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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結繩記事

  剛睜眼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渙散,過了會兒才漸漸集中起來。

  巫和首領的臉出現在上方。

  “阿玄,你怎么樣了?”敖問道。

  邵玄有些吃力地撐坐起來,接過巫遞來的一杯水喝完,緩了緩,才道:“還好。”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還好”。敖心道。

  又灌了幾杯水,邵玄感覺消失的體力恢復了些許,才將自己在那個木屋里所發現的事情簡單說了說,沒提自己的那種特殊能力,只道是直覺。

  敖聽完舒了口氣,不是被襲擊的就好。

  “就是這些?”巫將那個盛放著金粉的木盤子拿過來,還有那個裝金粉的木筒。

  “是的。還有那片葉子呢?”邵玄問道。

  巫和敖對視一眼,搖搖頭。

  “我去將歸壑叫過來再問問,不,還是我親自去一趟木屋那邊。”敖說道。歸壑不會說謊,若是真有一片用金粉畫著圖案的葉子,肯定會帶過來,但是,并沒有。

  “我也過去看看。”邵玄起身。有些無力,但走動還好。

  “我也一同去。”巫說道。

  正個炎角部落地位最高的三個人同時出門,塔和歸壑都招呼人過來緊張護著,生怕出現一個刺殺者。最近部落里真是太不安全了。原本還防著兇獸,可現在發現,人比兇獸麻煩多了。

  再次來到那個木屋,邵玄指了指之前自己拿著樹葉的地方。周圍確實沒有看到那片葉子。

  “還有其他人進來過嗎?”敖問道。

  歸壑搖搖頭,“應該沒有。”最近這周圍住著的人都忙著與那兩人劃清界限,怎么可能進來屋子里。至于其他跟著他的人,他相信不會有人私藏東西。

  巫在屋子里走了走,然后停留在邵玄昏倒的地方,蹲身,伸出手臂,在地面拂過。

  手掌帶動的氣流將地面的灰塵吹動,但還有另一些灰塵并未被吹動。

  “那片葉子,散了。”巫說道。

  “散了?我拿出來的時候,那葉子像是新摘的,綠著呢。”邵玄很驚訝。不過巫說散了,那就是真的散了。

  等回到石屋,巫讓邵玄單獨留下。

  “你可知,你在未醒之時,手指的動作?”巫問道。

  “不知。”邵玄搖頭,他那時候,就算外面將他打成豬臉也感覺不到,何況是手指的動作。

  “你在結繩。”巫的眼神意味深長。

  “結繩?”

  “嗯。”巫將結繩記事以及結語等曾經的使用歷史說給邵玄聽,這些都在先祖們留下的珍貴記錄里面提到過,巫雖說不算了解得特別清楚,但大致上還是能從那些文字記載里面推測出的。

  “而你拿著的那片葉子,很可能就是‘萬歲葉’,傳言入土萬歲不爛。”巫又道。

  “真有萬歲葉?”邵玄懷疑。

  “此非虛妄之言。”巫將木盤子里那些還存在著的金粉用手指沾了一點,對邵玄道:“這些,同樣是萬歲葉所在的萬歲樹制造而來的粉屑。”

  邵玄不語,巫也不在意他到底信不信,繼續說道:“據聞,許久以前,葉片,甲殼等,也是先祖們用來傳承的工具,而諸如萬歲葉之類的珍貴植物,便是記載重要傳承的信使。邵玄,你可知,曾經,巫的傳承,只有語言,沒有文字。

  就算是現在文字圖畫大行其道,但也有很多傳承是不使用圖文的。比如,我將來傳給歸澤的一些能力。這樣的傳承,就算用圖文記下,也會被銷毀,它們只存在一次,當接收者將它們吸納,世間也就再沒有給別人看的文字了,自然不會有第二個人得到那樣的傳承。”

  “您的意思是,那片萬歲葉,就是曾經某位巫記載的屬于他的傳承?”邵玄問。

  “是的。”

  “不同的部落之間,因為圖騰和火種的原因,傳承應該是有隔離和排斥之類的情況,但是為什么我沒被排斥?”邵玄道。他就看了那樹葉一眼,倒了。而完成自己信使使命的,人們所說的入土萬歲不爛的葉子,已經散去。

  這個巫也回答不上來,他有很多也不清楚,無法給出答案。

  “這么說來,我繼承了那片葉子上的傳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看到一雙手,拿著一條繩子在打結,但是卻一直繞著,沒有完成過一個繩結。”邵玄將意識海中見過的那個畫面說了說,希望能從巫這里得到一些提示。

  巫捋了捋胡子,都揪下兩根了,仍然沒琢磨出到底是什么。

  “這樣,明去歸澤那邊,讓她教你結繩之法。”巫說道,“文字出現之前的結繩記事,到文字出現之后的石骨木皮,傳承的方式一直在變動。古老的結繩之法,在我看來,非常神秘。古時卜筮、文契、記物,等等一些事情,都曾用過結繩之法。”

  “就幾個繩結能代表那么多事情?”邵玄道。可這句話剛說出來,他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蠢!與巫這個職業聯系的事情,當然不能以常理論,他們就算是畫一個蛋,你也不能認為那就真的是蛋,何況是幾條繩子幾個結。

  原本以為現在這樣的,已經算是古老的了,沒想到,還有更古老的東西。

  不過,結繩記事,邵玄還真有興趣,他想弄明白,那片葉子想要傳遞的,到底是怎樣的信息。信使用的都是萬歲葉,也上面傳遞的東西,得多珍貴?

