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頭與七大高手在魔淵玄域同歸于盡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神州,而后傳遍了天元大陸!
得到了這消息的諸族與道統,盡皆無比震驚,尤其是七大高手所屬的道統與世家,更是悲痛不已,難以言喻,那七大高手,可都不是等閑之輩啊,皆是家族里的頂梁柱,成名的高手,結果竟然這般毫無價值的死在了魔淵,又豈能不讓人心痛?尤其是袁家,聽到了這個消息之時,就連袁家的老神仙都忽然間發怒,一掌拍倒了一座大山,而后哀氣沉沉的閉關了三天三夜。
一個,是自家高層力量里除家主之外僅有的一人。
一個,是有本領拉著七大高手一起去死的小輩佼佼者…
袁家這損失,真個已經難以形容了!
袁老神仙,已經開始后悔當初在諸族的勸說下將方行交出去的舉動了!
不過還好,也有好消息傳來,跟隨圣人前往域外,尋求太陽神精修行的小輩們就快要回來了,而自家的小輩扶蘇已經在圣人的指點下,成功突破了斬七關口,看到了大道,且在他回來之后,自己已經從各族得到了許諾,將會集中諸族最優勢的資源,幫他喚醒那顆種子,到時候,一位甚至能夠觸及斬九境界的完美仙道種子,應該是可以彌補自家所受的這嚴重損失了吧?
其他道統也是如此,孟家家主悔不當初,足足七天沒有露面。
韓家家主將憤怒的矛頭指向了袁家,放言與袁家斷絕一切合作關系。
神州北域,符器道一夜之間被覆滅,原本是北域三大道統之一的符器道便這般除名。
整座神州,似乎在一時之間都陷入了沉沉哀意里。一種仿佛比小仙界的降臨更沉重的壓力縣浮在整座神州的上空,每個人心頭都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之感…
如果說,這是一場那小魔頭與神州的戰征。那么最后來看,神州也算是贏了吧?
畢竟小魔頭確實是死了!
只不過。神州固然是贏了,但這贏的代價,也太大了吧?
好在,也就在這一片哀意濃濃發酵了半個月之后,總算有好消息傳了出來,跟隨圣人去了域外修行的諸子道場終于要回歸了,那些被選中的小輩表現出來了驚人的成長,讓每一個道統都為之振奮。而在這當口,扶搖宮也放出來了一個驚動神州的好消息,諸子道場回來之際,扶搖宮將提前為少司徒舉辦成人之禮,正式授其司徒之名,而瑤池仙會,也將提前七十年舉辦!
千年一度瑤池宴,神州乃至天元最大的仙宴…
這個消息的傳出,使得整個天元諸眾的目光都從這件事上轉移了過來,人人都在猜測著。這一次的瑤池仙宴,將會有哪些人受到邀請,剛剛回歸的小仙界。是不是會成為瑤池仙宴的座上賓,而因為瑤池仙宴提前開啟,蟠桃不知道熟了沒有?每年慣例,瑤池仙會之后私底下流傳出來的蟠桃,在黑市上又會賣到多少靈精一顆,更令人期待的,則是每千年一度的瑤池宴上,那千年一度的“天驕演武”,又會有哪些小輩脫穎而出。成為修行界里的一顆冉冉新星…
神州陷入了一番振奮的海洋里,卻也有一些人。情緒愈發的低沉,悲戚…
“小方行死了?”
方行與神州七大高手同歸于盡的消息傳到了大雪山道統之時。已臻元嬰境界的胡琴老人沉默不久,良久才長長的嘆了一聲,從蒲團上站起身來,執一柱香,來到了自己背后的四副畫像上面,在左首第二副畫像上面上了一柱香,望著自己的老友,低低長嘆,老淚縱橫…
“老友,是我負你所托,照顧不得他啊…”
“但大雪山,不會再沉寂下去了…”
“居然死了…”
神州中域,一處并不引人注目的小城池。
在一座破敗潦倒的小店里面,一位白衣白發,俊美如同嫡仙人一般的男子端起了酒杯,卻遲遲沒有送入自己口中,他喃喃自語,似乎自己也被這個消息震驚了,“啪”的一聲,指間的酒杯忽然間碎裂,而男子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懊悔難明的神情,大袖一拂,站起了身來,望著蒼穹,沉沉的嘆了一聲:“我究竟是在報仇,還是在讓自己重新再受一次七百年前的苦楚?”
“他居然死了?”
