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桌并成了一桌。
老實說,這些人里就老米和梁雨丹算是比較熟的。
當初梁雨丹住在和平路的時候,深居簡出,一般不和鄰居打什么交道。
“小梁啊,你也老了,我們大家都老了。”老米嘆息著說道:“這一晃得有20年了吧?嘿,你們說巧不巧,在這里又碰到了。”
“咱們都是鄉鄰,那時候我年輕,也不愛和大家來往,可那么有緣,在這里見到,我在這里敬大家一杯。”梁雨丹笑著舉起了酒杯。
幾個老伙計急忙也端起了酒杯。
老米也不禁大是感慨,這時間真能改變一個人啊。
當初的小梁,看到誰雖然都是面帶微笑,但很少和別人說話,就算到自己的店里來,也是買了東西就走。
再看看現在?人家這談吐、這氣質。
還有當初小梁夫妻帶的那個徒弟關寶方,也都人到中年了。
“對了啊。”老米忽然想起了什么:“小梁,前段時候還有兩個小伙子來打聽過你和你先生的消息呢。”
梁雨丹和關寶方都是一怔:“兩個小伙子?”
“是啊,我也不清楚,老余他們那天在那。哎,老余,你和小梁說說啊。”
老余喝了口酒:“這么回事,那天我們幾個老伙計正在喝早酒呢,就有兩個小伙子來了,打聽那次。小梁,我話說錯了你別怪我啊。就是你們兩口子丟失孩子的事情。”
梁雨丹的一顆心跳了起來:“是警察?”
“一個是,一個不是。”老余皺著眉頭在那想了好大一會:“好像在走的時候,那個警察對另一個小伙子說了句什么來著?我想想。啊,對了,他說沒事,今天找不到咱們在接著找。”
梁雨丹隱隱覺得要發生什么事了,她的情緒一下變得激動起來:“老余,那個小伙子叫什么您知道嗎?”
“哎喲,這我還真不知道了,他們也沒有告訴我啊。”
邊上他的一個老伙計卻笑嘻嘻地說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啊。”
“大爺,您知道。”
“知道。”那個老伙計賣關子似地說道:“我特別喜歡看游泳比賽。那天吧,我一看到那個小伙子就覺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回到家,我想了好久,這不一打開電視看到游泳比賽立刻就想出來了?你們猜他是誰?那個才冒出來的游泳明星。”
人家急得和什么似的,他老人家卻端起酒杯咪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雷歡喜!”
“雷歡喜?”梁雨丹和關寶方同時驚叫出來。
“可不就是雷歡喜!”老伙子得意洋洋:“他參加的游泳比賽我一場沒有拉下。嘿,我想起來后那個懊悔啊,當時就認出來,我肯定得和他合張影啊。”
梁雨丹難以置信,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老師傅,您真的沒有看錯?”
“肯定沒有看錯。”老伙計拍著胸脯說道:“那些電影明星我不認識幾個,可是有點名氣的游泳明星我全部都認得。”
“老米,這桌我請了,你們盡管點菜點酒。”梁雨丹說著從包里掏出了一大把錢:“我公司里還有點急事,寶方,跟我回公司去。”
一回到公司,關寶方一言不發的坐在那里看著自己的師母。
梁雨丹從辦公室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包女士薄荷煙,哆嗦著手給自己點上。
她平時不抽煙,只有在生意上遇到特別讓她焦慮的事情才會抽上一根緩解一下壓力。
她大口大口的抽著,一直到煙只剩下了一半,她才顫抖著聲音問道:“寶方,你說,雷歡喜為什么要問老余他們和平路孩子丟失的事情?”
關寶方一臉苦相,師母的腦子可比自己好使多了,怎么反而問起自己來了?
在那不確定地說道:“師母,可能是他陪那個警察朋友一起去得吧?我想,我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對,對,也許他真的是陪那個警察朋友一起去的。”在生意場上風云變幻也面不改色的梁雨丹這個時候完全失去了主意:“可,可萬一不是呢?萬一,萬一他真的是?不會的,不會的,真的不會有那么巧的事情。可萬一呢?”
“萬一”兩個字被她顛來倒去了重復了無數次。
“寶方,雷歡喜家里的情況你知道嗎?”
