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臥虎鎮,他聽多人不同場合說過,無忌是個原人。對大秦帝國的臣民來說,有變形能力不稀奇,沒有變形能力才稀奇。無忌是個原人,基本上臥虎鎮人人皆知的事。
令狐敏之還親自向巫大通確認過這件事。巫大通親自給無忌測試血脈,肯定不會搞錯。
可是看著眼前的這頭斑斕猛虎,令狐敏之又無法否認。不過,對無忌的提議,他卻表示了反對。
“你愿意和師兄弟們交好,這當然是件好事,愿意幫他們改進導引術,聽起來不錯,卻不可行。”令狐敏之解釋道:“導引術是各家生存的根本,自家子弟都很難知曉全貌,更何況是你。”
無忌恍然大悟。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不同的變形能力,是各家賴以生存的機密,怎么會告訴他呢。不用他幫著改進,他們還能挾技自重,被他知道了,他們還靠什么立足?
“哈哈,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你是過于專注學術,卻不通曉人情世故。”令狐敏之笑道:“不過,這也未必就是壞事。專注才能使人卓越,要想做個大國師,的確不能太分心。”
無忌笑笑,揮揮手,示意令狐敏之去忙,不用陪他。
令狐敏之走了,無忌一個人坐在帳中,看著山腳下的華清池,整理著自己的思緒。無法得到更多的導引術,他現在只能在劍舞和巴渝舞中深入探討,希望能發現更多的秘密,真正掌握龍形導引和虎形導引。
景小陽走了過來。“主人,晚飯快好了,可是林飛還沒回來,要不要等他一會?”
“我又不餓。等他一會吧。”
“好的,我去和他們說一聲。”
景小陽轉身要走,無忌忽然心中一動,又叫住了她,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陽陽,對你們咸陽人來說,壁虎究竟是虎還是龍?”
景小陽眨了眨眼睛,笑道:“壁虎既不是虎,也不是龍,既是虎。也是龍。”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各種說法都有,誰也搞不清。壁虎命武力很弱,研究的人不多。暗影門里多是粗人,也沒人研究過這些東西,也說不清楚。”
無忌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有疑問的時候,他傾向于做實驗。景家父女都是壁虎命,境界差距也不大,他同時擁有龍形導引和虎形導引。何不讓他們分別練習不同的導引術,看看哪個更有效果。
無忌對景小陽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還沒說完,景小陽就喜出望外。不敢置信的說道:“主人,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無忌話音未落,景小陽一躍而起,忘形的抱著無忌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隨即又轉過身,風一樣的出了帳。無忌摸著自己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丫頭,怎么跟小紫月似的。”
過了一會兒,景小陽拉著景三虎又沖了進來。景三虎一臉的歉意。他聽了景小陽的話,以為是景小陽胡說,或者是景小陽侍寵生嬌,主動要求的。聽了無忌的話之后,他才知道這不是夢,而是真的。
他當時就懵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無忌知道導引術很重要,否則令狐敏之不會否決他的建議,可是他還是低估了導引術的珍貴。看到景家父女的驚喜,他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可笑。
等景三虎心情平復下來,無忌將巴渝舞中已經確定是虎形導引的動作教給了景三虎,將劍舞中確定是龍形導引的動作教給了景小陽,讓他們抓緊練習,隨時匯報。
景三虎和景小陽欣喜若狂,認真的學習,恨不得立刻就能學會。
一轉眼的功夫,半個時辰過去了。景三虎、景小陽學會了動作,出去自己演練。無忌一個人坐在帳中,準備繼續想心思。這時,小紫月沖了進來,指著肚子,哇啦哇啦一陣亂叫,憤怒溢于言表。
無忌這才想起來晚飯還沒有吃,而林飛還沒有回來。
他感到了不安。林飛去得太久了,以他的箭術,打幾只野味,根本用不了這么長的時間,除非他想將驪山所有的動物一網打盡。
無忌叫來了景三虎,讓他立刻去找林飛,同時召集石頭、木頭待命。
景三虎不愧是道上曾經的高手,很快就找到了林飛留下的蹤跡,傳回了消息。無忌二話不說,立刻帶著人跟了上去。
華清池對面的一座山巒上,殷從周與秦濟世、蓋無雙并肩而立,緩緩而行。
無忌等人離開帳篷,進入背后山林的情景落在他們的眼中,一覽無余。
殷從周輕笑一聲:“蓋老弟,你是大秦第一劍客,以你看來,柳白猿能成功嗎?”
蓋無雙微微一笑,帶著些許不屑。“他們的劍術都差不多,面對面的較量,勝負在五五之間。不過,若論刺殺之術,柳白猿傳承千年,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的,應該把握更大一些。”
“只是更大一些嗎?”殷從周眉毛輕挑:“聽蓋老弟的意思,還想和這個庶民一戰?”
