒙古天兵,連他這個大大的汗都躲到京兆府避鋒芒了。要是再“不長久”個二三十年的,大蒙古國有沒有都不好說!
姚樞看到忽必烈皺眉,以為對方不相信劉秉忠所言,于是便笑道:“大汗,其實中原漢土自有大道,便是儒家經義,下可教化人心,上可輔佐君王,乃是億兆漢民所循之正道,早就深植人心。便是佛道二教也是要向儒家靠攏的。
而陳德興所謂天道之教卻與儒學格格不入。一味裝神弄鬼,也無甚大道,行于遼東蠻荒之地或許有效,若是到了中原,必為讀書明理之人所唾棄,只能蠱惑匹夫,因而是成不了氣候的。”
“用儒家去斗天道教么?”忽必烈摸摸下巴上的胡子,眉頭擰得更緊了。連大蒙古的天兵都對付不了陳德興和天道教,儒家能行?這陳德興都上天遁地了,儒家要怎么對付?有會飛的大儒嗎?有會玩大銃的大儒嗎?
姚樞信心十足地道:“以儒家正理可破天道邪說!陳德興以邪教惑人心,其鬼神之說一旦為儒家正理所破,追隨盲從之徒必會離他而去。到時候此賊人心盡失,徒眾星散,大汗只需派遣偏師討伐,便能取其首級。替先大汗和真金王子雪恨了。”
“儒家可破天道?”忽必烈頓時來了些興趣。他現在已經知道,天道教已經成了陳德興蠱惑遼東生女真的工具。而遼東生女真又是陳德興輕騎兵的來源。若是沒有了所謂的八旗兵,陳德興能倚仗的不過是大銃和步兵。前者大蒙古早晚也會有的忽必烈已經下旨在整個大蒙古國召集工匠。尋找鑄造大火銃的辦法。
而后者不在蒙古人的眼中,步兵再強。若沒有輕騎兵配合,也只是被動挨打而已。便是僥幸取勝,也不可能用兩條腿追上蒙古騎兵的四條腿。莊水之戰中塔察兒之所以損失如此之慘,就是因為在撤退的時候遭到八旗兵的追殺和伏擊!
“若儒生真的能破了天道教,大蒙古便和儒生共中國!”忽必烈一字一頓,緩緩說出了姚樞、劉秉忠二人最想聽到的話。“共中國”就意味著共享利益。而和儒生共中國,就意味著將來的大元會和大宋一樣重視儒生,優待儒生。北地儒生將能取代漢侯。成為大蒙古治理中原的左膀右臂。而姚樞、劉秉忠二人,自然就是未來大元的宰執重臣!
不過想要把忽必烈拿出的畫餅吃到嘴里,姚樞和劉秉忠這兩位大儒先得想辦法破了陳大仙的天道。
劉秉忠躬身一禮:“有陛下此言,臣當親赴遼東與陳賊辯法以破其道!”
姚樞從旁提醒道:“有劉子聰赴遼東,當可破了陳德興的歪理邪說。但也須防備陳德興狗急跳墻,說不過就動刀子。”
忽必烈點點頭,道理再正,也抵不過砍頭的大刀片子!
劉秉忠冷笑:“若吾一人前往,陳德興當然會用強了。不過陳德興立天道教,傳播歪理學說。蠱惑世人,是欲絕孔子孟子之道,斷佛陀道君之教。吾當合南北鴻儒。三教大能,齊赴遼東與之辯法!”
“辯法”是歷史上中原地區常用的宗教斗爭手段。佛儒道三教在歷史上就多次辯法。而忽必烈本人在幾年前還組織過一次佛教和道教的辯法,最后是烏斯藏密宗法王八思巴引用道家的經典駁倒了全真教的道士,從而讓佛教取代道教,成為北方漢地諸教之首。
而陳德興的天道教是新興宗教,陳德興本人也不是什么哲學家、宗教學家,當然弄不出一大堆復雜、完整、嚴密的宗教理論學說。而明教因為長期遭遇朝廷打壓而淪為民間底層的宗教,自然也拋棄了復雜的經義學說,采取了簡單化、迷信化的手段。以蠱惑底層平民為主要傳教手段。信徒雖多,但是要辯法講經卻不是儒家書生們的對手。
當然。陳德興也可以采取砸盤子耍賴的辦法,把前去和他辯法的儒家書生統統殺了。用刀與劍傳他的天道教。但是這樣一來,天下儒生會怎么看待陳德興?釋儒道三家億萬信徒會怎么看待天道教?要是普天下的儒生、和尚、道士一起說陳德興的壞話,他可就是人人得以誅之的惡賊了!
