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可以跟演員探討角色,直接告訴他們自己想要的結果,但演員具體如何調整,他就是外行了,不過隨后的拍攝里,克里斯蒂安貝爾的狀態明顯好轉,動作戲保持著高身體水準,文戲的表現也在迅速提高,他飾演的角色,甚至與利亞姆尼森出演的亨利杜卡德之間擦出了一種亦師亦父的感覺。
這也是杜克想要的效果,作為布魯斯韋恩的引路人,雖然理念截然相反,但忍者大師無疑在蝙蝠俠誕生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利亞姆尼森經過短暫的調整,以及與杜克不斷溝通,對于這個角色的把握也漸入佳境,特別是他外形氣質,能為他塑造角色提供巨冇大的幫助。
從外表看上去,亨利杜卡德一身正氣,而且心理狀態上,這位忍者大師也認為自己所從事的事業是絕對正義的。
一定程度上來說,亨利杜卡德對于罪惡的痛恨程度,與布魯斯韋恩有共同之處——親人慘遭殺害,憤怒涌上心頭。
兩人走上的卻是不同的道路,忍者大師需要控制自己的憤怒,于是他向那些與他妻子的死有關的人復仇,這也促成了他的原則——對于一切他所認為的惡人、邪惡團體,他所做的就是消滅、制裁。
于是,以他為首的影武者聯盟秉承了“罪惡就應該被毀滅,然后重建”的原則。
能毀滅重建并不是一個錯誤,因為歷史從來就是不斷的更新換代。
但是,忍者大師這種立場的一個不確定性在于,一樣事物是否應該被消滅制裁的判定標準是掌握在影武者聯盟手上的,換句話說,影武者聯盟掌握著世間萬物的生殺大權。
所以,布魯斯韋恩稱他們為“劊子手”,也是“私刑者”。
可以說,維持影武者聯盟繼續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毀滅和重建,而標準卻只是局限于它自己決定。
“對于一切依照它們的標準認定無可救藥的,或稱為罪惡深入骨髓無法挽回的事物,必須要制裁、消滅,然后再對適合的對象進行重建。”
躲在背風處的冰川后面,利亞姆尼森雙手捧著一杯熱咖啡,向杜克說起了自己對于影武者聯盟的理解,“這條原則是影武者聯盟存在的必要動力。嚴格意義上講,它們本身并非造惡者,但它們消滅了一切,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公平正義了。”
“事實上…”杜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聳了聳肩,說道,“公平正義從來都是相對的。”
“蝙蝠俠和影武者聯盟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克里斯蒂安貝爾接過了話,“它們和蝙蝠俠的區別就在于,蝙蝠俠不殺生,只是將罪惡交給秩序來審定,而影武者聯盟毀滅一切罪惡——它們自己認定的罪惡。”
他看著杜克,又說道,“這又涉及到了電影和劇本的另一個主題,面對犯冇罪該如何對抗,或者說用什么樣的方式來對抗。”
現在是拍攝間隙的長休息時間,而且什么時候拍攝完全掌握在杜克手里,蝙蝠俠三部曲絕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爆米花超級冇英雄電影,想要將這個系列制作的更加出色,像是這種與主演之間的討論,是很有幫助的。
尤其是克里斯蒂安貝爾,他對布魯斯韋恩的塑造非常重要,兩天經過上次的溝通后,對方明顯進入了狀態,雖然平時依然是個比較沉默的人,但說起影片和飾演的角色,總能有許多自己的理解。
在商業大制作中,杜克對演員表演的要求歷來不是特別嚴格,蝙蝠俠可以說是他所有典型的商業大作中,對演技要求最高的了,而一周多的時間拍攝下來,他也承認,與貝爾這種演技相對不錯、理解能力較強、風格偏向陰暗面的演員合作這個系列,確實能讓他這個導演省不少心。
一個善于分析并且不斷對自身進行合適調整的貝爾,也讓杜克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本阿弗萊克的話,僅僅是那張僵硬的臉和牛氣沖天的表演方式,恐怕就會讓人傷透腦筋。
好萊塢確實沒有人不可或缺,但風格適合的演員,卻能減少導演和劇組的不少麻煩。
