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大福到底還是出現了。
那體重只怕和莫胖子都有得一拼。
脖子上戴了一條小手指粗細的金項鏈,露出在了衣服外面,神態傲慢,一進來便大咧咧的自己找了張位置在酒桌上一座。
“鐘老板,您喝酒。”
一個村干部急忙拿來了酒具。
“俞村長,坐著說話。”鐘大福的樣子好像自己才是這里的村長:“你放心,我鐘大福不是不講義氣的人,不是來逼著你還債的。”
俞淑儀的一顆心立刻放了下來。
等到她一落座,鐘大福喝了一口酒:“我家的那兩個娘們不懂事,她們看中的地方那是村委要做打谷房用的,怎么可以隨意提出要求要蓋什么車庫占為己有呢?我鐘大福也是在梨花村長大的,俞村長你放心,這事只當她們沒有提過。”
這算是怎么回事?在俞淑儀和村委干部的記憶里,鐘大福從來沒有那么好說話過。
鐘大福的眼睛落到了雷歡喜的身上,然后笑容滿面:“小伙子,貴姓大名啊?”
“雷歡喜。”雷歡喜笑了笑回答道。
“在哪高就?”
“開了家小公司,主要是養魚種桃子什么的。”
鐘大福的一顆心頓時放下來了。
一家小公司?只是養魚種桃子?那能有什么出息?
既然這樣的話事情就要好辦得多了。
鐘大福問得很詳細,雷歡喜得家庭怎么樣,父母的情況怎么樣,有沒有結婚等等之類。
雷歡喜也是那種不怕事多只恨沒事的主,鐘大福問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就是想弄清楚鐘大福到底有什么目的。
“歡喜啊。”鐘大福居然親熱的叫起了這兩個字:“你看,23歲了,這年紀不小了,在農村里很多人連孩子都抱上了。我呢,這個人就是喜歡多管閑事。瞎操心。這么著吧,我給你做個媒怎么樣?”
我們的歡喜哥被嚇了一跳。
倒不是因為鐘大福的話,而是害怕安妮忽然猛的跳起來狠狠的扇上鐘大福一個巴掌。
還好,跟在雷歡喜身邊這么久。安妮現在的性格也沉穩了許多,居然也在那笑瞇瞇的聽鐘大福說了下去:
“歡喜啊,你覺得怎么樣啊?”
安妮既然沒有發脾氣,歡喜哥也放心了:“鐘老板,你要給我介紹的是哪家的姑娘啊?”
“我閨女。”
“你閨女?”歡喜哥的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
再看看安妮和莫胖子的樣子。也在那里強忍著不笑出來。
“是啊,我閨女。”鐘大福得意洋洋地說道:“怎么樣,這媒介紹得好吧?就我閨女那模樣,那身材,多少人搶著要?”
你閨女那模樣那身材?
歡喜哥有些無語了,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比她強啊。
“歡喜,媒我是說了,你的意思呢?”
“鐘老板,,麻煩問一下。您閨女多大了。”
“我23。”
一聽這話鐘大福急急忙忙地說道:“那有什么?我閨女是小生日,按照咱們得算法今年其實才只有27。老話說了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四那得抱座金山了。”
女大四抱金山?
雷歡喜哭笑不得:“鐘老板,我怎么從來沒有聽過這句話啊?”
鐘大福沖著自己一豎大拇指:“你說就我這身家,誰要是找到了我女兒那還不等于抱了一座金山?”
雷歡喜認真的拼命點頭。
鐘大福越說越是得意:“我今天也不怕和你把話說明白了,我鐘家呢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兒子,你將來要是入贅過來,一個姑爺半個兒。你那個小破公司也別開了,跟著我到云東做工程去。將來你和我們家艷君有了孩子。第一個孩子呢就姓鐘。這將來我鐘大福的家產還不全是他的?你這占了多大的便宜啊?”
“鐘老板,那您得吃多大的虧啊。”雷歡喜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礙事,不礙事,誰讓我有錢呢?”鐘大福根本沒有聽出雷歡喜的話外音:“那咱們這事可就這么說定了啊?”
“別。別,等等。”雷歡喜趕緊說道:“我這還沒有想清楚呢。”
“這還用考慮什么啊?”鐘大福一下就急了:“那么好的條件誰不爭著搶著要來?我家姑娘就是眼界高這才到現在還沒有嫁出去。”
莫胖子這個時候忽然悠悠說道:“鐘老板,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鐘大福皺起了眉頭,這都多大的人了,還講什么故事?