而且,此次反對天道邪教的辯法是由忽必烈這個大元皇帝挑頭發起的!由大元出面維護儒家反對天道,便是將大元擺在了天下正統的地位之上!到時候,誰還能說遵奉儒家,維護儒學的大元是外來的胡虜呢?
想到這里,忽必烈重重點頭:“此議大善!破邪教,弘正法,乃是我大元義不容辭之責!此次不僅儒家要派人去,釋道二教也要出人。釋家就讓八思巴法王出頭,道家就請清和真人出馬。”
未來的大元皇帝頓了下,又補充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劉卿也不要掉以輕心,還是先讓劉孝元、郭守敬二人潛赴遼東、高麗,探明天道教虛實。”
“翠仙,怎么大過年的還擰著眉頭?莫非是在擔心將來唐明交惡嗎?”
正在和李翠仙說話的是個上了點年紀的老者,六十多歲的樣子,儒服綸巾,白面長髯,手持一把羽扇,很有一點再世諸葛的樣子。這老者便是李翠仙的外公,同時又是益都李璮的謀主,名叫王文統。
李翠仙是十二月二十五日乘船到達益都軍控制下的蓬萊港的。然后換乘馬車返回了位于山東半島中部的益都城。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十二月二十八日了。此時李璮剛剛從濟南返回益都過年,過完年就預備將老巢從益都前往濟南。還有傳聞說,李璮不日就要接受部下勸進。即皇帝位,公開打出恢復大唐的旗號了!
說起這個讓陳德興篡改了一番的歷史。還真是挺混亂的。本來造反時候不長就被忽必烈圍困在濟南等死的李璮,現在的局面看上去還不錯,穩扎穩打擴大著地盤。而且他也沒有再去抱南宋那根靠不住的細腿,而是聯合陳德興打起了恢復大唐的旗號他姓李嘛,自然要攀附李淵、李世民了。所以“大唐”的旗號,看起來要不了多久便要重現中原了!
而陳德興被墨影娘包裝成了降世明王,裝神弄鬼的很有一套,還把關外的野生女真忽悠住了。他王國自然是“大明”了…不過這“大明八旗”的名號。聽著總有點變扭。
至于忽必烈嘛,現在已經到了京兆府,正在謀劃做中國的皇帝,國號據說就是“大元”,取自《易經》的大哉乾元,不知道是不是意指大蒙古國地盤很大?
而南方的那個大宋,雖然經歷了一場臨安之變,現在變成了藩鎮割據的局面。但是國家畢竟還在,看地圖的話,形勢似乎比歷史上還好一些。沒準還會有中興復起的一日。
整個中國。居然出現了唐宋元明四朝鼎足的奇怪局面!
而在這四國之中,從目前的形勢來看,最有機會問鼎天下的就是李璮所立的。被后世冠以“東唐”名號的國家了。
因為東唐所在的區域,正是得之便能有天下的中原,以齊魯為根本,左擁徐邳,右攬冀州,前抵兗豫。而且李璮經營多年,在山東根基深厚,又和北地群雄往來密切,一旦得勢。北地群雄必會競相來投。到時候中原便可不傳檄而定。
此外,李璮還有一大優勢。便是頗得北地漢儒之心。因為李璮早在許多年前就在轄區之內修繕了湮廢多年的試院、文廟,通過考試招聘儒生也就是說。李璮在益都轄區內部分恢復了科舉考試。而且他本人和幾個兒子都精通儒學,謀主王文統更是前金的進士,自是北地大儒。
東唐若能擊敗忽必烈而有中原,便能立即得到北地儒生的擁護,便是南儒也不會反對這個“儒家王朝”。只要南北儒生都認了李璮是李唐之后,又有驅除韃虜之功。那么以唐代宋,也就沒有什么不能的了。
如果李璮真的到了這一步,那陳德興的明國,恐怕只能被堵在遼東、高麗,再難有染指中原的機會了。因此,王文統看到李翠仙秀眉緊皺,才有此一問。
李翠仙聞言,只是苦苦一笑:“唐明交惡不是眼下需要擔心的,因為忽必烈還沒有死!而且已經火并掉了阿里不哥…此等人物,又手握十幾萬蒙古精銳,才是外公和爹爹需要操心的。”她扭過頭,認真的看著王文統,“外公有何妙計可以破忽必烈而定中原?”
