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要硬斗太石癡兒與神州來的周先覺?
場間諸妖心間大震,就連滄瀾海小龍王以及神州鶴師兄都露出了些許驚詫表情,雖然適才方行一人獨斗三大妖脈道子,展露了無量兇威,但他一人對上太石癡兒與神州純陽道周先覺中的一人的話,倒還顯得勢力均力敵,若要同時戰此二人,還是顯得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太石癡兒,七十年凡身,體會凡人蒼老悲涼,十年崛起,筑基結丹,揚名妖地,雖與狐仙姬等人生在了同一個百年,但實際上比別家道子都要大了半輩,其實力,更是當得上“深不可測”四個字,與大圣山三丈猿兇一癡一瘋,乃是妖地最具奇名的兩大怪胎。
在妖地,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惹,卻不知他有多不好惹。
有人猜測,他的實力不輸于諸妖脈道子,也有人認為,他的實力早已超越同輩。
而神州純陽道周先覺,妖地對其了解不多,但僅此人乃是出身神州道門,便可預見此人修為不俗,適才一刀斷空,更是顯露了一手其妙超玄的刀法造詣。
哪怕是見到了方行一力逼退狐仙姬等人三人的聯手,顯露了可怖實力,他們二人仍然不愿聯手,其一是自持身份,不愿如此,其二,也無疑顯露了他們強大的自信。
但在這種情況下,方行蠻不講理,一劍便將他們二人同時圈入了戰圈。
“嘭!”
有心要退的太石癡兒面對這一劍,連掐幾道指訣,三道古意盎然的飛劍護持在身周,將方行那一劍格開,但他身形也止不住向后退卻,他本就有意讓出此戰,正好借機掠開了身形,而周先覺面對方行這一刀,也是雙刀架起,格在胸前。被方行那一劍劈開,雙刀喀喀作響,火星四濺,就連他的身形。也忍不住向后飄出了十來丈,臉上已經露出了一抹怒意。
“方行,收起你的狂妄,能接我下我的刀,某家賞你一道出身!”
周先覺冷聲厲喝。化去了方行這一劍的攻勢,而后右手彎刀一翻,斜斜劈將下來,這一霎,伴隨刀勢而起,竟然在空中幻化出了八千刀影,幾如潮水,直向方行籠罩了下來,與此同時,左手刀向后一背。卻似在背后開了一道天門,空間竟有水火憑空出現,其勢撩天。
方行渾不在意,愈戰愈興奮,瞳孔都在微微發紅。
一聲厲喝之中,抖腕出劍。
轟隆隆!
一霎之間,便朝著周先覺劈出了三劍。
“讓你接刀!”
“讓你接刀!”
“讓你接刀!”
連喝三聲,一聲一劍,劍劍卷起狂飆的虛空亂流。
“嘭!”
第一劍斬來,集凝了無窮怪力。直如黑蛟翻天,竟全然不顧那八千刀影,硬生生向著周先覺斬了過去,這一劍。全無道意,惟有瘋魔了一般的力量,喀喇喇一聲,便像將虛空水鏡打破,又似那周先覺流云春水一般的刀意里面,驟然出現了一道極不和諧的烏光。
漫天流云刀意。竟爾一時被破,運轉不靈。
再之后,周先覺還不待反應過來,方行第二劍已經劈來。
這一劍,割裂虛空,卷起了空中無盡水火風雷,便如龍卷風,劈頭罩向了那顆光頭。
周先覺只覺一腔玄奧刀法尚未施展,便被堵在胸間,氣憤的幾欲發狂,然而此時方行的第三劍已經到了,全無花哨,簡簡單單,抹向他的脖子,一劍就要收人腦袋。
“轟”“轟”“轟”
在這種局面下,周先覺心間再恨,也只能暫取守勢,硬接下了這三劍。
每一劍劈來,他都身形一抖,向后急掠。
三劍之后,他已退的如閃電也似,流星一般砸向了虛空之中了。
“哈哈哈哈…”
方行則大喝,也不追擊,只是反手一劍,又向太石癡兒掠了過去。
“苦讀經義七十年,恰如釵于奩內待時飛…”
太石癡兒見方行三劍砸飛了周先覺,眼睛也微微亮了起來,他一袍袖輕輕一擺,便有一道青色古劍懸在了空中,而后手指輕點,每點一下,便又有一劍出現,最后赫然足足有三道古樸盎然的銅劍出現在了他身邊,輕輕懸在空中,劍身之上,浩然氣機扭空虛空。
三道古劍,一道為赤色,一道為青色,一道為金色,云紋密布,靈性十足。
太石癡兒看著這三柄古劍,便似看著情人一般溫柔,蒼白纖細的手掌輕輕自三道古劍上面撫過,低聲道:“自十歲機緣巧合遇到了你們三個,便注定了此生相伴踏天道,只可惜你們煞氣太重,我為壯神魂,苦讀經義七十年,而后修行,三年筑基,七年結丹,始終不曾讓你們重現往日兇威,如今算起來,你們在劍匣之內,等我出手已經等了九十年了…”
“嗡”“嗡”“嗡”
三柄古劍都輕輕顫鳴了起來,似乎生出感應。
而太石癡兒則呵呵大笑了起來,一時之間,豪情萬丈:“今日出鞘,以此子之血喂養你們,也不算委屈了你們三個了,待到我去了神州,再來教你們揚名吐氣…”
“去吧,顏如玉,斬此子,立威名!”
