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換?”瓜邇一時愣住了。↖頂↖點↖小↖說,
昨天看到自己的小伙伴手里有幾個雕刻得非常精巧逼真的骨雕,對方還拿著那些在他們的小群體里面炫耀,瓜邇也想要一個木雕,部落里其他人做的木雕跟這些相比,簡直不在一個檔次。
聽說是和遠行隊伍的人交換的,瓜邇便去那邊找了找,沒找到人,于是打算先尋到樹之后,再去讓人給刻一個木雕。
是的,瓜邇并不喜歡骨頭雕刻的東西,石雕次之,而相比起石雕,瓜邇更想要的是木雕。石雕太容易摔碎,當年他爺爺也給他雕過東西。雕刻東西,用的自然都是極普通的石頭,一不小心就碰個缺,摔壞了,相比而言,幾個木雕反而到現在還好好的,即便很多人覺得木雕比石雕更脆弱,他還是偏向于木雕。
今天瓜邇趁他爹巡邏,耍賴跟著一起過去,還讓他爹給他砍了一截樹樁拖回來,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邵玄。
瓜邇去遠行隊伍找人的時候,就仔細詢問過邵玄的相貌特征,剛才只是懷疑,現在得到確定,自然非常高興,但是,邵玄的問題又將他給問住了。
是啊,遠行者隊伍的人,都是需要用東西換的,這些人并不是他家里的人,不會無償做東西。
拿什么換呢?
羊?牛?要是拖出來換了,回去會不會被阿娘揍?揍完再換阿爹揍…
之前都沒想過這些,現在仔細想想,瓜邇有些猶豫,但是他真的非常想要一個那樣的木雕,比爺爺雕刻得好,可惜。不管是他阿爹還是阿娘,絕對不會因為一個木雕或者石雕而用東西去換的,他們覺得不值得,不劃算。這也是瓜邇非常羨慕他的小伙伴的原因。
瓜邇想不出法子,又急,生怕邵玄拒絕了。抓了抓頭發,張了好幾下嘴,也不知道說什么。
“這樣吧,”邵玄在對方糾結的時候,出聲道:“你答應我一件事,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就給你雕刻。”
“什么事?”瓜邇問。
“平時多幫幫老曷他們,比如別讓小阿奈被其他人欺負,平時若是老曷家有困難。在力所能及范圍內你幫上一幫。如何?”阿奈是老曷孫子的名字,瓜邇等人并不會接納阿奈,阿奈也沒少受欺負。邵玄倒是想替他打回去,但是孩子之間的戰爭他不好插手,再說了,老曷一家還需要在這生活,豐部落也不是你強勢他就絕對妥協的人。
“這個…”
“你連這點能力都沒有?”
“這個當然是可以的!”瓜邇梗著脖子說道。
邵玄從與老曷的聊天中,也知道瓜邇的父親在部落還有點能力。也連帶著,瓜邇在他的小群體里面有一定的影響力。若是沒有這小子的刁難,若是這小子還能幫上一手的話,老曷一家自然能夠在這里更好地生活,直到炎角部落回來。
瓜邇并不覺得邵玄說的有多難,不過,他還不算太笨。知道討價還價,“我答應了,但是你要好好雕,不能比之前換給別人的那幾個骨雕差!”
“可以。”
“我就在旁邊看著,若是做的不好。我就不答應了!”
“行。”
邵玄在行程中打磨過幾個石質不錯的小石刀,那些獸骨并不算多硬,用這些小石刀足矣,雕刻木頭,自然也是能用的。
既然瓜邇說就在這里刻,邵玄也沒挪地方。瓜邇帶過來的木頭還不錯,質地細密堅韌,不容易變形,雕刻的效果應該會比較好。
“你想雕刻個什么?”邵玄問。
“我想…嗯,想…”瓜邇仔細想了想,道:“狼,我想要狼!”
