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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問題

  1890年,對于東亞而言,這一年無疑發生了太多的變化,尤其是對于曾于夾縫中生存的朝鮮而言更是如此,對其來說,或許隨著日本公使館的撤出,其終于結束了“洋擾”,但在另一方面,其朝政亦完全受宗主國控制,這又是以統監府的成立為標志。

  高懸著一面赤旗的統監府,在一定程度上監管著朝鮮政府的諸項事務,雖說統監府不過剛剛成立,但其對朝鮮的“統治與監視”卻是全方面的,從外務部主持朝鮮外交到警務部設立警察,再到農商工務部接管朝鮮官辦“洋務企業”,而主持這一切的則是統監府總務部,總務部則是統監府的大腦,負責制定計劃協調各部門的工作。

  作為唐浩然的學生,總務部成立后韓徹便進入秘書課,在一定程度上來說,秘書課等同于國內的幕府,如李光澤、宋玉新等人皆是于秘書課內任職,而諸如與朝方官員交涉等事務大都是由其負責,至于作為科長的李光澤更多的時候則是與朝鮮官員“呤詩做文”,全是一副“悠閑自在”狀。

  “這就是帝國主義壓迫!”

  統監府內的辦公室中,在韓徹就發生在仁川的綁官一事加以匯報后,唐浩然只是隨口吐出這么一句話來,在道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些玩味。

  難道說,這就是清帝國主義?

  嗯,沒錯,現在自己于朝鮮推行的可不就是傳說中的“帝國主義”。既然是帝國主義那跋扈點又有何妨。更何況本身現在對朝鮮持以的政策即非懷柔。

  “源友未免也太過張揚了。那金意平也是事大之臣,如此羞辱,會不會激起朝臣不滿?”

  相比于老師的平靜,韓徹倒是顯得有些憂慮,雖說朝鮮人事大極深,但自朝鮮開港后,朝鮮仕民中亦生出了背華之意,而這卻恰與其自身的民族覺悟有關。恰如同他與諸多同學好友抑于心間于滿清的不滿一般。而這種不滿恰是源自于民族上的不滿。

  “瀚達,你可知,我為何準備成立東亞同文會?”

  唐浩然反問一聲,倒是對李幕臣于仁川設區的專橫跋扈全是視若無睹,畢竟這些人的子孫在后世做了太多讓人惡心的事情,這當祖宗的沒教育好孩子,現在被人收拾,也是理所當然。放下這件事的他反倒問起了另一件事。

  “先生,雖說朝鮮內部已生離心,但其儒家學派皆固守事大、且小中華思想極重。如學生所料不錯的話,先生成立東亞同文會應是欲引其為援。通過同文會宣揚朝鮮與中國同文同同種,加強其事大之心,進而穩固其形勢,為將來作打算!”

  因處置府中公務的關系,韓徹并沒有參與到“謀朝”的謀劃之中,但也能猜出先生成立同文會,甚至還撥出五萬元經費,由李光澤主持同文會結交朝方官員、碩儒以及士子,原因無外只有一個,為將來于朝鮮設立省置縣作準備。通過思想上的滲透,最大限度的減輕未來吞并朝鮮的阻力。

  “嗯!確實!”

  唐浩然略點下頭,韓徹并沒有猜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當今朝鮮官員中中事大者,其之所事大,一是傳統,二是因時而行…”

  冷冷一笑,表面上極少干涉朝鮮國政的唐浩然,自然知道這些如金弘集、金允植等事大黨在另一個時空中“甲午更張”的表現——搖身一變從親華派變為親日派,典型的朝鮮式小國寡民的思維方式。

  但在朝鮮還有另一群碩儒卻與其截然不同,他們對中國的忠誠早就刻到了骨子里!以至于致死不改!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這些碩儒大都強調“春秋大義”以及“崇周思明”,換句話來說,他們反清,他們渴望著中華再出“真主”。至于滿清,他們更是從骨子里輕蔑…

  “同文會也好,同文學院也罷,都是為了將來作打算,這同文學院可不僅僅只是培養“朝鮮通”,更重要的是,未來特區的行政官員也要從學院培養出來,”

  提及設于仁川的同文學院,唐浩然的唇角微微一揚,朝著韓徹看了一眼。

  “瀚達,要知道,咱們于這里開創的事業,可不僅僅只是為了朝鮮,而是為了中國的未來!”

  中國的未來!

  在唐浩然吐出這句話,他的眉頭微微一鎖,這種國家民族的未來完全系于一人之身的感覺,著實沉重非常,以至于唐浩然從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瀚達,洋行那邊答應的紡織廠設備,什么時候能運到仁川?”

