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逃出來,是對的。⊙,”令狐敏之聽完了無忌的敘述,松了一口氣。“如果你也被他們抓住了,那可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景姑娘只是一個侍女,連告狀的資格都沒有。”
無忌悶不作聲,一邊啃著肉,一邊想著心思。從踏進咸陽地界開始,他還是第一次吃這么大虧,不僅手下都栽了,連自己都險些被人生擒。這個場子不找回來,他以后還怎么在天書院立足。
“你打算怎么辦?要不要匯報陛下,由朝廷出面?”
“不用,這是我的私仇,我要自己處理。”無忌瞥了令狐敏之一眼。“你也這是么想的吧?”
令狐敏之笑笑:“是的,我也不希望驚動天子。一來證據不足,二來天書院也丟不起這個人。如果連柳白猿都擺不平的話,誰還會把天書院放在眼里。那么,我去和大師兄商量一下?”
“大師兄?”無忌不以為然。“他能幫什么忙?”
“話不能這么說。”令狐敏之說道:“我覺得,柳白猿一個人沒這膽量。這件事因李澤而起,很可能和天策院有關,說到底還是天書院和其他六院的戰斗,理應向大師兄通報一聲。”
無忌想了想,同意了。
“你去向大師兄通報,我回天書院取點東西。另外,你讓杜魚幫我個忙,看看那老猴子去哪了。”
“這個不用你說,我已經安排杜魚去追蹤了。”令狐敏之抬手在無忌肩上輕輕按了一下。“無忌,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千萬不要沖動。大國師是帝國的大腦,用的是智慧,可不是打打殺殺這么簡單。”
“那么高深的事,我可玩不來。”無忌哼了一聲:“我現在就是要找到老猴子,捅他兩劍。讓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
“如果你不動腦子,被捅兩劍的人就不是他,而是你。”令狐敏之嚴肅的說道:“在我回來之前,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無忌沒有吭聲。
令狐敏之去找嬴自清商量了。無忌帶著景小陽去了天書院。大部分人都去參加上巳節狂歡了,天書院里空蕩蕩的,只有幾個當值的弟子,也沒心思讀書,正百無聊賴的扯著閑話。見無忌進來,不免有些奇怪。
無忌也沒理他們,徑直進了天書塔。找到了那六口劍。
一只壁虎從書架后面爬了過來,落在地上,化作人形。
“這就是天書塔?”景小陽好奇的看著四周滿架的書簡,艷羨不已。“果然好多書。”
“都是一些廢話。”無忌不屑一顧。“一百句里面,有一句有用的就不錯了。”
“不會吧,如果都是廢話,那天書院怎么可能成為七院之首?”
“誰知道呢。”無忌扭頭看看四周,擺了擺手。“行了,抓緊時間。趕緊把衣服脫了。”
“還要脫衣服?”景小陽臉一紅,有些遲疑起來。她堅持要和無忌一起去救人,無忌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為了保證她的安全。無忌決定救人之前先替她疏通經絡,提升境界。
景要脫掉衣服,她還是放不開。雖然兩人已經有過親密舉動。可那畢竟是在臥室里,現在卻是在莊嚴肅穆的天書塔。景小陽有一種眾目睽睽之下的感覺,心生懼意。
“不行!”她連連搖頭。
“什么不行?”無忌哭笑不得。“你不想救你娘。給你爹報仇了?”
“想,可是這兒…”景小陽四處看看,苦著臉,連連搖頭。“我心慌,連個擋的東西都沒有。”
無忌看看四周,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了想,一手提著劍匣,一手拽著景小陽,直奔天書塔頂層,來到供奉歷代大國師靈位的地方。每個大國師的靈龕前,都有一幅布幔,可以用來遮擋。
無忌把景小陽拖到最后一個靈龕前,放下布幔。
“這里以后就是擺我牌位的地方,也算是我的地盤。你放心了吧?”
看到那些大國師的塑像,景小陽就覺得頭皮發麻,再聽到牌位二字,臉都白了,哪里還有膽量。
無忌急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挑三撿四的?你還想不想去了,不想去,你就回去呆著,我一個去。”
“我想去,可是這里…”景小陽怯怯的指指各位大國師,連連搖頭。
無忌真的無語了。他仰起頭,長嘆一聲,不知不覺的冒了一句:“阿拉真是服了誘!”
