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炎角很少與盧部落聯系,一個是離得太遠,交流不方便,另一個就是沒有必要聯系。●⌒,.炎角部落現在的飼養獸類已經足夠了,更多的則是從山林里狩獵,不需要同盧部落交換,而盧部落也沒有與炎角聯系。
以前邵玄就知道,盧部落是個并不喜歡爭斗的部落,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形象,而且中部的幾個大部落以前一直都護著他們,大概都防備著什么時候大災變缺食物了,能拿盧部落救急。上次的天地災變之后,盧部落就提供了不少食物給他們。
雖然極少聯系,但邵玄也曾從來往的長舟部落、羽部落等部落人口中得知了盧部落的消息,據說,盧部落對他們炎角頗有怨言。
為何?
原因還是得聯系到火種上。
盧部落大概是那邊大中型部落中,為數不多的不愿意融合火種的部落。他們如今主要的營生手段就是飼養,也極少與其他部落沖突,當年面對萬石部落一次次的挑釁也都忍下來了,直白點說,有些慫,但也是一種保守的有效的做法,他們知道怎么樣才能安穩地生存下去。
可現在,炎角改變了這一切。火種融合是從炎角傳出來的,先是那幾個大部落完成融合,然后是中部的其他部落,在或自愿或威逼利誘之下,一個個融合了火種,也都開始了新的目標,打破了原本的形勢,以至于盧部落遇到麻煩之后,竟沒有誰能給與有效幫助。
莽部落和未八部落正跟長舟部落合作,長舟部落帶著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出海,余下的人則幫忙看著長舟部落,以防在船隊大部隊離開期間有人去掏長舟部落的老巢。
現在長舟部落還沒有完成遷移,將來肯定會往入海口的位置移動,心已經飛出去了,不再想被困在內陸。他們的目標是大海。
至于盧部落?他們仨都沒空理會,頂多只能小幫一下,也不會一直幫著。
羽部落圈地養鳥,從山林里弄回去一大批鳥,也忙得很。羽部落所在的地方易守難攻,外來的人不熟悉地形的,想要給羽部落找麻煩也難。現在羽部落的人只想管好自己的地方,不想理其他,能夠提供的幫助有限。
千面部落在收編勢力,據說要學炎角建城,還得防備著外來的威脅,同樣忙得很,根本無暇去顧及盧部落的危機。
至于草原上的部落,就更不會去管盧部落了,他們以前就與盧部落沒什么交流。
想來想去,盧部落只能向炎角求救。
“盧部落的情況,可能比上面寫的更差。”征羅說道。
獸皮卷上只寫了盧部落內的飼養獸一點點被一些外來的人搶奪走,但既然能逼得盧部落向距離這么遠的炎角求助,可見形勢危急。
“后面還寫了,他們想遷移部落。”征羅示意邵玄著重看后面的幾句話。
按照上面所寫的,盧部落倒沒有確定是否真要遷移,只是有遷移的心思。
“他們倒是想得簡單。”多康很不滿。
盧部落過來,他其實也是愿意的,畢竟盧部落擅長飼養,或許還能馴養出更多的獸類,這點炎角是不嫌多的,但盧部落有原始火種存在,想帶著原始火種過來?門都沒有!
炎角人不會愿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畢竟不是自己部落的火種,就算離著一段距離,總會對圖騰戰士有影響,沒見離炎角近的都是融合了火種的部落嗎?
