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玄放下獸皮簾子,說道:“你好,我叫阿玄,巫讓我過來學習。”
正在處理石盤里草藥的人抬起頭,看了看邵玄,露出個笑容,道:“我是歸澤。”
雖然對方臉上帶著笑,可邵玄覺得她并不是多友好,也沒有惡意,就像巫那樣,看誰都是淡淡的笑,瞧著挺親和,但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還真是巫教出來的,連笑都一樣。
相比起其他覺醒了圖騰之力的人,歸澤相對來說要瘦弱一點,畢竟,部落里,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在覺醒圖騰之力后,體質都會增強很多,看上去也會壯實一些。
屋子里比外面的溫度稍微高一點,就跟部落里大家說的那樣,這里是連接了火塘的,只是不知道這熱量是如何傳遞過來,畢竟屋子周圍并無其他可疑物體。
走到石桌邊,邵玄問道:“我需要先做什么?”
放下手里的石盤,歸澤想了想,道:“你先在旁邊看著,看看我怎么做。”
“行。”邵玄沒意見,先觀摩一下,他還不知道這里的草藥如何加工。
這里的植物太過陌生,但與上輩子邵玄所了解的草藥知識類似的是,這些藥用植物,大多同樣需要挑揀加工等諸多處理,同一株植物,有的部分能入藥救人,有的部分能毒殺害人。
而到現在,邵玄了解的,也就只有跟著狩獵隊外出時見過的幾種最基本的藥草用法,以及跟隨先遣隊的時候,了解到的一小部分采摘知識,比如什么時候適合收割,哪些割取地上部分就行,哪些卻需要連根拔起,還有些只能等花期才能采摘。
至于現在,首先要了解的自然是,在這些植物送過來之后,如何挑揀。
歸澤現在也正在做這些,且已經處理了大半,畢竟上次狩獵隊回來已經二十天了,不能久放的植物早就處理完,能長時間放置的最后才處理。
邵玄走過去,站在歸澤旁邊,仔細看她每一步是如何做的。
那只龜見邵玄靠近,對著邵玄的腿就一口過去。
邵玄視線一直放在歸澤處理藥草的動作上,并沒有看向那只龜,但垂著的手卻快速一晃,石刀抽出,刀背直拍向咬過來的鷹鉤般的龜嘴。
被拍了一刀的龜搖搖腦袋,看向邵玄的目光還是不怎么好,大概記仇,記得邵玄以前怎么對它的。
可接下來,出乎邵玄意料的是,那只龜沒有再張口咬,完全不像在山下石缸里的時候那樣,瞅著一個目標就恨不得追殺到底似的。
邵玄不明白,為什么原本愛咬人的龜,到了這里就安分下來了?因為巫?搞不懂。
不管怎樣,那只龜不再糾纏著咬人,也省了邵玄不少事。
現在已經快到冬季,氣溫也降了些,若是用上輩子對待寵物龜的標準,龜的食量和活動都應會大大減少才是,可現在,這只長相奇葩,屬性更奇葩的龜,完全顛覆了邵玄原本的認知。
它看上去精神抖擻的,比十天前被邵玄扔水缸里養著的時候要活潑得多,雖然爬得不快,但那王八步邁得,那叫一個霸氣。
“狩獵隊新帶回來的藥植,極少有能直接食用的,帶回來時也大多帶有泥土等污質…”
歸澤處理石盤里藥草的空隙,也會跟邵玄講一下基本知識。
剛帶回來的藥植,除了泥土等雜質多之外,有些含水量也較高,如若不及時處理,它們也會發生質變,或許跟普通物品一樣長霉,或許有其他的變化。所以,先遣隊帶回來的藥植就直接送往這里了,藥屋里會立刻將最容易質變的一些進行處理。
“帶回來的藥植經過初步的淘洗、抖掉泥,挑選分類之后,需要除掉它們非藥用的部分,比如這種須果,外殼是必須要去掉的,它的外殼能讓人拉肚子。”歸澤說道。
能讓身體素質普遍強悍的部落人都拉肚子,嚴重腹瀉甚至大小便**,戰士也扛不住,顯然,這種須果的毒性不小。
邵玄看著歸澤熟練地拿著一把磨得十分鋒利的小石刀,劃開須果的稍硬的外殼,將帶著胡須般長毛的須果外殼剝下,而里面半透明凝固狀的果肉,卻絲毫未傷。顯然,歸澤處理這個已經極為熟練。
邵玄本想問問,這些有毒的須果外殼剝下來之后怎么辦,剛張嘴還沒來得及問,就見歸澤將剝下來的須果外殼,扔進旁邊已經張開的龜嘴里。
邵玄:“…”
臥槽!不是有毒的嗎?!