蓋無雙沉默了片刻:“能在幾天之內練出劍意的人,百年難得一遇。不能這樣的奇才較量一番,實在是個遺憾。況且,他體內有神骨,刀槍不入,柳白猿的劍再防不勝防,也很難傷得了他。”
“刀槍不入,不代表百毒不侵。”殷從周回頭看了秦濟世一眼,輕聲笑道:“柳白猿的刺殺術,不僅僅表現在劍術上,他的用毒也是防不勝防。”
蓋無雙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無忌看到了林飛。
林飛被吊在一棵大樹上,離無忌的帳篷不遠。
他身上的皮甲已經被人剝去,背上的箭囊也被人解下,扔在一旁,雙手拇指被捆在一起,整個人的體重都落在兩根拇指上。他已經疼得冷汗淋漓,卻咬緊牙關,不肯吭一聲。
旁邊沒有人,樹上蹲著十幾頭白猿,悠閑的剝著松果,聽到無忌等人的腳步聲,它們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轉了過去,似乎不屑一顧。
無忌的目光來回逡巡,想要找到柳白猿。這么多白猿,有年輕,有年老,哪一個才是柳白猿本人?
他看了半天,也認出誰是柳白猿,只好主動問道:“老猴子,別裝神弄鬼了。我已經來了,想報仇,沖著我來吧。”
就像石頭扔進了糞坑,無忌一句話,激起了白猿們的憤怒。它們一改剛才的悠閑自在,尖叫著沖了過來。它們在樹枝上跳躍、穿行,快如閃電,一轉眼就鼗無忌等人包圍起來,有三頭白猿從不同的方向跳了下來,伸出長長的爪子,抓向無忌等人的面門。
看到那泛著藍光的尖利爪子,景三虎大叫一聲:“小心,爪子上有毒!”一邊說著,一邊抖手彈出一枚刀片。刀片劃出一道銀光,射向一頭白猿的面門。
白猿尖叫一聲,一手擋在面門,一手疾伸。
刀片射在它的手掌上,卻沒能傷著它,反被它握在掌心。
景三虎卻一下子身陷險境,白猿的爪子迅捷無比,他根本來不及避開,眼睜睜的看著爪子在眼中急速變大,尖利的爪尖劃向他的眼珠。
就在這時,石頭趕到,巨大的盾牌凌空砸下,砸向白猿的手臂。白猿如果不收手,肯定會被砸個正著。以巨人的力量,它的手臂輕則骨折,重則斷裂。
白猿尖叫一聲,凌空翻身,雙腳在盾牌上一蹬,換了個方向,撲向石頭的面門。
石頭揮起巨斧,砸向白猿。
白猿身在空中,能夠轉換姿勢,卻無法改變方向,被巨斧砸個正著,頓時頭破腹開,慘叫一聲,飛了出去,鮮血噴濺了一路。
白猿的慘叫聲激起了同伴們的憤怒,更多的白猿從四面八方跳了過來,撲向無忌等人。
石頭揮舞著盾牌和鐵斧,沒頭沒腦的一陣亂砸,邁開大步,奔向林飛。他不顧撲到他背上的白猿,高高躍起,凌空一斧,砍向吊著林飛的那棵大樹。
“喀嚓”一聲,環抱粗的大樹被石頭一斧劈斷,嘩啦啦,倒了下來。不僅吊在樹上的林飛被茂密的樹枝壓在下面,撲過來的幾只白猿也被樹枝掃中,慘叫著摔了下來,四散奔逃。有兩只跑得慢了一些,被樹枝壓住。石頭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腳,狠狠的踩了下去。
“撲哧!撲哧!”手臂粗的樹干被踩斷,壓在樹干下的白猿被踩死,發出凄厲的尖叫。
木頭、景小陽跟著沖了過來,木頭單手抬起樹干,景小陽貓腰鉆了進來,手一揮,用刀片割斷了林飛拇指上的繩索。“你怎么樣?”
“沒事。”林飛臉色蒼白,眼神卻更加兇狠。他沖過去,抓起自己的弓和箭,背上身上,拉弓搭箭,一口氣射出七箭。
箭羽離弦,射向正在圍攻無忌等人的白猿。白猿們尖叫著,紛紛跳上樹,躲避疾馳的利箭。
趁著這個機會,無忌等人擺脫了白猿的糾纏,沖了過來,和林飛他們匯合在一起。
“張嘴!”無忌喝道,拋出兩顆歸元丹。
林飛張開嘴,準確的接住歸元丹,咽了下去,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