雨部落、咢部落、泰河部落,哪個不是融合了火種的?盧部落想要遷移過來,依附炎角,這可以,前提是把他們那原始火種給弄沒了,否則弄過來膈應人,不光炎角人,周圍的其他部落人也不會樂意。
“他們沒有選擇融合火種,到現在為止,那邊的大中型部落中,好像也就只有盧部落沒有融合了。”征羅說道。
邵玄已經看完獸皮卷上的話,“如今的盧部落,就像一只肉雞站在那里,等著人過去搶。也好在他們沒有融合火種,要是融合火種了,獸圈里的飼養獸早就被人搶光了,人也會被殺光。”
“你怎么打算?”征羅問邵玄,“不提他們是否遷移,盧部落已經列出了他們給炎角的報酬,只要炎角過去幫忙,那些東西就全部給炎角。”
想了想里面列出來的飼養獸的數量,多康嘆道:“他們還真舍得。”
盧部落許諾的報酬,已經接近他們部落飼養獸三分之二的數量了。
“或許盧部落也想借此次機會處理掉多余的飼養獸,那樣才方便他們遷移。”征羅猜測。
邵玄想了想,道:“我帶人去那邊看看,不是為了他們的那些報酬,而是為了其他人。”
“你想借這件事立威?”征羅立刻想到這個,“最近聽說已經有海那邊過來的人在炎河一帶出現,咱們確實可以借這件事情來敲打一番。”
“并不只有海那邊過來的人,能夠安然過海的人數量并不多,盯上盧部落的人也有限,除了那些外來者之外,更多的是已經開始變化的部落人。”邵玄沉聲道。
“部落人?”
“嗯。火種融合之后,野心被放大,人也就不再安分了。不用守在固定的地方,自然會盯上其他地方。”邵玄說道,“畢竟,在這塊陸地上生活的,還是部落人居多。”
“你的意思是,除了震懾那些外來者,還要做出動靜來給那些開始有其他心思的部落人看?”征羅已經想明白。
“有時候,兇名并非壞事。當年炎角的先祖讓自己兇名遠播,是個聰明的選擇。”邵玄想到其他人部落對曾經炎角人的印象,現在的炎角部落,雖然有名,但論“兇”,程度還不夠。
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兇名是個很好的盾牌,至少能讓那些起了歪心思的人,不敢將視線放在炎角這邊。
“邵玄你什么時候出發?我跟你一起過去!”多康搓著手,他已經開始手癢了。
“你不能離開。”邵玄否決。
“什么?我為什么不能?上次是塔跟著你去沙漠,這次去盧部落那邊殺…援救,該輪到我了。”這點多康記得清,他和塔兩個大頭目,總得留一個在部落里。
“你得幫征羅在交易區這邊得盯著,附近一帶已經有外部落人出現,還有些人混在遠行隊伍里,估計他們在打探交易區的情況。”邵玄說道。
一聽如此,多康也不執著了,相比起盧部落,還是交易區這邊為重。
“邵玄,你把地下室的那家伙也帶去?”多康問。
“不帶出去的話,留在這里我不放心。”邵玄說道。甘切情況太過特殊,如果一個不小心突然狂暴了,能夠將炎河堡弄得一團糟。還是帶出去的好。
多康一想也是,沙漠上的那些傀儡就只有邵玄能輕易“殺死”,甘切雖然與那些奴隸傀儡不一樣,但在某些方面,還至少是因為邵玄將他復活的,或許出事的話邵玄也能想到對應的辦法呢?
“帶出去也好,不過,邵玄,你有沒有發現,那人越來越呆了。”多康壓低聲音說道。
甘切情緒的波動已經很小,一整天都能保持同一個面部表情,多康都好奇,人怎么能一直保持一個表情?不覺得難受?
沒繼續在炎河堡這里停留,既然決定要帶人去盧部落那邊,邵玄還得跟本部的人說一聲,再挑選一部分人帶出去。
出了交易區,邵玄并沒有直接過橋,而是往遠處走去。人工河道上有吊橋,邵玄從吊橋上繼續往外走,直到走到一處并不顯眼的地方,周圍并沒有其他人,邵玄找了找,走到一處,抬腳往下跺了兩下。
見到是邵玄,對方立馬殷勤起來了,“大長老有事?”
