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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道理

  大秦的經濟狀況整體并不好,而且貧富分化嚴重,能吃得起肉的人并不多,所以權貴又被稱為肉食者。

  嬴敢當韜光養晦,裝瘋賣傻,卻沒打算做一個真正的隱士,沒肉吃的日子,對他來說是無法忍受的。

  因為無忌一句話,施玉羚要將施家菜館改名菜根香,從此只做以蔬菜為主的家常菜,無疑是斷了他的人生一大樂趣。在他看來,沒有肉的菜是難以下咽的,再好的廚藝也沒用。

  廚藝再好,你能將桌腿變成美味嗎?

  嬴敢當惡狠狠的看著無忌,恨不得將無忌拖過來海扁一頓。因為他兩句廢話,失去了多少美食啊。

  覺得遺憾的不僅是他,無忌本人也不同意施玉羚的決定。

  “話可不能這么說,為了顯示廚藝,刻意只做菜蔬,也有失自然之意。再說了,你一定還藏有不少名貴食材,浪費了可惜,也斷了供貨人的生計。”

  施玉羚聽了,也覺得有理,不免有些為難。“那怎么辦?”

  “這些名貴食材就做給我們吃,像七皇子這樣要做大事的人,吃點菜根就行了。有位賢者說過,吃得菜根,做得大事…”

  “呸,你才要做大事。”嬴敢當氣急敗壞的說道:“你們全家都想做大事。我不要做大事,我要吃肉!”

  “可是,先賢有云,肉食者鄙…”

  “我就鄙了,我就鄙了,你能怎么樣?”嬴敢當瞪起眼睛,大有和無忌拼命的架勢。

  無忌無語,聳聳肩,敗退。遇到這種不要臉的貴族,他也沒辦法。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叫菜根香了。”施玉羚沖著嬴敢當嫣然一笑。“七皇子精于詩賦,才華橫溢,能否幫忙起個名字?”

  “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嬴敢當冥思苦想,搜腸刮肚,一連起了幾個名字,施玉羚都覺得不妥,連連搖頭。嬴敢當一時無語,不停的用折扇撓頭。“要不,我考慮兩天,再給你答復?”

  施玉羚無奈,也只得應了。

  無忌聽了,笑道:“起個名字而已,何必這么麻煩,反而失了真意。既然求美味出自天然之意,就叫天然居吧。”他頓了頓,又笑道:“我沒讀過什么書,就這么隨口一說啊,你們別當真,別當真。”

  “天然居?”施玉羚眼睛一亮,拍手道:“好名字,好名字,果然是妙手天成,別具一格。高人就高人,可不是裝就能裝得出來的。”

  嬴敢當的臉頓時黑了。不期然間,他有些后悔,今天帶無忌來吃飯,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失誤。

  出了門,無忌上了馬車,剛準備關門,嬴敢當擠了進來。他拍拍無忌的肩膀,指了指窗外。

  “看見沒有,那就是天書院的天書塔,咸陽最高點,站在第二十三層塔頂,可以俯瞰咸陽城。”

  無忌順著他的手指一看,城北方向,有一座高塔矗立在夜色之中,粗粗估計一下,也有六七十丈,在林立的宮城中鶴立雞群,即使是聞名天下的阿房宮也相形見絀。

  “知道為什么天書塔最高嗎?”

  “正要請教。”

  “天書院是七院之首,天書院的國師是大國師,也是帝國之師,即使皇帝見到大國師,也要執子弟禮,所以天書塔比皇宮還要高。”嬴敢當嘿嘿一笑:“你如果能成為大國師,以后我看到你,就得給你行禮了。”

  無忌看看嬴敢當,一聲不吭。

  嬴敢當虛握拳頭,擋在嘴邊,假咳了一聲。“不過,想成為真正的大國師絕非易事。最大的對手就是其他六院的國師。大國師身為國師中的國師,當然要有能讓人心服口服的智慧。”

  無忌斜睨著嬴敢當,似笑非知的說道:“所以呢?”

  嬴敢當并不回答無忌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這其中又以天戎院為首。大秦以耕戰得天下,首重軍功,要想讓天戎院心服口服,就要在戰場上發揮無可替代的作用。”

  無忌皺了皺眉。他對天書有天賦,對戰爭卻一竅不通。要想在戰場上證明自己,這可是一個不小的挑戰,特別是作為一個沒有變形能力的原人來說。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又何必逃亡?

  “理論上,解開天書,特別是變形卷的秘密,就可以造就無數強大的戰士,可以橫掃戰場。可是,要解開天書的秘密,絕非易事,哪怕只是變形卷。”

  嬴敢當停了片刻,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事實上,三百年來,沒有一位大國師可以做到這一點,他們甚至對前賢留下的智慧都無法理解,更無法將這些智慧轉化成為真正的實力。天書院就像帝國的夕陽,已經落山了,而且永遠不會再升起。”

  “無忌,你會是那個逆轉乾坤的人嗎?”