太石癡兒見方行已然沖來,便駢指一點,“嗡”的一聲,那朱紅色古劍已消失不見。
也在此時,空中已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紅線,直刺正在飛掠斬來的方行。
一道紅線若紅顏,那一劍殺去,本是殺意森然,偏偏凄美至極,若美人輕泣。
而此時,若有人能夠湊近了端詳,便可見這朱紅色劍上,絲絲紋絡,竟爾形成了一副美人梳妝的模樣,此劍,便名為“顏如玉”,其意境,也如美人一般讓人心折。
只可惜,這一劍碰上的卻是土匪方行。
要說方大爺這輩子最恨什么,那簡直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就是讀書!
當年識字都是被大叔叔拿箭指著才堅持下來的,更不用說是讀道德文章了。
也正因此,方大爺見一個書生就得揍一個,這是原則問題,必須堅持!
別說正面硬沖過來的方行對這輕飄飄的一劍毫無畏懼,便是他手中的黑色巨劍,見到了這道朱紅色古色,也似輕輕顫了一聲,隱隱透露出來了一股子興奮之意…準備的說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天天屠牛宰狗的莽夫看到了隔壁夫家子的閨秀,眼睛開始放光了。
“咻…”
一劍橫空,如春雨落地,美人淚流,不知不覺間,已經斬到了方行身前。
太石癡兒背負了雙手,瘦削的臉上也隱隱出現了一絲傲然。
誰說修行就一定要像其他人那樣野蠻廝殺,爭奪資源?
誰說讀書明義,就踏不上修行之路,得不了神通?
看我太石癡兒,讀書七十年,明心正氣,御此古劍顏如玉,一樣可以…
剛想到了這里,忽然間就呆了,想不下去了。
因為此時方行已經與那道朱紅色古劍迎面撞上了,本以為此劍會輕飄飄斬了他的腦袋,卻沒想到方行出劍更快更快,黑色巨劍“當”的一聲就斬在了古劍上,而后揚手又是一劍,再抬手又是一劍,反手一劍,倒手再一劍,哎呀你想跑?追上去再來一劍…
口中還絮叨著:“我讓你顏如玉,我讓你顏如玉,我讓你顏如玉…”
當當當當,清脆連聲,黑色巨劍都復蘇了淡淡的靈性,極是歡愉。
嗯,跟屠夫逮著隔壁夫子家的閨秀打屁股一樣的歡愉!
“嗡…”
連受了幾劍,就連朱紅色古劍都響起了一陣哀鳴,劍身上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太石癡兒只急的眼圈都紅了,再顧不得其他,并指一點,大喝:“千鐘粟,去!”
“嗖!”
那道青色古劍掠空而去,帶著天地一片蒼茫翠意,直如青禾萬傾。
然而去的瀟灑,虛空中卻很快又響起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伴隨著一陣咒罵:“我讓你千鐘粟,我讓你千鐘粟,我讓你千鐘粟…”方行揮著黑色巨劍,在空中攆著那道青色古色跑,一邊追一邊斬,而那朱紅色古色呆呆停留在百丈之外,竟然硬生生不敢靠近。
“怎會…怎會如此?”
太石癡兒這會已經真的癡了,又或說呆了。
七十年讀書明義,十年修行,又養性九年,如今差一年百歲,卻是九十年來第一次在正式場合與人斗法,本似借三道古劍一舉成名,誰能想到竟然會出現了這種局面?這三道古劍,不是都有大道相隨嗎?不是都可以擾人道心,劍斬神魂嗎?怎么成了這副被人追打的局面?
“黃金屋…”
情形之下的太石癡兒,便要放出第三道古劍,卻沒想一抬頭,就看到那人族修士已經大踏步越空而來,舉著黑色巨劍就斬,口中大喝一聲:“我讓你黃金屋…”
“嗡…”
那道金色古劍“嗖”的一聲就飛走了,卻不是朝著方行斬去,而是…
…逃了!
太石癡兒整個嚇壞了,扯著嗓子大叫:“黃金屋…黃金屋你回來啊黃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