“告訴其他人,注意外來者。”邵玄只留下這么一句話。
那個亞部落人連連點頭,他肯定會將這話帶到,而且會盡快帶到。邵玄這話的意思是,有一些從更遠的地方過來的危險人物,不僅是其他生活在炎河一帶的部落,他們亞部落人也要防備起來。
提醒了亞部落人一句,邵玄又往回走,他感知到那只翼龍又在他倒魚的地方活動。過去的時候,見到那只翼龍正在撕扯一條食人魚,將魚肉往河道里扔,一邊扔一邊叫。
守衛在石橋周圍的人告訴邵玄,那只翼龍之前已經這么做過一次,這是第二趟。
邵玄還看到河道里,水面上有十多條梭形的身影在游動,似乎在搶食。那些是他倒進去的魚。
“大長老,以后要阻止它嗎?”守橋的戰士問。
“不用,盯著點就行。”
邵玄不知道那只翼龍這般行為是什么意思,不過,現在看來,那些魚有翼龍喂食,至少不會餓死。
回到部落與首領和巫商議了一番,次日,邵玄便帶了五百人出去。戴著兜帽穿著一身斗篷的甘切,也跟著邵玄離開。就同邵玄說的那樣,他出去可以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變化,還能多接觸一些海那邊過來的人,他能詢問的對象也多了。
在邵玄帶人離開之后,炎河交易區內也有一些人跟著離開,比如長樂的無和等人。
無和本來是想離開這里去其他地方玩玩,正好見到邵玄帶著人出去,五百個人,在大部分部落人數本就不多的地方,已經算是大動靜了。
一看就是有事發生啊!
長樂人的好奇心又被吊起來了,于是無和等人出了交易區就跟著邵玄的隊伍飛,打算去看熱鬧。
盧部落所在地方。
自從炎角遷移之后,盧部落所在的這邊就冷清了不少。嚴格上來講,他們不能算是中部,更偏一些,因為他們需要大量的土地來飼養各種獸類,中部里地盤競爭太大,一個不注意就能戰起來,不適合養殖。
盧部落在這里已經生活了很久,作為傳統的部落人,若是有選擇,他們并不想離開這里。可如今局勢變動,他們已經成為許多人眼中可以下手的肉。
天地災變的第二年,他們的獸圈里就開始丟失飼養獸,一開始只是邊緣地方的獸圈,后來,飼養獸丟失的頻率增加,他們部落看守獸圈的人也出現了傷亡,到現在,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們還得慶幸有火種,讓那些偷盜的人忌憚,可這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現在獸圈里還在丟失,他們部落的傷亡人數也在持續增加。
甚至有人開始擔心,若是那些人集中起來攻擊他們部落的火種,該如何辦?他們部落的火種還是原始火種,火種沒了,部落也就沒了。
三個選擇,一個是去草原,草原上飼養獸類的部落多,草也多,水源也有,只是草原上好的位置已經有主了,他們過去的話,勢必要同那邊的部落開戰,搶地盤。這點盧部落的人不愿意,他們現在真不想開戰,因為部落里的人,已經在外來的威脅下逐漸減少,戰爭會將人數再次猛削,他們不愿意。
第二個選擇,千面部落那邊。千面部落也知道盧部落如今的境況,但他們并沒有施以援手,而是在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之后,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們愿意接納盧部落的人過去,但前提是,盧部落必須融合火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附加條件,比如圈養獸的分配等。不管是哪個條件,盧部落的人都無法立刻答應。
第三個選擇,就是炎角部落了。
“我還是贊成去炎角。”巖鳩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說道。他接觸炎角人次數比較多,相比起千面部落,他更相信炎角人。
“如果一定要融合火種的話,選炎角肯定比千面部落強。”巖鳩肯定道。
“若是炎角能接受我們帶火種過去,選他們也不是不行。”一位老者也出聲,只不過,這話其他人就不贊同了,包括巖鳩。
“您老還是別想了,炎角人是不會允許的。知道為什么中部的大部落都讓周圍其他部落融合火種嗎?因為火種讓他們不爽快!”巖鳩嗤聲。部落接連的事情影響下,如今他說話也不再顧及了,即便對方是長者,但對方說出這種幼稚的想法,他就得將人潑醒。
看不清形勢,磨磨唧唧拖到現在。以至于部落如今的處境越發艱難,就算想融合火種也不敢,因為周圍窺探的人太多,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關鍵時候放冷箭?
