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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三章 鐵血依然在

  他之所以一心要請這些族老前去相助,就是為了要引先天帝君出來,讓先天帝君不得不出手!

  這樣一來,陰康氏的實力可以保全,而這幾個族老和轉世的大神通者也可以除掉!

  這幾個老不死的,都是見利忘義之輩,有著豺狼之心,只要見到一點血腥便會撲上去。

  他們原本見到風青羽消失,伏葆初死亡,有些不愿意見風無忌,而鐘岳只需要寥寥幾句話,便可以勾動他們心底的貪念,心中的,讓他們主動請纓,出去受死。

  在世外之地,鐘岳根本沒有任何手段對付他們,只能任由他們逍遙快活,但是到了外界,鐘岳有一千種辦法置他們于死地!

  “這片世外之地,還有沒有帝級存在?”

  鐘岳思忖,剛才那幾位族老與伏葆初一樣,都是帝君級的強者,雖然修為無比深厚,但比帝級存在還是要遜色不知凡幾。

  他曾經在七萬年前見到過隱藏在這里的兩尊帝級存在,這里的老一輩對他來說都不陌生,畢竟他在這里“生活”了六七十年之久。

  無論伏保正還是伏寶兒亦或是伏保田,他都認得,都曾經見過,叫得出他們的名號。他做鬼魂的那段時間,已經將這些叛徒和外族研究透徹。

  當年這里還有更多的伏羲神族的叛徒和轉世的外族,而今已經沒有那么多了,許多都已經壽終正寢。

  過去了七萬年,那兩尊帝是否還活著,這還是未知之數。

  他最為擔心的便是這兩尊帝,擔心自己的偷天換日玄功是否能夠瞞得過他們。

  而至今為止,這兩尊帝依舊不曾現身,讓他多少可以松了口氣。

  “還有另一個存在,風常陽族長的弟弟風常泰。”

  他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幕,風常陽在天河上以自己的胸膛迎上風常泰的那一劍,最終死在自己弟弟手中尸體跌入天河之中的情形。

  他明白這兄弟倆的良苦用心,風常陽大開殺戒,如愿以償,斬殺不知多少伏羲叛徒和轉世的大神通者,甚至殺掉了兩尊帝級存在,抒發心中的不屈之意。

  風常泰殺死風常陽,保全了世外之地的最后一支伏羲血脈。

  風常陽死得壯烈,固然值得敬佩,但風常泰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人,他畢生都將沉寂在殺死兄長的痛苦之中。

  鐘岳定了定神,只見年輕的伏羲族長走來,依舊是放浪形骸,飲酒作樂。

  “我帶你四處走一走。”鐘岳面色平靜道。

  風紀開默默地跟上他,鐘岳仿佛對這里很是熟悉,帶著他閑庭信步,翻山越嶺,沒過多久來到一處山崖前。

  鐘岳一道道印法打出,那些印法形成的圖騰紋理仿佛鑰匙的齒,印入山崖中便像是齒與彈片相扣,必須層層扣在一起才能打開鎖。

  不過鐘岳施展出的印法要比鑰匙復雜了無數倍,這些印法打出,山崖輕輕一震,變得透明。

  風紀開露出訝異之色,他身為伏羲神族的族長,還不知道世外之地中居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鐘岳走向山崖,他連忙跟上,渾敦羽留在外面。只見里面藏有很遼闊的空間,空中印滿了各種感悟,無數文字記載著一位帝級存在推演功法的過程。

  “這里是你父親閉關推演宇清宙光玄經之處,你沒有來過這里。”

  鐘岳道:“這里面記載的都是他的感悟,他是絕世的奇才,只可惜他沒有得到完整的宇清宙光玄經,未能補全這門功法的第六道建立輪回。”

  風紀開沉默。

  現在他已經相信了鐘岳的話,這個地方連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相應的印法解開封印進入此地,而鐘岳卻可以輕易摸到這里,可以解開封印。

  只有那個“未來的鬼魂”才能有這個手段。

  鐘岳散去偷天換日玄功,相貌變化,恢復本來面目,正色道:“祖星人族伏羲氏,鐘山氏鐘岳,見過世外之地的伏羲族長!”

  風紀開呆呆的看著他,面前這個年輕的神魔就是他的父親一直說的那個“鬼魂”,來自伏羲氏的祖星的“鬼魂”!

  自己父親的晚年背負著叛徒的罵名,沒有任何朋友,只剩下誰也看不見的鬼魂是父親的朋友,唯一的知己。

  等到這一天了。

  終于等到父親所說的這一天了。

  他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七萬年了,他苦苦等待七萬年了,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崩潰,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那個未來世的鬼魂,他一次又一次的重聚信心,卻一次又一次的信心瓦解,不止一次對未來產生懷疑。

  他不知道自己這七萬年來是怎么過來的,只覺從前種種,渾渾噩噩,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夢魘一般。

  而今,父親口中的那個“鬼魂”終于來了!

  “外面還有伏羲嗎?”他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問道。

  鐘岳遲疑一下,點頭道:“還有一位女伏羲。”

  “還有伏羲,還有伏羲”風紀開喃喃道,終于忍不住讓自己眼淚流了出來。

  他在父親的密室中伏地大哭,哭聲如同鬼泣,幽咽,撕裂。

  鐘岳默默的站在那里,等待他從悲慟中清醒過來。

  過了良久,風紀開穩定自己的情緒,枯坐在那里,又過了良久,他澀聲道:“未來的鬼魂,你需要我做什么?”