  無忌沉默不語。

  “明知不能,為什么還要去試?”嬴敢當問道:“何不珍惜這永夜前的余暉,讓自己過得開心一點?”

  無忌沉吟片刻,淡淡的說道:“七皇子,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與其等死,不如奮起一搏,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哈哈…”嬴敢當“嘩”的一聲打開折扇,扇了兩下,又吸了吸鼻子。“好酸。無忌,你比我更合適做皇子。也許,這就是我妹妹喜歡你的原因?”

  無忌歪了歪嘴角,沒有解釋。

  蹄聲特特,車聲轔轔,駛過筆直的朱雀大街。

  暗八門生門門主皇甫遠圖的府中,燈火輝煌。

  生門門主皇甫遠圖居中而坐,撫著雪白的長須,沉吟不語。

  死門門主史大龍捂著左肩,眼神驚惶的看著華遠圖的臉色,原本微黑的臉色在燈光下有些發青。

  景門門主景大海坐在另一邊,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倪大鈞坐在一旁,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被無忌逼到面前,射殺了死門智囊葉文晉,史大龍一時氣短,倉惶而退。一次雄心勃勃的行動成了笑話,史大龍的心情之糟可想而知。

  可是現在,他卻顧不上面子的問題,他有一個更大的危機。

  回來之后,他就覺得半邊身子不對勁,總覺得不聽使喚。驚惶之下,他趕到了倪大鈞家,詢問倪大鈞為景小陽診脈的結果。聽倪大鈞說完情況,史大龍頓時傻眼了。

  無忌并沒有嚇他,他的確中了無忌的道,景小陽就是一個例子。不過景小陽最后做了無忌的侍從,逃過一劫,他史大龍身為堂堂死門門主,總不能也去做無忌的侍從。

  倪大鈞解決不了,史大龍只好來請生門門主皇甫遠圖診斷。

  皇甫遠圖是醫學世家皇甫家的掌門人,醫術足以與天醫院的國醫相提并論,特別擅長針灸和手術,比倪大鈞不知要強多少倍。在史大龍看來,求皇甫遠圖幫忙,比去天醫院就診更穩妥。

  同為八門中人,皇甫遠圖總比天醫院的國醫容易通融一些。

  皇甫遠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瞥了史大龍一眼,還沒說話,先嘆了一口氣。

  史大龍的心臟頓時提了起來,心跳如鼓,連太陽都呯呯亂跳。

  他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就連景大海也有些不安起來,下意識的放下了手臂,正襟危坐。

  “手法并不稀奇,無非是按照子午流注的規則,點截脈,切斷氣血流動。”

  皇甫遠圖不緊不慢的說道,語氣從容,可是史大龍卻一點也輕松不起來。他知道,這前面的話都沒用,后面肯定還有一個重要的轉折。

  那才是最要命的。

  “不過,常人點,大概不離十二正經諸,本事再大一點的,可以在奇經八脈上做些文章,再加上一些阿是,常用之不過百余,多不過三百。在絡脈上做手腳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倪大鈞脫口而出:“絡脈也能做施針嗎?”

  “書上說能,不過我沒見過,更別說用手指點了。”皇甫遠圖苦笑一聲:“這簡直和拿著大槍繡花一樣,不僅需要對絡脈了如指掌,還需要極精準的手法。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是氣針。”

  景大海驚呼一聲:“內氣外放,以氣為針?”

  皇甫遠圖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沒錯,而且是境界頗為高明的氣針。我雖然也能施展氣針,卻沒有這樣的本事。大龍,我幫不了你。”

  史大龍面色如土,嘴唇哆哆嗦嗦。“那…那叔叔能不能推薦一個人選?”

  皇甫遠圖猶豫了片刻,說出一個人名:“大國師,天書院的大國師。”

  史大龍眼前一暈,差點栽倒在地。大國師?那種神一樣的人物,怎么可能屈尊替他這種下九流治病。

  “還有嗎?”史大龍帶著哭腔問道。

  “也許…怪醫華家有辦法,不過,我不敢保證,你最好趕緊去問,不要耽誤了救治時間。”

  倪大鈞倒吸一口冷氣,隨即又暗自慶幸不已。如果無忌真有這樣的醫術,那女兒一家三口依附他也算是傍上了高枝。至少就目前來看,史大龍不敢對他動什么手腳。

  這個世道就是如此,有實力,才有講道理的資格。無忌的實力夠強,手段夠狠,所以素以蠻不講理著稱的死門也只能忍氣吞聲,打碎門牙往肚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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