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根伯一句“笑話”的評價,龍母表情不變,靜靜的等著下文。
根伯嘿嘿笑了一聲,揪了一下自己頜下的胡子,笑道:“不愧是龍后,你倒是大方,說不要就不要么?大劫來時,哪怕妖地偏居一隅就能逃過一難?笑話,神州那幾個老家伙確實厲害,連老夫都佩服,他們能布下這等大局,那也是他們的本事,如今神州給出來的幾分氣運,想必也不是他們親口下令,只是他們的子孫太小氣了些,咱們妖地從來都是龍蛇混雜,千萬年來就沒有過什么骨氣,如今這幾分氣運雖然少了點,但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龍母微笑道:“前輩的意思是咱們還得接下神州的符令?”
根伯笑了一聲,道:“蚊子雖小也是肉,氣運雖少,也比分不到半點氣運強!”
龍母眼中,似現出了幾分薄怒:“老前輩就眼睜睜看著妖地小輩做人牽線木偶…”
根伯打斷了她的話:“我幾時說過要小輩們拜入神州大宗來?”
龍母頓時噎了一下,心里已經腹誹這老頭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樣又聾又糊涂了,不過在與自己見了面后,看著倒是不像傳說中的模樣,頓了一頓,壓下心間浮躁,輕笑道:“晚輩有些明白了,前輩說分承氣運卻不拜師,≠長≠風≠文≠學,w□ww.c≌fwx.ne○t莫非是想在神州立下道統不成?”
根伯點了點頭,笑呵呵道:“對嘍!”
龍母呵呵一笑,道:“拜師是一回事,立下道統卻又是另一回事了。以神州修士算計之精巧。根基之深厚。允許我等將小輩送入神州宗門便已是不容易,又豈會這般容易答應咱們妖地在神州立下道統?”說到了這里,目光輕輕落在了根伯的面上,笑道:“當然,老前輩您神通蓋世,若是您老親自出面,與神州的幾位大圣人親口一談,或許有希望…”
“我太老啦。再長途跋踄往神州跑不合適啊…”
根伯一聽便直接推托了,又讓龍母有一種空空蕩蕩的失落感,頓了一頓,還欲再說,根伯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笑道:“小丫頭,也別在老頭子面前耍小心思了,我已經快老糊涂了,你卻是心眼子最多的時候,這次回妖地來。想必也不只是看看我而已,你也不必再試探。話說多了累心,你就直接把你們兄妹的計劃說出來吧,老頭子我聽一下!”
龍母被根伯說破了心事,面色微變,但很快就一笑掩去,頓了一頓,蘊釀言辭,半晌才慢慢開口道:“老前輩您提到的事情,我兄長確實也說過,拜師神州實在不合適,等若是將妖地未來的命運交到了神州手里,但若是在神州立下道統的話,雖然在站穩腳前或許會艱難些,但總歸還有幾分盼頭…而我滄瀾海在神州還有幾分薄面,或許可以幫上些忙!”
根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條件呢?設下道統自然是利有妖地的大好事,但依照你們兄妹二人的習性,恐怕沒這么輕松幫忙吧?你本來準備的與妖地八脈商談的條件是什么?是要這偌大妖地都納入滄瀾海的統轄,還是說要他們奉你兄長為皇,甘為座下爪牙?”
龍母并未否決,過了半晌,才輕輕一點頭,道:“我們確實有個想法,當然此事要經過您的同意,我此來妖地,便是想找到那位隱居在妖地的大圣人,問問他的意思如何,畢竟您老想必也清楚,妖、人、魔三族,妖族力弱,內斗亦重,卻不如凝成一股力量了…”
“我不同意!”
根伯笑了一笑,淡淡開口,口氣卻絕對不容置疑。
龍母臉色微變,還未開口,根伯已經再次笑著開口:“但立道之事,你可以辦一下!”
龍母的笑容已經有些苦澀了起來,望向根伯,輕聲道:“您老的意思是?”
根伯神情悠閑的道:“意思是你可以借助滄瀾海的勢力,幫妖地一把,所求不多,只是在神州立下道統而已,誰會去修行,也不必他們來定,自有天資足夠的小妖們會過去…”最后,輕聲一笑,道:“簡單來說,這三百年,我們妖族可擔因果,卻要有一番造化。”
“還真夠直接的…”
龍母有些無語,心里嘆了一聲,垂下頭來,細細想著該如何應答。
根伯看了她一眼,道:“有話直說,何必繞這么多彎子?”