  鐘岳沉默片刻,道:“將來,隨我出去,戰斗,廝殺,博取一個未來。紀開族長”

  他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的外貌雖然還年輕,但是你這么長時間沉迷于醉酒,這么長時間沒有經歷過戰斗,你的兵器,還堪用嗎?砍得動敵人的頭顱嗎?你的血,還能沸騰嗎?是否能面對死亡而不變色?你還是伏羲嗎?”

  他眉心中精神綻放,突然有無邊的血海涌現出來,無數神魔在血海上空戰斗,雷電交加,到處都是斷肢斷臂從空中墜落,還有一顆顆頭顱滾落下來!

  他在向風紀開展示戰斗的殘酷,無比恐怖的場景。

  “走出去?戰斗?砍頭?還有死亡”

  風紀開盯著那血海,那廝殺,面色蒼白,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胸口,他心臟在劇烈跳動,怦,怦,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越來越快,似乎要跳出胸腔!

  鐘岳眼中露出憐憫之色,這里是世外之地,風紀開是在世外之地生長,長大,他沒有經歷過任何戰斗,沒有經歷過生死搏殺,沒有經歷過外界的險惡。

  這里是一個溫室,他是溫室里成長的花朵,就算是修為再高,就算是天分再高,也始終沒有經歷過風吹浪打。

  他甚至沒有殺過生!

  他上戰場,是否會膽怯?他是否會怕見到鮮血?

  他面對敵人時是否會遲疑,是否會憐憫對方的性命?

  這樣的一位伏羲族長,真的是自己所需要的強者嗎?

  風紀開的面色愈發蒼白,抓住胸口的手越來越用力,額頭青筋凸起,突然呼呼的喘著粗氣,仿佛是被撈上岸的魚兒,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沒有經歷過戰斗,沒有經歷過廝殺,他甚至害怕死亡!

  鐘岳嘆了口氣,收了漫天異象,起身默默離開。

  “鐵”

  突然他背后傳來風紀開夢囈般的聲音,接著蒼啷啷一聲,一口遍布銹跡的鐵劍被他插在地上。

  鐘岳停步,回頭看去,只見風紀開抓住銹鐵劍的手在顫抖,想要將這口銹劍拔出,卻似乎沒有任何力量。

  他絕對是世外之地中最為強大的存在之一,這口鐵劍也是他自幼煉就的神兵,伴隨他一起成長,但是此刻他卻覺得這口銹鐵劍無比的沉重,讓他難以拔起來。

  鐘岳臉色黯然,鐵還在,血還在,但鐵已銹,血已涼。

  風常陽的兒子在溫室里生活了太久,迷醉了太久,也失意太久,盡管有著通天的修為和實力,但已經無法再舞動他的劍,激蕩他的熱血了。

  他不是鐘岳要找的人,他就像是一個另類的伏殤,已經被磨平了棱角,自怨自艾,只能適合養老,在自怨自艾中默默地老死。

  他的劍銹了,不過大圓滿帝君的劍怎么會銹呢?

  銹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銹了,劍才會銹,才會鈍。

  像他這等存在,神兵反映的是其內心,劍上的銹跡不除,便說明他的內心依舊銹跡斑斑。

  內心銹跡斑斑,怎么能激蕩起熱血?

  伏羲是無有畏懼的戰神,連血都無法熱起來,又怎么可以稱作伏羲?

  “裝醉太久,會變成真醉。”

  薪火搖了搖頭,低聲道:“裝作無能太久,會變成真的無能。他不應該等七萬年這么久的,時間太久了,把他磨平了。”

  鐘岳嘆了口氣,繼續向外走去,卻在此時,他身后有微弱的光芒映照,鐘岳心中微動,再次停下腳步。

  只見那光芒在漸漸明亮,將他的影子投在墻壁上,讓他的影子越來越清晰。

  他聽到了風聲。

  輕輕的風聲,讓人戰栗的風聲。

  鐘岳怔然,喃喃道:“薪火,你聽那風。”

  背后有風聲傳來,風聲中光芒越來越明亮,鐘岳轉過頭去,看到跪地的風紀開手中那口銹劍在綻放光芒,鐵劍上的銹跡在脫落,露出里面內蘊的無窮神光!

  風紀開身邊,有風在流動,風在響,在嘯,在圍繞著他呼嘯而鳴!

  斑駁鐵銹脫落得越來越多,風紀開手中的神劍也在嗚鳴,聲音從低沉變得清脆,變得悅耳,悠揚!

  風聲,劍聲。

  大風!

  風紀開奮力拔出鐵劍,身軀站起,挺直,恐怖的氣息在動蕩,大道圍繞他轟鳴,似乎有無窮的憤怒在嘶吼嘶喊!

  他震動手中的鐵劍,人和劍融為一體,銳利得像是經歷了七萬年的打磨!

  “鐵血,依然在!”

  風紀開咬牙,爆喝,如同雷音滾滾:“伏羲鐘山氏,伏羲風氏風紀開,愿與你并肩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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