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構成復雜,既有沒落的古妖一脈,也有新興的妖脈,但其中最特殊的一個,便是太石一脈了,因為這一脈根本就不是妖族,而是人族,只是其先祖與妖脈走的親近,便于此扎根落腳,三千年發展,已成為了這北俱的一個大世家,家中有元嬰老祖坐鎮,勢力不小。
妖庭十長老中,便有一位乃是太石家的人,可見這太石家在妖族的影響力。
太石家與黑木嶺關系不淺,甚至有傳說黑木嶺本就是太石家扶持起來的,因為太石家身份特殊,不便擠身古妖八脈,便扶持出了黑木嶺這樣一個由妖族俊彥組成的勢力,謀奪古妖八脈的地位,也好在將來替平時太過低調的太石家出面,打理一些他們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當初發話將大金烏關進了黑淵大獄的,便是妖庭的太石家長老太石誕。
只是就算如此,大金烏也沒想到,這太石家的元嬰長老,竟為了自己親自來了…
須知在妖庭一帶,元嬰長老自重身份,更是為了潛修以備渡劫,不逢大事,都是很少露面的啊,就連妖庭事務,都是由金丹大乘境的十位長老處理的,各族的族長,也都是金丹境的妖修處理,這群老家伙基本上除了在家帶帶孩子,調教后輩,根本就不會輕易露面。
可如今,比起普通的元嬰長老更為神秘的太石家元嬰老祖,竟然來到了扶桑山。
而金烏族長烏古木更是面色蒼白,面對元嬰大修,便是他手持妖仙令也沒用了。
“呵呵,金烏族長覺得我說的可有理?”
那太石老祖騎著白牛,慢慢來到了這扶桑山山前,輕輕駐足,含笑發問。
“這…此事另有隱情,請前輩恕罪,我金烏一脈的世子。不可再入黑淵大獄!”
烏古木心一橫,還是沉聲喝道。
這才短短不到十天的功夫,便先后有兩位元嬰大妖光臨扶桑山,也讓他心生無力之感。
但心間無奈之余。他卻也愈發覺自己該保住這個侄子。
畢竟,如今的他,就是將來扶桑山的希望。
對于自己那個兒子,他卻是早就失望透頂,不抱半點希望了。
“哦?金烏族長不認同老朽的話?”
太石老祖沒想到金烏族長會拒絕。倒也微微一怔,笑道:“不過這可由不得你了!”
呵呵一笑,他身在白牛之上,便直接探手向扶桑山內抓來,手掌所向,正是那準備偷偷溜向后山的大金烏,這一掌看過去,速度也不是很快,但卻讓眾人生出了一種在這一掌之下,逃無可逃。走無可走的念頭,眼睜睜便看著他這一掌探入了扶桑山大陣,抓向金烏。
而金烏族族長乃至烏桑兒甚至是大金烏本身,在這一掌之下,竟都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不過也就在這一掌抓向大金烏之時,忽然間中途跳起了一個老頭,揮著拐杖攔在了那只大手前,卻是那不足三尺高的老樹精根伯,竟然在此時跳了起來,他似乎非常憤怒。吹胡子瞪眼的大叫道:“哪里來的混帳東西,不通報一聲便要硬闖扶桑山?當我老人家是擺設?”
此人一出,周圍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種念頭,那就是又荒誕。又怪異。
與太石老祖的那只大手相比,這老頭實在太過矮小,連人家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看起來更像是吹一口氣便能將他吹的不見了,身上的氣息便像是風中的殘燭,隨時會油盡燈枯。恐怕一個健壯些的妖獸都能將它撲倒吃掉,可他竟然敢在此時跳出來攔路?
“這位道友是?”
太石老祖倒未直接將他碾碎,可能也是看他太弱了,弱到不好意思直接動手了。
為了避免影響自己的身份,他手掌微停,開口問道。
老樹精手里的拐杖揮舞的更厲害了,叫道:“老頭子我活的太久,早就不記得自己道號是什么了,不過這山里住的小烏鴉世世代代都叫我根伯,有老頭子我在這里看著,這扶桑山也足有幾萬年沒被人闖進來啦,你又是哪里來的牛鼻子,看著有些眼熟,敢來這里滋事?”
“幾萬年…”
此言一出,烏桑兒都想捂臉,妖族北遷也不過才三千年,您老人家哪里來的幾萬年喲…
無奈之下,她想勸回老樹精,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擔憂看向了自己表兄。
“道友看我眼熟么?呵,老朽太石鴻蒙,此來助妖庭行事,擒拿逃犯,還請相讓!”
