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冰跳下白鶴,快步走上大堂。
一聲令下,施正清從外面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只錦盒。他走到白鳳冰面前,恭敬的施了一禮,并不因白鳳冰現在是一個可愛的少女而有所疏忽。
“將軍,這是第二批歸元丹。來自雪山的藥材果然非同凡響,這批歸元丹的藥效更勝一籌。”
白鳳冰笑了,笑容如三月春風,吹面不寒。“施君辛苦了。不過鳳冰很遺憾,沒能讓你如愿。令愛和無忌正在修煉的緊要關頭,一時半會的還不能出關。不過,她也很想念父母,特地讓我將這個帶給你們。”
說著,她遞過來一只雕花的金簪。施正清一看,就認出了這是女兒的發簪,連忙接過。
“還在修煉?”
“是的,在無忌的幫助下,令愛不僅成功的跨入玄境,還在一路攀升。”白鳳冰帶著幾分羨慕的說道:“待他們出關之時,可能世上又要多一個道境高手。說不定啊,還能給你帶來一個外甥。施君,到時候,你就是雙喜臨門啦。”
施正清哈哈大笑,連連致謝,又寒喧了幾句,轉身去了。
白鳳冰收起了笑容,讓人叫來了白清。白清走上大堂,一看白鳳冰的臉色,連忙問道:“將軍,出了什么問題?”
白鳳冰皺著眉,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白清聽了,也驚詫不已。
“不見了?將軍,會不會有其他出口?”
白鳳冰搖搖頭。“那是我的天地,有沒有其他出口,我能不知道?當初選址的時候,我就探查過,根握冰峰的規模估算,除了入口處,不管向哪個方向,最近的地方也有要十余里才能重見天日。半個月的時間,就算施玉羚能夠融冰開道,也不可能出山。”
“那他們會不會就在冰洞附近,并沒有走遠,只是藏了起來?”
“的確有這個可能。不過,我已經將冰洞完全封死。以他們二人的境界,就算是夜以繼日的勞作也很難堅持到底。特別是施玉羚,她只是玄境三階,還沒有丹田呼吸的能力,不可能在密封的冰層中生存。”
“萬一他們找到了能換氣的裂縫呢?”
“如果是這樣。那也只能說是天意了。”白鳳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不過,這總比無忌虹化好。”
聽到虹化二字,白清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如果無忌真的虹化了,而白鳳冰又將冰洞填起,以后再看到無忌,恐怕會有麻煩。
“你安排人和蒙自為聯系,我要閉關。”白鳳冰將施正清剛送來的歸元丹遞給白清。“立刻安排醫匠試服,如果沒有問題,就把所有的歸元丹都送到我的靜室來。”
“喏。”白清點頭答應。
蒙自為盯著白鳳冰的親筆信,面沉如水,眼中是深深的無奈。
在看到白鳳冰派來的使者前,他已經收到了蒙自力的家書,知道這是如今最好的選擇。兵力相當,擁有一個道境高手的鳳舞軍團明顯占據優勢,不和鳳舞軍團結盟,就會遭到白鳳冰的強力打擊。
蒙自為沒有看到殷郊一掌擊碎天書塔的威風,但是他看過林子月用弦聲殺人的氣勢。論武技和戰斗經驗,白鳳冰超出林子月不知幾許,更何況她還有鳳舞軍團的百萬大軍。
然而,最讓蒙自為不安的卻是白鳳冰送來的信物:一只據說由建木制成的木盒。
“這是天書院二師兄無忌所有。”使者很恭敬,笑得很謙卑,但是話中透過的威脅卻不因此稍減分毫。“將軍可以試一試,也許以將軍的天生巨力,能夠打開這只木盒。”
蒙自為拿起木盒,仔細打量了一番,卻沒有強行打開。
“無忌現在何處?”