比起那些沒見過的也不會在草原上出現的獸類,瓜邇更希望有一個狼木雕。狼群在草原上很普遍,而豐部落的人,雖然也獵殺狼,但對于狼,他們還抱著一點敬畏之心,若是狼群沒有襲擊部落,沒有叼走他們的牲畜,他們也不會對狼群出手。
“要威風的,頭狼!”瓜邇面帶憧憬,說道。
邵玄不太明白這孩子對頭狼的執著,還是旁邊的老曷說了原因。
在草原上的一些部落里流傳著一個故事,當然,其實不知道是哪個部落的哪位先祖編出來的故事。說的是某個部落經常遭受狼群的攻擊,那個部落的巫預言狼群會襲擊一位戰士的屋子,便用一塊石頭,雕刻了一匹狼,放在那個戰士的屋門口。到了晚上,狼群過來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石雕,以為見到了狼王,便嚇跑了。
這種故事也就那些小孩子們信,等長大了,也就不再相信了,不過,現在的瓜邇,對此仍然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他也知道,不是誰都有故事里那個巫的能力,更何況,他帶回來的木樁也不大,自然不能與故事中的木雕相比。他只是純粹想要一個那樣木雕滿足下而已。
“狼啊…”邵玄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被留在部落的凱撒,被刻印之后的凱撒,也有了足夠做頭狼的資格,復仇成功不說,還能跟山林里的兇獸們對抗,不知道現在成長到什么程度了。
回憶著凱撒的樣子,以及山林里狩獵時的神態,邵玄開始動刀。
瓜邇還想著能學到點雕刻的技巧,沒料,面前的人動刀越來越快,一開始他還能看到每一刀的動作,一塊塊木片被削下,但很快,他就無法跟上邵玄的速度了。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些如暴雨般飛濺的木屑,逼得他都退了好幾步。
瓜邇想問一些問題,卻發現,面前的雕刻者,似乎沉浸在某種狀態之中,讓人無法插足。
老曷用手抓起一些濺落在地面的木屑,定定看向邵玄。邵玄手臂上的動作,他是看不清楚,但是,邵玄臉上的圖騰紋。他看得明明白白,那就是炎角部落的圖騰紋,比他阿爹的要清晰得多。
雕刻一個木雕,并不一定需要圖騰之力,但是,邵玄在真正認真雕刻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用上。手上的這幾把石刀,并不是那般好使,很多時候為了能夠更準確地雕刻出想要的效果,力道、速度等都需要控制好,不容絲毫差錯。而邵玄在學習打磨石器時練就的精細精準控制,也讓雕刻變得容易很多。
周圍的四個人,不禁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盯著邵玄。
隨著木屑快速掉落,邵玄手中的木雕也漸漸成形。
瓜邇的呼吸漸漸加重。他沒見過有誰這樣雕刻,同時,他還有種感覺,這個木雕,就是他想要的,甚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當邵玄停下手中的刀,另一只手上拿著那個已經成型但是卻被木屑覆蓋了一層的石雕。吹了吹氣。
覆蓋在木雕上的木屑便飛揚而起,從木雕上離開。耀眼的陽光下,就像是撒了一把金粉。而木雕,也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匹非常健壯的狼,甚至能讓觀看者感受到皮毛覆蓋之下的結實肌肉。它以昂首挺胸的姿態站在那里,沒有呲牙,沒有嘶嚎。也沒有抬起利爪,只是站在那里,微微側頭,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東西一般,帶著一種瓜邇說不出的威勢。似乎面前的一切,也無法越過它,只能退避開。
木雕并不大,看上去就是個小狗的大小,但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這個,可滿意?”邵玄托著手里的木雕,問向瓜邇。
“滿…滿意!”瓜邇激動地伸手接住,小心翼翼地。
“那么,你之前答應的話,可還記得?”邵玄又問。
“什么話?哦,記得,當然記得!照應老曷他們嘛!”看到手中的木雕,瓜邇覺得,這場交易真是令人滿意之極。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呃?”瓜邇對邵玄這句話有些茫然。
“就是說,你這句話說出口了,就是套上你們部落最強健的四匹馬…也難以追上,話不能再收回了,一定要遵守承諾。”邵玄簡單解釋道。
“當然!”
瓜邇現在一心想著趕緊將木雕拿回去,也沒再留了,起身離開。
等瓜邇離開之后,邵玄轉頭,對上老曷的孫子小阿奈的視線。
“你也想要一個木雕?”邵玄問,
“嗯!”阿奈重重地點頭。
“要什么樣的?”
“也要狼!”
“沒必要,”邵玄揉了揉阿奈頭上半長的頭發,說道:“到時候,你會見到真身,活著的,比那個威風多了。不僅是狼,還有洞獅,還有大腦袋的恐鶴,還有很多很多…”
邵玄跟老曷一家又講了些部落的事情,還用石頭刻了圖騰——帶著火焰的雙角。
老曷年紀大了,經歷的事情太多,無數挫折和打擊,起起伏伏,到現在,雖不至于云淡風輕,相比起炎爍,也淡定很多。只是平時能穩穩拿石鎬的手,在拿著那塊并不大的雙角圖騰石雕的時候,一直顫抖著,半天沒緩下來。
半晌,老曷轉向一個方向,小心將石雕放在身前,然后以炎角部落的方式跪拜。阿奈和老曷的妻子也跟著跪拜。
等跪拜完畢,老曷才起身。
“曾經部落就在那個方向,只是后來離開了,具體在哪里,我沒有去過,只知道故地在那邊,是我父親告訴我的,而我父親也是從我爺爺那里得知的,一代接一代傳下來。他們說,雖然部落離開了故地,但是根還在那里,若是部落還在,總有一天,部落會再次回到故地,將火種燃起。
邵玄,你不用一個個尋找失散的族人。炎角部落的游人很多,可能還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歸屬于哪里,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過去,也看不見將來的路,但是,當火種,再次在故地燃起的時候,所有的流落在各處的炎角部落的游人們,也就能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