王文統胸有成竹地點點頭,道:“自然是先定名分,后收人心,再定中原,最后北取燕京了。”
李翠仙蹙著秀眉,細細品味著王文統的話:“先定名分…那便是爹爹要做皇帝了!后收人心…爹爹難道是要開科取士?”
通過考試錄取官員這事兒,在益都相公的地盤上一直都是有的。和別的漢侯不同,益都李家脫胎于金末紅襖軍,這是一支以在中原恢復漢家天下為宗旨的農民起義武裝。后來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得不投靠蒙古,但是紅襖軍上下并沒有忘記他們的宗旨。而李璮本人,更是處處以隴西李家,大唐之后自居。自然也將始自隋唐,在宋代大興的科舉制度引入了益都。
不過益都科舉在以往的規模并不太大,只是地方性的考試錄取文官,也沒有什么秀才、舉人、進士的名號。考試的形勢也比較簡單,就是在益都貢院做過卷子,再領到李璮那里相個面,然后就給個芝麻官兒打發了。但就是這么一條小小的上升通道,便將益都境內的士紳整合進了李氏集團,讓李璮在益都的統治得以穩定,而且還能逐步擴大勢力。
這科舉制度的主要目的,從來不是為國取才,只是一條給地方士紳上升并且分享政權的通道。有了這條通道,地方勢力和中央便有了共同利益,中央政權也容易得到地方勢力的擁護。
所以感到蒙古武力已經難以維持對漢地統治的忽必烈要開科舉,一心想要恢復李唐江山的李璮在登基做皇帝后也要正式開科取士。而陳德興父子也在南宋的科舉制度上動手腳,想要以武代文扶植起一個擁護陳氏政權的武士紳集團來取代擁護南宋的文人士大夫。
唐元明三方,這個時候都把目光投向了科舉取士!
“外公,我爹爹是想開文舉還是開武舉?”李翠仙有此一問,其實是受了陳德興的影響。她現在也認為大宋之敗是因為文貴武輕的以文取士。
“自然是文武并重了。”王文統笑著摸摸胡子,“北地不比南朝,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可比叫花子強不了多少,拉攏他們做甚?”
北地自淪陷于女真鐵蹄以來,就沒有什么文貴武輕,歷來都是武貴文輕的。而且社會秩序也一直不如南宋,地方豪族多習武藝以自保。到了蒙古入中原后更是如此。譬如嚴忠濟(文人、藝術家、東平路行軍萬戶)、張弘范等人,都是文武雙全。便是王文統也有些武藝而且精通軍略。
那些只有一肚子文采,沒有什么武藝傍身的北地儒生,過得都很清苦。李璮當然不會沒來由去給他們官做…歷史上大宋開始大推文貴武輕的時候,天下已經大定,只有契丹據著燕云十六州而已,收不回對大宋天下也沒多大影響。
而眼下還是爭天下的時候,便是要開科取士,也要偏向武人,一方面可以拉攏亂世中的豪族,一方面也能選拔出文武全能的人才這亂世當中還是要用人才的!
所以陳家父子提出的“以武取士”的科舉游戲規則,便很自然的被李璮、王文統采用了。
李翠仙的眉頭仍然沒有展開,他老爹李璮造反做皇帝的步驟看起來好像沒有什么問題,穩扎穩打,一步步的展開。但是行事之緩,還是讓人擔心。原本可以趁著蒙古內訌急襲燕京定大局的。結果忽必烈都把阿里不哥害了,李璮還在山東沒有出動。白白喪失了機會,忽必烈已經“遷都”京兆府,現在便是取了燕京,也不可能一舉定大事了。
唐元兩國在中原拉鋸相斗的大勢已成!宋明兩國,倒是可以坐山觀虎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