  次日,邵玄去歸澤的藥屋那邊。

  事情巫已經跟歸澤說過,見到邵玄,歸澤放下手頭的事情,指了指邊上木桌上的一些獸皮卷,“那都是巫給你的。”

  邵玄解開獸皮卷看了看,上面的都是一些繩與結組成的圖,旁邊還有現在文字的注解。獸皮卷尚新,離制作的時間也就幾年而已,應該是歸澤學習結語的時候,巫從先祖們的古籍上謄寫下來的。

  歸澤又抱過來一些草繩,“這些都是我去年冬季之前做出來的,你可以用這個嘗試,這個打著方便。”

  “謝啦,到時候再制作草繩叫我一聲,我來幫忙。”邵玄抽出一根草繩,看了看。這些草繩比較光滑,沒有那么多毛刺,每一條的長短都差不多,跟嬰兒的小拇指差不多粗,韌度也非常合適。

  歸澤坐下來,同樣抽出一根草繩,然后對照獸皮卷上的每一個圖,告訴邵玄怎么打結,什么樣的繩結代表什么樣的意思。有時候,看上去非常相似的繩結,意思卻相差極大,這大概是當年用來傳遞隱藏信息而得來的結繩方式。

  歸澤教邵玄的,都是一些非常簡單的繩結,與獸皮卷上所畫出來的一樣,當一卷獸皮卷全部學完,邵玄都能用繩子打出一句話來。

  因為不算多難,邵玄的記憶力也不錯,在領會到一些技巧之后,便讓歸澤去忙她的事情,藥屋還有不少藥需要處理。他自己在這里慢慢看,一步步嘗試就行了。

  歸澤見邵玄這邊確實進展順利,便回去繼續搗藥。

  趴在門口的鱷龜噌噌挪動沉重的身體,換了個地方,閉起眼睛繼續曬太陽。

  時間一點點過去,邵玄手左側的獸皮卷越來越少,等終于將這里面記載的都嘗試了一遍,邵玄也能大致理解一些簡單的結語。至于更復雜的,巫沒給出來,或許部落里傳承下來的關于結繩記事的記載也不多,巫能告訴他的有限。

  歸澤拿過來的草繩還有不少,邵玄想了想,觀察腦海中的那個線條圖,很快,他再次進入了那個狀態,看著那雙出現的手結繩。

  上次是什么都不懂,這次,邵玄好歹還有點基礎,但,漸漸地,邵玄就意識到,這與他剛才學過的那些結語不同,或許,它要表達的是另一種意思。

  按照巫所說的,結繩之法,在更古老的時候,使用在各個方面,一種行不通,不還有其他的嗎?還有結繩卜筮,結繩文契等等一些,既然不像是在平常的記物,那么,可不可能是卜筮或者其他?

  邵玄繼續觀察那雙手的動作,等他從那個狀態脫離,有些乏力地動了動脖子,感覺到手上不對,低頭一看,手指都被草繩捆住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一條草繩,愣是將十根手指全部捆住,邵玄想解開,一時間也不知從何下手,只能將草繩從手指上一點點蹭下。

  待手上的草繩全部捋下,草繩已經繞成一團,解都解不開,邵玄將草繩打成一個大結,扔向鱷龜那邊。

  正在曬太陽的鱷龜慢悠悠睜開眼,看到旁邊的一團草繩,張嘴咬進嘴里,慢慢嚼。

  邵玄緩了緩,回憶剛才看過的那雙手的動作,抽了根草繩繼續。

  失敗!

  又失敗!

  再失敗!

  一條條草繩被繞成無法解開的混亂草團,扔到鱷龜那邊,不管邵玄的結繩速度如何,它依然保持著原本慢悠悠的速度嚼草繩。因此,在邵玄速度越來越快的時候,鱷龜旁邊的混亂草團也越來越多。

  正在搗藥的歸澤時不時往邵玄那邊瞟一眼,心想:邵玄不是挺聰明的嗎?怎么打個繩結也能將自己的手指全部捆住?

  等邵玄將手旁的草繩使用得只剩下十來根的時候,才停下來。

  抹了把臉上的汗,邵玄虛脫地走出藥屋,明天繼續,他就不信以萬歲葉當信使傳遞的東西,只能打出一團混亂的草團!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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