莫胖子卻不管他自顧自的說起了這個故事:“說古代啊,有個叫朱買臣的人。還沒有發跡時靠打柴度日。他老婆覺得他沒出息,跟著他沒有好日子過于是就和別人跑了,用我們現在的話說就是離婚了。后來朱買臣做了大官,他老婆主動去和他相認,朱買臣把一盆水潑到了地上,對他老婆說如果你能把這些水都收到盆里,我就還認你這個妻子。”
雷歡喜、安妮、俞淑儀幾個人都有想笑的沖動。
鐘大福卻怔怔地說道:“這故事我聽說過,潑水難收是吧?”
“對,對,鐘老板一看就是有知識的人。”莫胖子更加嚴肅:“可是這故事還有一個意思,叫做狗眼看人低。”
鐘大福一怔,隨即勃然大怒:“你敢罵我是狗?”
“沒有,就是說你狗眼看人低。”莫胖子的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
鐘大福拍案而起:“你tmd是誰啊?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身上隨便拔根汗毛就比你的大腿粗!你敢得罪我?你還想不想混了?”
莫胖子笑笑,一言不發。
雷歡喜嘆了口氣,握住了安妮的手:“鐘老板,這就是我的女朋友。”
“她?”鐘大福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安妮。
別說,人家小姑娘的確比自己閨女長得漂亮多了。
可光長得漂亮有什么用?自己有錢啊。
“我有錢,你小子別不識好歹。”鐘大福破口罵了出來:“要不是我閨女看中了你,我有空在這和你瞎費工夫?你那個小破公司我錢都能把你砸死!”
“鐘老板,成了。”莫胖子又再一次開口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吧。這位雷歡喜,他的母親是環海集團的梁雨丹梁總裁。這位朱安妮,她的父親是君誠集團董事局主席朱國旭。”
環海集團?君誠集團?
鐘大福面色驟變。
老天啊,這一個是前段時候強勢殺入云東市的水產集團,一個是云東市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型企業啊!
見鬼了,自己怎么招惹上他們了?
不對啊,他們這樣身份的人跑到梨花村這樣又窮又破的地方來做什么?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他們的身份是真的,得罪了他們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鐘大福立刻堆上了滿臉的笑容,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煙,稱呼再次變了:“雷總,您請抽煙。”
“不會。”
雷歡喜擺了擺手:“鐘老板,我們就是來看看梨花村的環境適不適合投資的。我的方寸公司和梨花村很有可能結成合作伙伴關系。我知道,梨花村村委到現在還欠著你五萬塊錢,你反正也不急等著錢用是不?我看你就再緩一段時候,別那么著急的催著他們還錢了。”
“是,是。”此時的鐘大福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不斷的點頭哈腰。
“您女兒那里我也是在高攀不起。”雷歡喜又接著緩緩說道:“要不一起坐下來喝一點?”
“你們慢用,你們慢用。”鐘大福哪里還敢在這里多逗留,一邊鞠躬一邊走了出去。
孫老板說的還真的沒有錯:這鐘家上上下下,從老婆到孩子,看到有錢人就巴結,看到村子里其他人?那樣子要多趾高氣昂就多趾高氣昂,好像人人都欠了他們家似的。
“雷總,多謝你幫我們解了圍啊。”俞淑儀無比感激:“要不然這次你拒絕了他,他肯定會把怒氣發泄到我們身上。”
“學姐,你真的想感謝我?”雷歡喜卻忽然如此問道。
“是的,真的想感謝你。”俞淑儀有些發怔。
雷歡喜笑瞇瞇地說道:“那你送點東西給我唄。”
“要什么你盡管說,只要是我有的。”
“這個,我就要這個了。”
雷歡喜指的是那壇子酒。
“這個?”俞淑儀怎么都沒有想明白:“這酒我們梨花村差不多家家戶戶都會做,你要這酒做什么?”
“我小氣。”雷歡喜也是很嚴肅地說道:“家里來了客人我舍不得買好酒,這酒我喝著不錯,真有客人來了,我就拿這酒招待他們。”
俞淑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成,既然學弟你都這么說了,我們梨花村別的沒有,就是這酒管夠,一會走的時候你們每人帶一壇子回去。”
雷歡喜唉聲嘆氣說道:“我們的俞村長就是小氣啊,這就開始趕客人了,你看,客人大老遠的來了都不知道留宿我們。”
這本來是開玩笑的話,俞淑儀聽了卻非常認真地說道:“雷總,現在的梨花村窮,我們還留不起客人,可是早晚有那么一天,我們會請你們住梨花村最好的房間的!”
“我保證會等到那一天的到來!”雷歡喜也不再開玩笑了:
“等到那一天到來了即便你們不請我們也會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