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心堂主搖頭道:“這些日子以來,內門之間的挑戰幾乎沒有斷過,這些弟子的實力已經進步斐然,風長老對他們太苛求了。”
“不是苛求,而是內門的小家伙,的確缺乏生死磨礪!什么是煉氣士?當年我們劍門的先輩來到大荒,妖魔環伺,拼死戰斗保護人族,經歷生死磨礪,心一動,殺氣萬丈,群魔辟易,這才是煉氣士!”
風瘦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遙指鐘岳,道:“鐘山氏的小家伙很好,殺氣一出便讓人無法與之抗衡,其他的內門弟子,哪個能夠比得上他?”
八位堂主都有些不以為然,風瘦竹將他們的神色收入眼中,冷笑道:“前不久東荒傳來消息,妖族的圣城主師不易收了一個龍族為關門弟子,名叫龍岳。這個煉氣士也只是脫胎境的修為實力,但是在圣城血戰,一戰干掉一兩百位妖族煉氣士,其中還有開輪境的煉氣士!我劍門脫胎境弟子,誰有這個本事?最近,又有消息傳來,這個龍岳從圣城返回孤霞城,一路過關斬將,前后有五十八位開輪境高手死在他的手中!”
八位堂主暗暗咂舌,失聲道:“脫胎境干掉開輪境,這怎么可能?”
“長老開玩笑了吧?一戰屠殺一兩百位煉氣士,而且是妖族煉氣士,就算是龍族也無法辦到吧?”
“不錯!人是會累的,防御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滴水不漏,除非把自己包成一個繭才能擋下大部分攻擊,面對音攻魂攻便又無可奈何,只要有幾個精通音攻魂攻的煉氣士進攻他,便可以讓他的防御被破!”
“一兩百位煉氣士談何容易?小傷積累成大傷,絕對是必死無疑!妖族肯定是在吹牛!”
“絕對吹牛!脫胎境與開輪境之間,差距太大,除了五行靈體恐怕無人能夠越級挑戰!就算是五行靈體想要勝過開輪境也是極為艱難,更別說殺了五十八位開輪境高手了!”
“我們長老會也是前不久得到這個消息,拿到消息時。長老會也是嚇了一大跳!”
風瘦竹嘆了口氣,道:“前不久神族來客,那幾位大祭司聊的也都是此事,顯然他們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了師不易收了一個極為厲害的關門弟子。那幾位大祭司與我們互通消息,若是這個龍岳出現,便先行干掉,免得養成大患!你們能從我劍門中挑選出一個煉氣士,與那個龍岳媲美嗎?”
八位堂主都是呆了呆。默不作聲。
劍門的龍虎榜上,脫胎境的高手不少,比如前三位的都是可造之才,如有虞氏虞正書、水涂氏水清妍和丘壇氏丘妗兒,但說到斬殺開輪境煉氣士,一戰屠殺一兩百位煉氣士,他們都不認為這三人能夠辦到。
水清妍的身份沒有暴露,這些堂主不知她是天象老母,自然是把她當成普通的煉氣士看待。
“其實像龍岳這等煉氣士,在各族之中都有一兩位。”
風瘦竹頹然道:“各大種族栽培出的煉氣士。都是經歷殘酷的選拔,勝者為王,而我劍門卻還小打小鬧,這樣的話,是出不了雄霸蠻荒的霸主的…你們看,這便是龍岳的相貌。”
他展開一幅畫,畫中的赫然便是鐘岳化作龍岳時的樣子,圖畫中的鐘岳在屠殺之中,應該是有人記錄下他長街血戰的情形,顯然人族在妖族的圣城中也有細作。暗中記錄下鐘岳長街一戰,將消息傳回劍門。
八位堂主看得臉色劇變,鐘岳長街一戰,斬殺一兩百位妖族。干脆利索,尸體堆滿長街,血漿成河,簡直就是一尊殺神!
“你們將這幅畫各自描摹一分,在各堂開講時,讓門下的弟子都記得這個龍岳的面孔。”
風瘦竹吩咐道:“若是這頭龍族出來游歷。不幸被他們遇見,讓他們立刻逃走,千萬不要向他動手!而且盡快通知堂主長老,讓堂主長老出馬,將此子斬殺,免得養成大患!”
八位堂主心中一凜,連忙將“龍岳”的畫像臨摹下來。
“這個鐘山氏…”
風瘦竹精神一振,雙目炯炯有神,看向鐘岳,喃喃道:“鐘山氏的殺氣夠重,說不定可以與那個龍岳媲美,只是不知道他如今的修為進境如何。不過他即便不如那個龍岳,也是可造之才,身經百戰,才能養出這么重的殺氣!”
盾壁堂主道:“龍岳,鐘岳,都有一個岳字。若是鐘岳經過一番調教,說不定大荒東荒,便是雙岳爭鋒了。可惜…”
他痛心疾首道:“鐘岳這小子,自打進入內門,一次也沒有聽講!我盾壁堂他從未去過!”
“我劍心堂他也沒有去過!”劍心堂主也是痛心疾首道。
“劍氣堂也從未見過他的蹤影!”
“他也沒有去過陣紋堂聽講,半年時間都未曾見過他的影子!”