“什么油?”景小陽沒聽懂,追問了一句。
無忌卻沒有回答她。他仰著頭,盯著屋頂,慢慢的轉起了圈。
借著各位大國師靈位前的搖曳燈光,他看到頭頂的天花板上有一片三角形的陰影。看到這個陰影,他覺得很眼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主人…”見無忌神色詭異,景小陽緊張起來。
無忌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他緊張的思索著,在記憶里搜索這個三角形。慢慢的,他的目光落在了前任大國師嬴若愚的靈位上,眉毛微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想起來在哪里看過這個三角形了。
紫府山靈臺,第二十四級大廳的天花板頂上,就有這樣一個三角形。三角形的上面,是一個形狀不規整的空間。就是在那個空間里,他幫嬴亦然提升了境界,擊破了紫府山的山頂,死里逃生。
天書塔和靈臺非常相似,只是少一層而已。少的那一層就是第二十四層,刻有線粒體dna的天書卷。
無忌再次把目光轉向了頭頂,轉向了那個不太清晰的三角形。
與靈臺的那個三角形不同,這個三角形很模糊,就像是墻面抹得不平,或者時間長了,熱脹熱縮,局部鼓起。不注意看,很容易忽略過去。
無忌從神龕前拖過一張供桌。站了上去,然后舉起巨闕劍,輕輕的敲擊起來。
“主人,你干什么?”見無忌有拆塔的嫌疑,景小陽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無忌也不理她,用劍尖沿著三角形的邊緣,繼續敲擊。過了一會兒,一道裂紋無聲的裂開,迅速伸展開來。無忌加快速度,清除掉屋頂的白色泥灰。露出一塊正三角形的石塊。
無忌小心翼翼的取下三角形石塊,屋頂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穴。
“陽陽,拿只蠟燭給我。”
景小陽抖抖簌簌的拿過一支蠟燭,遞給無忌。無忌舉起,伸到洞穴中,只看了一眼,他就無聲的笑了。
和他猜想的一樣,這個洞穴和靈臺頂的那個空間一樣,也是不規則的形狀。只是更兩個人,就算是他一個,也很難鉆進去。
不過,無忌不用鉆進去。也感覺到了周圍元氣的變化。濃郁的天地元氣從這個不規則的洞穴里涌了出來,灌入他的天門,注入他的身體。
“陽陽,有沒有感覺到點什么?”
景小陽站在下面。仰著頭,看著無忌,看著無忌臉上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品味了一會兒。
“好像…蠻舒服的。”
無忌笑笑。景舒服。他跳了下來,將供桌和落在地上的泥灰清理掉,就在三角形的正下方坐了下來,又招呼景小陽道:“別磨蹭了,快點脫衣服。”
“可是…”景小陽指著四周的大國師塑像,還有些猶豫。
“他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誰稀罕看你啊。”無忌不由分說,將景,這些都是泥胎木偶。將來遲早有一天,他也會和這些大國師一樣,被塑成像,供后人景仰,沒什么好怕的。
景小陽拗不過無忌,只得盤腿在地板上坐下,解開上衣。
“閉上眼睛,調息凝神。”無忌輕喝一聲,一手貼在景小陽的百會穴上,一手貼在景小陽的后背,收攏心神,將意念注了進去。
剎那間,大量的天地元氣涌入無忌的天門,又化作無數根意針,鉆入景小陽的身體,調整著她的經絡。
驪山旁,殷從周躺在躺椅上,看著山下繁星般的篝火,看著那些圍著篝火翩翩起舞的身影,聽著青年男女們熱情奔放的歌聲,露出了愜意的笑容。
“秦兄,蓋老弟,這也是與民同樂吧?”
秦濟世撫著胡須,微微一笑:“沒錯,我們可以樂,蓋兄卻還得辛苦一趟,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蓋無雙按了按腰間的長劍,輕輕的哼了一聲:“舉手之勞,談不上辛苦。”
“那是當然,以蓋老弟的劍術,區區劍,又算得了什么。蓋老弟,我就先恭賀你馬到成功,一舉將六口名劍收入囊中了。”
聽到名劍二字,蓋無雙臉色稍緩。他拱拱手,正準備客氣幾句,忽然神色一凜,轉身看向西北方向。
殷從周、秦濟世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由自主的收起了笑容,看向西北。
他們都感覺到了強烈的元氣擾動,比之前的兩次還要洶涌,仿佛天地間的元氣都被吸引了過去。
“大國師?”殷從周和秦濟世不約而同的說道,眼中露出一絲強烈的不安。
大國師再度閉關,漸漸的都快被人遺忘了。在這個時候,咸陽城突然有如此強烈的元氣擾動,殷從周立刻想起了天書院,想起了在天書院閉關的大國師。
如果這時候大國師破境升階,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過了片刻,殷從周恢復了鎮定,瞟了蓋無雙一眼,淡淡的說道:“蓋老弟,你該出發了。”
蓋無雙收回眼神,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