“二師兄正在閉關修煉,不想被人打擾。”使者笑得更加熱情。“為了二師兄修行,我家將軍將雪山中的小天地獻給了他,略表敬意。”
蒙自為嘴角的胡須顫了顫,莫名的后悔起來。蒙家一直掩飾得很好。蒙自力幫過無忌,他也一直對嬴亦然禮敬有加。當初大國師嬴若愚和嬴亦然趕往紫府山的時候,他還提供過方便。如果不是兒子蒙無敵逼婚嬴亦然,他也不會和嬴亦然翻臉,無忌將成為他的盟友,而不是白鳳冰。
據說,無忌最初的選擇,就是龍驤軍團。
陰差陽錯,無忌現在成了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劍,被白鳳冰拿來威脅他。
“既然有天書院的二師兄支持,那我自然是唯命是從了。”蒙自為朗聲笑了起來。“我會將這個好消息通報給七王子、
“和蒙自為結盟?”林子月一聽,眉毛就豎了起來。“那我父王的仇怎么辦?”
嬴亦然伸手攬住林子月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低下了頭。
“子月,我知道你父仇難忘,可是你也要知道,白鳳冰入道之后,僅憑紫月森林的實力,不足以同時和兩大軍團對抗。我們拒絕了蒙自為,白鳳冰就會趁虛而入,屆時,舊仇未報,新仇又接踵而來。怎么辦?”
林獻之站了起身,撫胸施禮。林子月不敢托大,連忙起身。“叔叔,你是國師。我怎么當得起。”
“這是國師對大王之禮。”林獻之堅持道:“道理,七公主已經說得很透徹,我就不畫蛇添足了。這是關系到羽民國生死存亡的大事,大王,你要慎重啊。”
林子羿也站了起來,撫胸施禮。
林子月淚如雨下。她早就知道大王不好當,所以當初才一直不愿意承擔責任,最后還是沒能躲過去。父仇未報,卻要與仇人結盟,這讓她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否則,龍驤軍團就會轉而投向鳳舞軍團,九夷部落會面對兩百萬秦軍的猛攻。更重要的是,她也將遇到一個真正的對手:白鳳冰。
把她逼到這種兩難境界的罪魁禍首正是白鳳冰。白鳳冰入道,改變了力量對比。讓九夷部落因為她這個道境高手微弱的優勢喪失殆盡。
“我去殺了白鳳冰。”林子月站了起來。“在她成為真正的道境之前。”
“胡鬧!”嬴亦然沉下了臉,厲聲喝斥。“白鳳冰身邊有百萬大軍,別說你還沒有成為真正的箭圣,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得手。如此冒失的前去,一旦失手,我們還有什么倚仗?”
“那我就這么看著?”
“你真想報仇,最好的辦法就是提升自己的境界。”嬴亦然一字一句的說道:“如果你能成為真正的箭圣,甚至成為箭神,白鳳冰又算了什么。蒙自為又算得了什么?整個天下都是你的。”
林子月惡狠狠的瞪了嬴亦然一眼:“那好,我去找我哥。沒有他,我成不了箭神。”
“你到哪兒去找他?”