  紡織廠是于工農商部注冊的第一家公司——北洋實業開發公司開辦諸項事業中今年投資的“十大工程”之一,而北洋實業開發公司的資本一共只有一百萬兩,這一百萬兩,既需要修建漢仁鐵路,又需要舉辦煤礦,同時還需要筑港,即便是加上從朝鮮人那獲得的五十萬兩,資金方面亦早都達到捉襟見肘的地步,而紡織廠則是十大工程中僅次于筑港、開礦、興市,投資排名第四的大型項目。

  在“十大工程”之中,只有平壤一帶的煤礦以及仁川的北洋紡織廠可以于短期內初見回報,從而緩解捉襟見肘的資金問題,為“十大工程”以及未來“特區”的發展提供資金支持。

  “先生,昨天我特意向洋行詢問過,其最快也要三個月后,才能交付全套一萬錠設備,但是如果按照現在仁川特區的廠房施工進度來看,恐怕開工至少要等到八個月后,以學生之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首先成立朝鮮銀行,既然現在朝鮮那邊已經把鑄錢局交予府中,那當十文的銅元亦應加以鑄造…”

  總務部秘書科的工作使得韓徹得已掌握府中各種工作的進度,自然知道當初上任前從北洋那邊買來的設備,已經在鑄錢局舊坊中安裝完成,甚至就連同模具亦已在周前從英國運回,現在自然應該開工,更何況,他亦深知現在于府上來說,最要緊的就是銀子。

  有比造幣更掙錢的買賣嗎?

  “而且,先生,不論是仁川特區的建設,亦或是平壤露天煤礦的開采,都需要大量的勞力,其中絕大多數勞力皆來自山東,不僅可以用銅元支付薪酬,亦可用銅元支付勞力安家費,進而借助勞力的招募以及支付勞力報酬,把銅元和銀元支付出去,并使其擴散至山東、河北,以獲取更多的利潤…”

  在韓徹這般說時,唐浩然只是點著頭,看著韓徹說道。

  “這事件是肯定要辦的,鑄幣是統監府主持的第一項朝鮮新政,切勿操之過急,畢竟,咱們并不僅僅只是為了獲得其中鑄利,更重要的是穩定朝鮮財政,通過設立銀行以及鑄幣逐步掌握朝鮮金融,進而通過對其金融的掌握,一方面獲得發展所需資金,另一方面則是控制朝鮮。”

  之所以在成立銀行以及鑄幣的問題上,唐浩然能如此沉得住氣,究其原因倒也簡單——沒人!就其本意而言,在資金捉襟見肘時,他自然想盡快發行銀元、銅元以及紙制的銀元券,但貨幣又豈只是發行了事?

  沒有一個懂“金融”、懂銀行的人去主持這件事,誰能保證朝鮮的銅元最后不變成湖北的銅元,盡管“銅元”是自己為“我大清”準備的一劑毒藥,可這劑毒藥若是毒到了自己,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唐浩然還在等著,等一個人!一個精通現代金融資本運營的人,從而令以銀行為中心的現代金融業成為特區以及區內企業發展的助力以及潤滑劑,為特區的發展注入一劑強心針。

  并不僅僅只是一個人,準確的來說,是通過唐紹儀拉籠來的一群人,那一群人是這個時代的中國僅有的一群接受西方現代教育的青年,相比于國內的那些書生,只有他們更適合統監府的需要,也同樣只有他們能夠為這個古老的國家注入勃然生機。

  雖說那批留美幼童的人數不多,但此時唐浩然卻依然對他們充滿了期待,畢竟,在這個時代的中國,沒有比他們更為優秀的“洋務人才”了,只不過在歷史上,他們一直被埋沒著。

  57個人…未來又能有多少人留下來呢?

  “希望你們到時候全都留下來吧!”

  想到那批即將到來的留美幼童,唐浩然不禁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或許相比于資金,實際上更為窘迫的恐怕還是現代科學人才的不足,實際上就歷史上而言,縱觀晚清洋務歷史,限制洋務事業發展根源就是人才不足,號稱集南下英才于府中的李鴻章是如此,張之洞同樣也是如此。

  如何解決人才的問題?

  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創辦大學,于仁川創辦一所大學,同文學院是培養“行政官員”的地方,至于科學人才,應該另外創辦一所理工大學,以培養能夠滿足自己需要的人才。

  建立大學容易,只要解決資金問題,就可建成一所大學,至于師資力量亦可從國外聘請教授甚至校長,但真正的問題是——學生從那里來?

  (第三更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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