給炎角些求助信還是巖鳩力排眾議,催促新任首領寫的。
是的,盧部落以前的首領在一次與外來者的戰斗中被殺,部落前不久又選出了一位新首領拜興。拜興這人實力在盧部落可以說是最強的,不然大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選他,可這人實力是強,但眼光沒有上任首領長遠,好在這人能聽得進勸,在巖鳩的勸說下給炎角寫了求助信。
看了眼部落內繼續沉默的其他人,巖鳩氣得頭疼,直接甩手走人,“你們繼續談!談出個結果了叫我!”
走出首領屋子的巖鳩看了眼外面走動的人,一個個雙目無神,神情恍惚。
“警惕!”巖鳩朝那邊吼道。
不知在想什么的人被巖鳩這話驚得一抖,緊張地看看四周,發現沒有異常,才長長喘了一口氣。其實以前他們也沒這么膽小的,但一連串的事情,尤其是前任首領被殺的事,已經大大打擊了他們的信心,
巖鳩看著那些人的狀態,深呼吸,想罵什么,張了張口,最后長嘆一聲,離開了。
當年面對萬石部落的時候,他們因為后面站著中部的其他幾個部落,所以能夠一直安穩,萬石部落不敢對他們真的下手。可現在情勢已經不同了,不是逃避能夠解決問題的,那些人是外來者,或許其中還有別的想要趁火打劫的外部落人,但在巖鳩眼里,那些都是掠食者,而他們盧部落,就像飼養的憨笨的鳥,面對四周的威脅,還幻想能繼續安穩下去。
難怪炎角人稱他們養的那些鳥為“笨鳥”,空有一身肉,要實力沒實力,要頭腦沒頭腦,到如今這種地步,到底怪誰呢?
山林里的生存規則就是,逮著看起來弱的笨的下手。
“頭兒!”一個年輕戰士從獸圈那邊跑過來,粗粗喘著氣,面上表情氣憤,“頭兒,又少了只笨鳥!”
他們現在也學炎角人叫那些飼養的鳥為笨鳥,因為,巖鳩也覺得它們實在是太笨了,笨得讓人惱火。
“又被勾走了?”巖鳩覺得心累。
獸圈里的飼養獸整體數量還是很大的,雖然周圍也有守衛的人,但總會有空子出現,而徘徊在盧部落周圍的那些人,就能逮到那個空隙,破壞獸圈,然后用食物將里面的飼養獸勾走,這其中,又以笨鳥居多。
“獸圈邊上的痕跡看,是的。”過來的年輕人憤怒又無奈。
“怎么就這么蠢!這么蠢!蠢!”巖鳩很不得將那些笨鳥的腦袋切開看看到底哪里長錯了,以至于一顆果子就能將它們勾走。
部落的先祖們將這些鳥從野生態馴養成適合飼養的鳥,但從飼養上看,的確是成功的,以前巖鳩也這么覺得,可現在,每次聽到有笨鳥被輕易勾走,只覺得一股無力感升起。
若是這些鳥稍稍聰明那么一點,也不至于丟得這么快。不過世上的事本就如此,既然當初馴化時選擇了這種笨的,就不能怨它們那么容易上當。
不去想那些,巖鳩又問:“可有人受傷?”
“這個倒沒有。”
“沒有就好,至于那些笨鳥…丟了就丟了吧。”
與此同時,在離盧部落不遠的地方,樹林里面某處,二十來人聚在一起,圍成個圈,中間燃著火堆,里面正烤著的,就是剛從盧部落那里弄出來的笨鳥。
這些人大笑著,口中說的話并非這邊部落人常用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