“就算是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林子月哼了一聲:“你在這里主持大局。做你的復國夢吧。誰愿意和蒙自為結盟,誰就來做這羽民國王。”
“不行!”嬴亦然一個箭步,攔在林子月面前,雙目噴火。“你已經害了他一次,還想害他第二次?要出去可以,先一箭射死我。”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一條巨大的金龍逶迤前進。
經過近半年的跋涉,黃金軍團的九十萬精銳將士在皇帝陛下的率領下,進入了虎步軍團的防區。大軍連綿近百里,旌旗相望,鋪天蓋地,一眼看不到頭。
在大軍的中央,一輛巨大如宮殿的金根車在六頭巨龍、六十四頭長毛巨象的拖曳下,緩緩前進,一百零八個巨大的車輪碾過草原,留下深深的車轍。
第二十四世皇帝嬴若勇坐在車中,目光越過漫山遍野的軍團將士,看向遠處的藍天白云和綿延的群山。
走了幾天,那片山還是那片山,幾乎沒有動彈過。
越往西北走,天越高,地越廣,嬴若勇的眼神也越陰郁。
已經進入虎步軍團防區數日,他還沒有看到虎步將軍夏侯孟德的影子。夏侯孟德對朝廷的輕忽已經昭然若揭。如果不給予嚴懲,這次意在不戰而勝的巡狩將淪為笑話。
四大將軍中,夏侯孟德的資歷最淺。與其他三個將軍父死子繼,掌握軍團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相比,夏侯孟德是夏侯氏的第一位軍團級將軍。他在虎步軍團中的影響力遠遠不及蒙自為等人。這也是嬴若愚要拿虎步軍團開刀的原因。
隨著大秦帝國開疆拓土的腳步,那三個軍團已經不知不覺的變成了蒙家、白家、殷家的私軍,沒有軍團將軍的首肯,就算是天子也無法在軍團中安插人手。殷郊想將兒子殷玄塞進龍驤軍團,結果一戰敗北,反而連累得天子之前塞進去的幾個將軍戰死紫月森林。
如果不將軍權收歸朝廷,這四個軍團遲早會成為朝廷無法控制的異己力量。到時候,上千年征戰得來的疆土也將不復帝國所有。帝國將一分為五,天下也將從此大亂。
時不我待,天子覺得肩頭沉甸甸的。
“傳詔,宣夏侯孟德來見。”天子淡淡的說道:“前軍準備,兩翼策應,后軍戒備,隨時準備戰斗。夏侯孟德如果還不來,就將他擒來見朕。”
“唯!”有尚書應命,立刻書寫詔書,呈天子過目后,用印,立刻派人發出去。
金根車輕輕的晃動著,天子憑欄而立,看著遠處的地平線,眉頭緊皺。
一萬兩千身披金甲的半人馬騎士手持長戟鐵鎩和各式旗幟,護衛在金根車四周,金燦燦的一片,奪人耳目,散發著不可直視的皇家威嚴。
“如果夏侯孟德不聽詔,朕能擊敗他嗎?”
站在天子身邊的老宦官沉默著,臉上第一條皺紋里都透著擔憂。天子等了半天,沒聽到回音,轉過身,不悅的看著老宦官。“怎么,你也不看好朕?”
“陛下,夏侯孟德是四大軍團將軍中資歷最淺的一個,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憑的全是個人的才能。”老宦官慢吞吞的開了口。雖然知道天子不喜歡聽,他還是直言不諱。“依老奴看,他才是最可怕的一個。”
“笑話。”天子不以為然。“蒙氏、白氏、殷氏掌握軍團少有數百年,多則近千年,他們不可怕,反而是才掌握軍團數十年的夏侯孟德最可怕?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如果朕連他都對付不了,還怎么對付其他人?真要如你所說,他們又何至于隱忍到現在?帝國早就崩潰了。”
“帝國沒有立刻崩潰,是因為他們之間勾心斗角,都想做漁翁,不肯為天下先。現在殷郊入道,已經有實力掌控天下,他才跳了出來。陛下,切不可掉以輕心啊。”
“別說了。”天子越聽越生氣,沒好氣的喝了一聲。如果不是因為老宦官是他從小的仆從,忠心無可置疑,僅憑這幾句話,他就要治他一個沮軍之罪。大戰在即,怎么能說這些喪氣的話呢。
“做好你的本份。如果夏侯孟德來見,你擒下他。”
“唯!”老宦官的腰變得更低,臉上的皺紋更深,眼中的憂慮更濃。
天子忽然心頭一驚,抬起頭,蔚藍的天空不知什么時候起多了一頭鷹,正在悠閑的滑翔。
天子面色一變,擺了擺手。老宦官一個箭步竄到他的身邊,仰頭看了一眼天空,大聲喝道:“發動法陣,虎賁、羽林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