一位位堂主紛紛告狀,風瘦竹原本對鐘岳極為看好,聞言也是遲疑了一下,心道:“難道這個鐘山氏只是個銀槍蠟筆頭,只有殺氣夠強,其他的都夠嗆?他進入內門,沒有去八堂修行,成就只怕有限…”
鐘岳殺氣爆發,嚇得十幾位前來尋仇的內門煉氣士屁滾尿流,只是劍門最近發生的諸多大事中的一件小事,很快風波平息。風瘦竹等長老最近頭疼事極多,長老會的所有長老都無法清閑下來,除了孝芒神族前來挑事,各大神族的賓客前來調和,還有一件要事便是調查孝初晴到底是死在何人之手。
這一次,劍門長老會可謂是調動了一切能夠調動的力量,搜尋戰斗地點,尋找一切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但都沒有尋到什么有用的東西。
沒過多久,八位堂主將“龍岳”的畫像向內門八堂弟子展示,畫中展露出“龍岳”的長街血戰,讓內門上下一片嘩然,鐘岳在妖族的所作所為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
“龍岳”被譽為脫胎境第一強者!
內門所有弟子更是如臨大敵,即便是劍門的高層也是極為重視,倒是鐘岳自己聽聞自己的事跡。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劍門并不多么引人注目,沒想到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卻引起了這么大的轟動。
這些日子里,劍門內門弟子說來說去,說的都是他長街血戰。以及他殺回孤霞城的事跡,殺回孤霞城經歷的戰斗,因為劍門沒有得到多少消息,所以更是傳得神乎其神,讓鐘岳聽到“自己”的事跡都感覺到極為汗顏。
“這些家伙把我傳的不像是龍族。而像是抓起妖族像蘿卜一樣啃的大魔王…”
鐘岳依舊窩在洞府中,沒有參與到內門弟子的挑戰之中,而是繼續雕琢,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在洞府中雕琢出數以百計的蛟龍,千姿百態,細細揣摩敖鳳樓傳授他的蛟龍圖騰,得到更多的感悟。
突然,洞府外又傳來叫門聲,鐘岳開門看去,只見門外鹿婆婆黑著臉杵在那里。鹿婆婆身后,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師兄…”
一位少女從鹿婆婆身后走出來,身穿嫩綠嫩綠的薄衫,低頭走到鐘岳身前丈余處,偷偷抬眼看了鐘岳一眼,俏顏飛紅。
“原來是妗兒師妹!”
鐘岳又驚又喜,道:“你的腿腳好了?快快里面請!”
鹿婆婆白他一眼,虎虎道:“我家姑娘早就聽說你回來了,原本以為你會去看她,我家姑娘在陽神殿里梳妝打扮了大半日。左等右等你不來,等了兩三天你還不來。我家姑娘心想去見你,又怕人說閑話,等你來。你又不來!這不,糾結了老半天還是跑過來了!”
“婆婆——”
丘妗兒扯了扯鹿婆婆的衣襟,小心翼翼邁開腳步竭力跟上鐘岳,聲音輕柔道:“我腿腳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從小到大沒有走過路,腿太細。沒有力量,而且時不時有些犯木。虞大長老看過了,說是我體內的木氣還是有些重,病根不容易驅除,肌肉也不結實,要常鍛煉一下。若是平日里修煉神通或者與別人交手,還是坐木輪椅比較好。”
她險些摔倒,鐘岳連忙挽住她的手,丘妗兒心里甜滋滋的,鹿婆婆咳嗽一聲,兩人都沒有聽見,鹿婆婆又咳嗽一聲,鐘岳回頭道:“婆婆放心,我攙住師妹,不會讓她摔倒的。”
鹿婆婆雙眸噴火,提醒道:“男女授受不親…”
丘妗兒認認真真道:“婆婆,我腿腳不便,師兄牽著我的手也是擔心我摔倒。”
鐘岳牽著這女孩的手,領著她走入自己的洞府,鹿婆婆連忙跟上,唯恐丘妗兒吃虧。
丘妗兒回頭道:“婆婆,你出去一會兒,這里有鐘師兄,我有點事兒想問問師兄。”
鹿婆婆臉色黑如鐵:“不行!老身擔心他把持不住,你便會重蹈夫人覆轍!”
鐘岳哭笑不得,丘妗兒也是無奈,只得讓鹿婆婆跟著,兩人來到洞府瀑布下的長橋上,只見橋上水霧形成一道虹橋,五顏六色。
丘妗兒瞥了鐘岳一眼,露出憂色,過了片刻咬牙道:“師兄,孝初晴孝師妹死了,你那日說的玩笑話…”
鐘岳微微一怔,哈哈笑道:“師妹該不會認為孝初晴是我殺的吧?”
那少女連忙擺手道:“鐘師兄自然不會這么做,我就是說說而已,師兄這么善良…”
鐘岳心道:“不是我善良,而是你太善良了…”
他心中也有柔軟的部位,被這少女觸動,有些感慨。
他在外改頭換面,在妖族大打出手沙發果斷,與妖族的巨擘勾心斗角,但是面對這個少女,鐘岳看到了她身上有自己不具備,或者說是刻意去遺忘的東西。
他徹底放松下來,耳畔的戰斗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