一個淡定地扔,一個迫不及待地吃!
邵玄在旁邊看愣了。
巫將這龜送過來只是當實驗小白鼠?或者是處理廢物的垃圾桶?
歸澤并未察覺到邵玄的異樣,因為要跟邵玄演示,所以并沒有繼續處理同一個東西,而是走到另一個石盤前,拿著一個枯草葉般的植物,繼續道:“也不是每種都跟須果那樣需要去掉外殼,像這種,就需要去柄去梗,這種葉的柄梗會讓人手腳發麻。”
邵玄就見她熟練地剝掉柄梗,然后,將剝下來的再次全部扔進龜嘴里。
邵玄:“…”
看看正動著鷹鉤嘴嚼食的龜,邵玄腹誹:嚴重腹瀉?!手腳發麻?!全喂龜了!
而且,這只龜吃了屁事沒有!
“這些都有害,為什么還給它吃?”邵玄問道。
他將這只龜送給巫,本來以為巫會讓人直接燉了,沒想到會送過來這里,還這么聽話,最讓邵玄驚訝的是,歸澤竟然把藥植上那些被鑒定有對人有害的部分切下來,喂給這只龜。這只龜它還吃了,大口大口的。
“巫說,可以試著給它吃一些。”歸澤并不覺得有何不妥,既然是巫說的,那一定正確,只要執行就好。
果然是不死物種。邵玄對于這地方的奇葩物種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跟著歸澤繞石桌走了一圈,看過這上面放著的多種藥植的初步處理之法后,歸澤就繼續進行她的任務了。
看了會兒,邵玄見空問道:“有沒有相關的資料,獸皮卷什么的,我可以先看看。”
這些藥植畢竟都是先遣隊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東西,不可能讓邵玄一個新手操作,就算是很簡單的步驟,也不能讓他上手,除非巫同意,歸澤做不了這個主。邵玄想幫忙也不行。
歸澤想了想,覺得也對,她當年也是很早就開始看獸皮卷上的畫和相關的記載,了解了基礎知識,才開始跟著巫學的,不過她比邵玄好的是,看獸皮卷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給他講解。她倒是愿意跟邵玄講,可惜,現在還有很多藥草沒有處理完。
指了指角落里一個小石桌上放著的很多獸皮卷,歸澤道:“都在那邊,你可以去翻看。”
“那我先過去了,你繼續,我不懂的待會兒再問你。”
邵玄來到石桌前,桌上的獸皮卷部分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份了,而最邊上的一卷則比較新,應該是今年制作出來的。
邵玄先拿了一卷稍舊的獸皮卷,打開看了看。
里面畫了幾種藥植,旁邊還有簡略的文字表述,不過并不詳盡,畫也不細致。
如何鑒定?
在外行人看來,對著這些畫,十種里面有四種以上感覺長得都差不多,不都是葉子草根樹皮種子什么之類的嗎?長一個樣!
單種顏色,畫風粗糙,文字注解太過單薄,沒實物對照也沒人在旁邊講解,只看這些獸皮卷,能了解的程度實在有限。
連續翻看了幾個舊的獸皮卷,發現風格都差不多之后,邵玄將目光放到那卷略新的上面,那卷獸皮的質量看上去也比其他幾卷要好很多。
打開略新的獸皮卷,看到上面的內容后,邵玄呆了呆。
如果說,之前那幾卷畫風粗糙,那現在這個獸皮卷上的畫則簡陋之極,就跟巫今天繪的那些符號一樣,讓人完全看不懂這些畫的到底是什么。
盯著上面一個跟墨團似的畫,邵玄懷疑,這是不是巫畫的時候,毛筆上掉下來的一坨顏料?
卻不想,下一刻,邵玄仿佛見到了一個圓形的棕色果子,漸漸從畫里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