龍母嘆了口氣,像是也橫了心,直接道:“做了這事,我有什么好處?”
“太直接了吧?”
根伯倒是有些無語了:“你不是出身妖族,不愿忘本么?”
龍母面無表情的道:“我不忘本歸不忘本,該收回點本來的時候我也不會放過!畢竟您老活了這么大把年紀,想必也知道所為面子等等,都是虛言,到了大事上,還是免不了利益交換,我雖然可以讓神州劃出一座十萬大山來幫妖地建立道統,也可以弄幾門小手段讓妖地道統的發展不至于舉步維艱,但這些…面子是換不來的,全靠滄瀾海的利益交換了!”
如此直接的話,根伯聽了反倒大笑了起來:“現在老夫總算有些喜歡你了,直來直去多好,大家都省些心勁,罷了,你既如此坦承,我也不多廢話了!”說罷了,伸出三根手指,輕聲道:“第一,妖地不會遵從滄瀾海的法旨,第二,你或是你的兄長,皆可封帝號,卻都做不了妖地之皇。第三,你也并非沒有好處,畢竟你來妖地,還有一個目的!”
龍母先是面露疑難,最后時卻又眼神微亮,看向了根伯。
根伯輕聲一嘆,卻望向了南方,半晌才道:“也不知你們這些小輩都是怎么想的,修行之人不比凡俗,擇一道侶,便要千百年朝夕相對,修為越高,越是慎而重之,既然彼此瞧不上,又何必非得膩在一塊?為了所謂的虛名大勢,真有必要搭上你這一輩子?”
龍母臉頰竟然微紅,過了半晌,才輕聲道:“前輩肯出手救治?”
根伯道:“你當初既然將他害成了這等模樣,如今又何必要救?”
龍母忽然冷笑了一聲,道:“前輩多慮了,魅兒可不是軟了心腸,只是以前他可以死,畢竟他一日不死,我一日為妃,四海之內雖人人敬我,但終究不受我的統御,但后來,我知曉了一部分天上的事情后,他卻死不得了,最起碼,他不能死的如此簡單…”
根伯沉默了半晌,苦笑一聲,道:“此話倒也不錯,現在他死了,那因果就落在了你的身上,你背不起,你的兒子也背不起,你那兄長同樣也背不起這樣兩份因果!”
龍母直接看向了根伯,道:“前輩既然提起了此事,想必也有了答案,他的身份如今已經哀弱到了極致,我尋遍天元靈藥,亦無法幫他續命,無意中聽人說了扶桑一脈金烏世子肉身強橫,所修功訣極是不凡,這才準備試上一試,但既然知道這群小烏鴉都是在您的庇護下,魅兒自然不敢動強了,卻不知您老是否可以大發慈悲,將他修行的功法傳授給我?”
根伯淡然道:“此法可能換得神州一座道場?”
龍母沉默半晌,開口道:“不夠!”
根伯輕輕哼了一聲,手里的拐杖慢慢在地上一頓。
龍母展露笑顏:“但在您老口中說了出來,自然是夠了,希望那法訣有用!”
根伯淡淡道:“六兒修行的那道功訣你拿不到,便是我也無法在不傷他的情況下拿到,所以你就別想了!”龍母聞言,頓時臉色微變,可根伯下面的話卻讓她放下了心來:“不過老夫修煉有一篇長生經文,不說起死回生,總算能讓那老龍王多活一陣子…”
說罷看向了龍母:“此法一定有效,你放心了?”
龍母怔了半晌,起身再拜:“替我夫君,謝過前輩!”
“你先去吧!”
根伯不再與她多說,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龍母便行禮之后,慢慢離開,在她身后,根伯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半是造化半是劫,算來算去總是空啊…小丫頭,回去告訴你兄長,這一劫過不去,他得了天下也沒用!”
“曉得了!”
龍母微笑起來,身形飛離了洞府。
“拜見滄瀾海龍后…”
離開了根伯的洞府之后,龍母目光流轉,卻看到了不遠處的云端帶著一群族人侍立的金烏一族族長烏古木,她目光看過去時,烏古木便急忙行禮,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位身份尊貴的龍母與根伯聊了些什么,但遇到了身份如此尊貴之人,卻不敢托大,客客氣氣的行禮。
而龍母也是忽然微微一笑,步履輕盈的向烏古木走了過去:“族長可有子肆?”
烏古木微微一怔,急忙回道:“膝下只有一子,修為淺薄…”
龍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笑道:“我有一女名銀珠,結個親家如何?”
“額…”
烏古木直接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