滄瀾海北域,一處奇花異草綻放的仙島之上,一位身材高挑,容顏冠絕于世的白衣女子坐在一塊青石之上,看到了手中玉符之中記存的消息之后,她手顫了一下,手里的玉符摔到了地上,而后她朱唇顫抖,神情悲戚,半晌之后,才猛然站了起來,卻因為站的太快,險些摔倒在了地上,但她很快站穩,大步向著前方走去,愈走愈快,拳頭愈捏愈緊,顯露了無盡的恨意。
“你活著時,不來找我,但你死了,我得為你報仇!”
“媽媽,你去哪里?”
一只柔軟的小手扯住了白衣女子的裙裾,精致的小臉抬頭看著與平時不一樣的女子。
“咱們去為你爹報仇!”
女子俯身將她抱了起來,望著她的眼睛,非常輕柔的說著,卻淚流滿面。
太古妖道道統,后山之中,一群生著狐尾,衣裳雪白的小女孩正聚在了一起,她們一起看完了玉符上面的內容,然后便是死一樣的沉默,良久之后,這群小女孩里,一個身材稍稍豐腴卻生得極為漂亮的女孩抬頭看向了她們中間那身材高挑,年齡也比她們大了一些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里滿是驚恐之色,努力了幾回,才顫聲的發問:“小一姐…這…這是假的嗎?”
“一定是假的,師傅那么大的本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有人很快便叫了起來,但聲音卻沒那么自信。
畢竟,師傅的本領是大的,而師傅的對手,卻更為強大!
而最中間的那個小一姐,則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花,站了起來,望著自己的這群妹妹,輕聲道:“不論是真的還是假的,咱們都不能繼續留在這里了…”
“小一姐,咱們去哪?”
“師傅若是活著,咱們去找他,若是他死了,咱們…去為他報仇!”
一群小女孩眼神漸漸的變得堅定了,排成一排,皆往這安靜的山谷外面走去。
“余師兄,他一定不是真的死了,是嗎?”
南瞻渤海國,海妖城城頭之上,一個大腹便便卻氣度不凡的男子負手而立,怔怔的望著海上,而在他身后,則有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滿面淚痕,仿佛溺水之人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看著那胖胖的男子,而那男子,也是嘴唇顫抖,良久之后,他才用力的搖著頭,道:“怎么會呢,別聽他們瞎說,方師弟那么大的本領,誰能讓他死?最多就是受點傷,然后來咱們渤海國養養傷罷了,你快快去準備一下吧,補好妝容,沒準下一刻他就從海上飛過來了…”
口中雖然說著,但他的聲音卻沒有那么自信。
只用他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可千萬別死啊,師兄我可沒本事幫你報仇…”
而在這個消息傳到了神州北域太上道的道統之時,一位身披金袍,眼神陰鷙的老者微微怔了一下,緩緩放下了手里的杯盞,他沉默了很久,才表情古怪的笑道:“又死了一回?”
緩緩站起身來,他眺望著南方,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無論是真是假,總該出去走走了!”
“嘻嘻,咱們都馬上要嫁給少司徒了呢,你們開不開心?”
扶搖宮之中,一片宛若仙境的群山里面,無數的扶搖宮女弟子都在少司徒提前八十年坐上少司徒的消息而興奮,爭相打趣,也有一些人,則是暗中鼓勁,準備著奮起一爭,成功在眾多女弟子之中攀上巔峰,成為扶搖宮的女主人,而在這樣一片喧鬧的海洋里,卻獨獨在后山的一棵花樹下面,坐著一個容顏絕美到了極致的女孩,她望著空空的山谷,眼腫的像顆桃子。
“你們看,小狐蠻又在那里發呆了…”
“少司徒又不在,她這副樣子扮給誰看的呢?”
“嘻嘻,這可是人家的獨門絕技,當初就是靠了這副樣子,把少司徒從空中吸引了下來,說她美如仙畫,不可方物,而她后故意對少司徒不假顏色,才討得少司徒癡迷她呢!”
“呵呵,如今少司徒馬上就回來了,她也是鼓足了勁要爬上高枝了吧?”
種種或諷刺或挑拔的議論聲,女孩都沒有聽到,她只是從白天,一直坐到了晚上。
直到月上中天時,萬簌俱靜,女孩尖尖的耳朵才輕輕動了一下,抬頭看向了那輪明月。
圓圓的月亮似乎變成了一個圓圓的小臉,笑的又壞又迷人。
“少爺,你若是死了,那又有誰能來接我走呢?”
她低低的說著話,語調酸楚,發自內心,卻無人能夠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