克里斯蒂安貝爾無疑就是這一種。
聽貝爾如此說,杜克也來了興趣,直接問道,“可以把你的看法說出來。”
一百個人心中一百個哈姆雷特可不僅僅是說說,哪怕是同一個劇組,對于一個劇本和角色往往也有不同的看法,演員與導演之間的討論和交流,向來是對影片有利的事情。
杜克也從來都不是那種聽不進其他人話的導演。
想了幾秒鐘,在杜克和利亞姆尼森饒有興趣的眼神中,克里斯蒂安貝爾說道,“我個人的理解,與弗蘭克米勒的漫畫不同,杜克的劇本中有四種對抗犯罪的形式。”
頗為認可的點點頭,杜克對他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克里斯蒂安貝爾又說道,“第一種,像布魯斯韋恩的父親那樣,不去觸動犯罪的根基而是采取相對緩和的收拾殘局的方式——短時間解決窮人的需求,這種方式無疑是效果最低的。“
他嘆了口氣,“劇本中他不但不能從長遠上解決問題,反而被想要幫助的人所殺。”
“第二種,像瑞秋道斯那樣,通過法律這樣的正當途徑去打擊犯罪,可以在長遠上實現對于犯罪的打擊,因為它是最合理的和最符合社會性的。”
這確實是現實社會最合理合法的對抗犯罪的方式,但明顯不適合電影,否則還要蝙蝠俠做什么,因此貝爾說道,“在哥譚市這樣一個法律的執行者都已經被罪惡同化的地方,僅僅依靠法律來打擊犯罪是很難的,這也就是為什么在蝙蝠俠出現之前,法律拿費康尼等人毫無辦法。”
“第三種,像忍者大師這樣,通過毀滅重建的方式來打擊犯罪,這樣的方式成效最大,不過也有問題。一是具有相當大的不確定性,是否需要毀滅的標準全依仗著施刑者的利益來制定,缺乏公認性。二是確定如何重建以及重建的過程都是一個需要巨冇大代價的過程,可能相對于毀滅之前的改造這樣做有點得不償失。”
貝爾說到這里,利亞姆尼森忽然插話,“按照我對劇本的理解,忍者大師和他的影武者聯盟雖然內心自認為是正義,但這么干完全是出于維持自身存在的需要,根本沒能考慮到真正的打擊罪犯的可行性。”
“最后一種,就是布魯斯韋恩的蝙蝠俠。”
等利亞姆尼森說完,貝爾又說道,“通過凌駕于法律之上的更為自冇由和強大的私刑來打擊罪犯。”
“分析的很有道理。”
其實貝爾的分析與《開戰時刻》的主題非常契合,與其說這是一部超級冇英雄電影,還不如說是犯罪電影更為恰當,杜克看了看腕表,又說道,“我補充一句,這四種方式,都一定程度上帶有私人因素,并不是真正超越社會層次的維護秩序。”
真正超越社會層次的維護秩序的方式,實際上根本不存在。
人都有思想和感情,不是只懂得執行的機器,這些都注定了人會有私心,那些忽略人類冇私心的所謂秩序方式,注定只能在烏托邦中存在。
蝙蝠俠同樣也不例外。
“好了,討論到此為止。”杜克對自己的兩位主演說道,“我們繼續拍攝。”
這次休息時間持續了長達半個小時,利亞姆尼森和克里斯蒂安貝爾去補妝,杜克喊來安娜普林茨,與她一起查看現場各部門的工作進度。
接下來拍攝的是布魯斯韋恩接受忍術訓練的場景,杜克將這一場景挪出修道院,放在了遼闊壯麗的冰原上,在亨利杜卡德的指導下,布魯斯韋恩修習冇如何利用夜色、道具和周邊的環境,來掩藏自己的身形。
忍術可以說是蝙蝠俠能成為暗夜騎士的重要技能,特別是對于現實版的蝙蝠俠來說尤其重要,這三部曲中不可能出現蝙蝠俠直接以一敵百的場景,利用有利的形勢在黑夜中發起突襲,無疑是布魯斯韋恩打擊犯罪的重要手段。
不過冰島已經進入了冬季,夜晚拍攝的不確定性因素太多,杜克選擇架起綠幕,在白天拍攝這一場景。
而且為了規避某些不確定性因素,布魯斯韋恩和亨利杜卡德所在的地方,將會是不丹境內的喜馬拉雅山山區。
總之,一切邪惡的來源,都不會與對面扯上任何關系。
杜克也從來都不是那種不想變通的人物,也不是克里斯托弗諾蘭那樣維持政治正確的反中派。
凌冽的寒風中,克里斯蒂安貝爾和利亞姆尼森在兩隊忍者中閃轉騰挪,拍攝被分割成了無數碎片,杜克時不時就會喊停,然后將動作指導吉米卡特和兩位主演喊過來,交換對動作戲的看法,然后繼續拍攝。
在冰島的拍攝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在嚴酷的寒冬到來之前,杜克帶領劇組返回了北美。(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