“不知道。”關寶方滿臉為難之色:“師母,你了解我這個人的脾氣,和師傅一樣我只對蘭花感興趣,其它事情我根本不會去過問的。”
梁雨丹按滅了煙,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安妮嗎?我是梁雨丹。你好,請問你現在有空嗎?啊,對,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找你。你能來我的公司一趟嗎?你一個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對,雷歡喜也不要告訴。拜托了,謝謝你。”
等待的時間對于梁雨丹來說是如此的漫長。
足足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辦公室的門一下被推開了,接著安妮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梁總,什么事啊?咦,老關?你在這里做什么?”
“安妮啊,坐,坐。”梁雨丹以從所未有的熱情站了起來:“喝什么?我這什么都有。”
做什么啊?安妮狐疑的看著梁雨丹。
這位梁總怎么忽然對自己那么客氣了?
還有關寶方在這里做什么?
“有,有一點小事。”梁雨丹顯得心事重重:“安妮,你能和我說下雷歡喜嗎?”
歡喜哥?做什么?
梁總怎么忽然關心起了歡喜哥?
“我的意思是。”梁雨丹完全亂了:“我的意思是你能和我說下雷歡喜的家庭嗎?比如他的父母什么的?”
越來越奇怪了,居然問起了歡喜哥的父母。
那可是歡喜哥的傷心事,絕對不能和外人說的。
安妮大咧咧地道:“沒什么,就是和普通人家一樣啊。”
梁雨丹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安妮沒有說真話,她帶著哀求的口氣說道:“安妮,你告訴我好不好?雷歡喜的父母是什么樣的人?這對我很重要。”
梁總的眼眶居然紅了?
安妮的心一下就軟了:“梁總,按理說我不應該說的,可是。算了,我還是告訴你吧,但你絕對不能再和別人說起這事了。”
“我保證,我保證!”梁雨丹連聲說道。
安妮遲疑著,但還是說了出來:“歡喜哥其實是被抱來的。”
“轟”的一下。
就這么一句話,好像一聲巨雷砸到了梁雨丹的頭上。
抱來的!抱來的!
雷歡喜是抱來的!
安妮把雷海葉夫妻怎么把雷歡喜抱來的前后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眼淚,“噗嗤噗嗤”的從梁雨丹的眼中流出。
孩子,那是自己的孩子!
雷歡喜肯定就是自己的孩子!
“梁總,你怎么了?”安妮被嚇到了。
梁雨丹捂著嘴匆匆走出了辦公室,她生怕再這里她會失聲痛哭。
“安妮,是這么回事。”關寶方的眼眶也是紅的:“梁總結過婚,而且還有一個兒子。只是這個兒子剛生下來的時候就被人給抱走了。梁總一直都在找自己的兒子。”
安妮聽的完全傻了,好半天才說道:“老關,你,你不會是說歡喜哥就是梁總的兒子吧?”
“現在還無法確定,可是聽你這么說很有可能。”
安妮有些亂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梁總不光是歡喜哥的媽媽,同時也是自己…
未來的婆婆?
老天爺啊,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過了很長時間,梁雨丹才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她剛剛痛苦過一場,此時的聲音依舊是哽咽的:“安妮,我想現在就看到雷歡喜。”
“等等,等等。”安妮是最早冷靜下來的:“梁總,雖然很有可能,但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萬一不是呢?那不光你傷心,歡喜哥一樣也會傷心。”
“那你說怎么辦?”梁雨丹的心完全亂了。
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的下落,難道不去見嗎?
恩,這是未來婆婆的考驗,自己無論如何要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安妮在那想了一下:“DNA啊,根據孟德爾分離組合定律,子代的基因必然是一半來自父親,一半來自母親,只要確定了DNA,那不就能確定你們是不是母子了?”
“啊,對,對。”梁總叱咤商場,現在卻對一個小姑娘的話言聽計從:“可是,我沒有雷歡喜的DNA啊。”
“我來想辦法啊。”安妮狡黠地道:“要弄到歡喜哥得DNA太簡單了。不過,梁總,我有什么好處沒有?”
我有什么好處沒有?
安妮和歡喜哥認識了那么長的時間,歡喜哥的本性可學了個十足十。
梁雨丹一怔隨即說道:“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就算是你要我的公司,只要歡喜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全部都送給你了。”
“不用那么麻煩。”安妮笑嘻嘻的:“要是這件事情真的辦成了,梁總,你說我和歡喜哥在一起都那么長時間了。”
梁總是個何等聰明的人,一聽安妮的話立刻就明白了:“安妮,你就是我未來的好媳婦!”
安妮一拍胸脯:“交給我去辦吧,你未來婆婆的事就是我安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