太石老祖以為這老樹精見過自己,便輕輕一笑,準備繼續拿人了。
卻不料,老樹精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話,歪著腦袋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吹著眉毛叫了起來:“想到了想到了,也忘了是多久之前,老頭子我倒是見過一個穿灰炮,騎青牛的人族道士,那可是個厲害角色,不過人家騎青牛,你這小娃娃騎個白牛又是怎么回事?”
騎青牛?
諸妖修皆呆了一呆,心想這不是那人族道祖嗎?
那得是多久之前的人物了,十萬年還是幾十萬年?只存在于傳說里,這老樹精吹牛呢吧!
而太石老祖則亦是臉色一變,這老樹精看起來糊涂無比,卻暗含譏諷,偏偏這譏諷還真戮到了他的痛處,畢竟在外界說來,他們太石一族,背棄人族,投靠妖族,暗中已有“叛道者”一說,這老樹精偏偏拿道祖騎青牛之事來反諷自己,這是想觸自己霉頭嗎?
“一把年紀還要跳出來裝神弄鬼,當我不敢殺人么?”
心間微怒之下,他便冷哼一聲,更不答話,直接探手向那只金烏抓去。
這一掌抓去,便不再顧忌那老頭子,他若敢阻止,定會被自己的余力震死…
“咦,你這娃娃說不了兩句話便要強行拿人?實在太過份,不將我老頭子放在眼里嗎?”
老樹精根伯大怒,揮舞著拐杖大叫了起來,似乎又想跟這太石老祖拼命了。
“你敢向扶桑山伸手,我就敲你的手!”
黑木嶺一方的人見了,頓覺可笑,也不知這扶桑山從哪里找來了這樣一個渾人,分明氣血哀敗,而且身上氣息弱的可憐,便如凡人也似,竟然敢攔在太石老祖面前?且看太石老祖的那一掌,一抓出去,便如覆地翻天,便是一座山峰在這掌下也似一把便能推倒拔掉,更不用說那個看起來還不足三尺高的小老頭了,對比之下,甚至生出了一種滑稽感。
“根伯伯快讓開啊…”
而烏桑兒見了,只嚇的尖叫一聲,放下方行便要向老樹精沖去。
“太石老畜牲,你敢傷我根伯,大金爺跟你不死不休…”
遠處趁機溜號的大金烏見狀也顧不得逃了,一聲怒吼便飛了回來相救。
根伯雖然脾氣怒,耳朵又不好使,但見識淵博,曾經教過大金烏與烏桑兒推洐卜算之術,在這一對兒表兄妹的眼中,他已不是一個不起眼的守山人,而是授業恩師一般的存在,如今自然無法坐視他被太石老祖碾滅,更何況,大金烏也明白,太石老祖出手,自己也逃不掉了。
與其逃出幾十里再被揪回來,還不如拿自己的小命換扶桑山的安危。
可惜的是,在太石老祖這一掌之下,便是他們三人加在一處,卻只如蜂蠅般渺小…
但也就在此時,面臨著那只大手,根伯卻是發火了,這個看起來干癟矮小,氣血衰敗的老頭,在看到太石老祖這一掌不問青紅皂白的抓過來后,便氣的滿臉的眉毛胡子都飄了起來,這卻也是人之常情的,再不將這老頭放在眼里,也管不住人家發不發火不是?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老頭的火竟然越發越大!
而隨著他發火,在他身后,竟爾有一根青苗虛影憑空生長了出來。
隨著他火氣越來越大,那株青苗,竟然在逐漸長大,漸呈粗壯大樹,勢成參天。
這還不算,已經達到了參天之勢后,這些巨木,還在不停的生長,似乎要撐破蒼天。
雖然只是虛影,但這巨木氣勢實在雄渾可怕,似乎散發出了頂天立地,無艱不催的可怖威勢,甚至有一種古仆而蒼涼的歲月氣息從這樹影內散發了出來,一霎間,上接穹蒼,下定山河,仿佛成為了連接大地與仙界的橋梁,幽幽古意,鎮住了乾坤,鎮住了歲月。
這一霎,所有的人,包括黑木嶺與扶桑山一脈,全都怔住了。
甚至那一掌擒向大金烏的太石老祖,也是心里大吃了一驚,滿腹狐疑…
妖地其他的地方,在這一瞬間,也不知有多少身駕流云,四處擒拿黑淵大獄逃犯的高人被那道自扶桑山傳來的雄渾氣息懾住,驚愕的轉頭看去,便看到了那株在西南方飛快生長起來,幾如撐天石柱一般豎立在了天與地之間的巨木,震的連法術都施展不出來了。
“老頭子我守這山守了幾萬年,就沒有人能沖進扶桑山的地界來拿人…”
根伯憤怒無比,兩只手舉起拐杖,憤怒的朝著那只大手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