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謝謝你,對不起(上)
長瀨幸未背著雙肩包,耳朵上還塞著耳機,垂著眼簾,上飛機之后,就低著頭,一張臉龐上表情冰冷,也不理會空姐的招呼,就這么冷漠的往機艙里走。
就在她走進機艙門的時候,長瀨幸未抬頭,眼神恰好和陳小練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長瀨幸未臉色一變,身子陡然一震!她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震驚和意外,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驚惶,可隨即卻強行冷靜了下來,強行垂下頭去,卻悄悄的對陳小練丟了一個復雜的眼神過來。
陳小練心中疑惑,可隨即,他打消了要上前和長瀨幸未相認的意圖,同時暗中按住了羅迪的手背,對他悄悄擺了擺手。
因為陳小練已經注意到了,長瀨幸未并不是一個人!
長瀨幸未的身后,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緩步走了進來。
最扎眼的是,這個老頭居然穿著一身日式的齋服。
上衣袍服寬大,玄黑色,光滑無紋。下身穿著裙褲。左手手里捏著一把小折扇,留著修剪得極為干凈的小胡子。雖然是滿頭銀發,卻是滿臉紅光,標準的鶴發童顏。只是那一雙眸子瞇著,仿佛看不清眼神,表情嚴肅而冷漠。
就在老者的身后,還有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提著箱子,亦步亦趨跟在身后。
這日本老頭仿佛低聲說了一句什么。長瀨幸未聞言哼了一聲,雖然并沒有回頭,但是卻低頭繼續往前走。神色之中雖然冷漠,卻隱隱的有一絲忌憚的味道。
而老頭身后的那個中年男人則面色不滿,低聲嘟囔了兩句什么。
長瀨幸未走到了陳小練和羅迪的身側,卻故意不去看他們,眼神盯著別處,飛快的走過。
那個老者甩著寬大的袖袍,搖晃著手里的折扇。悠悠跟在后面。走過陳小練和羅迪身邊的時候,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瞇著的眼睛,仿佛目光掃過了兩人,面色不變,走了過去。
陳小練明顯感覺到。當老頭走過自己和羅迪身邊的時候,仿佛帶著一股陰冷的寒氣。陳小練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皺起眉頭來。
長瀨幸未和這個老頭還有中年人,就坐在了距離和陳小練羅迪隔了兩排后的座位上坐下。
陳小練悄悄的拿起手機來,用鏡面反光窺探身后,就看見那個老頭和長瀨幸未并排坐著,中年人坐在了另外一處。
老頭仿佛低聲說了幾句什么,長瀨幸未雖然有些不耐煩,卻依然低頭應答。似乎對對方有幾分臣服的樣子。
嗯,是臣服。
不是恭敬,而是一種淡淡的畏懼。不得不做出的臣服的姿態。
“這班飛機可熱鬧了。”陳小練心中苦笑。
長瀨幸未…難道也是去參加這次懲罰副本的?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片刻后,隨著廣播里傳來了空乘人員溫和的廣播通告。
然后飛機開始緩緩行駛上跑道。
在一陣轟鳴之后,飛機昂首飛上天空。
當飛機終于爬升到一定高度后,飛行進入了平穩期。空乘人員通知乘客可以自由活動后,陳小練立刻站了起來,他假意伸了個懶腰。對羅迪丟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后,走到了走廊中間。邁步朝著機艙后走去。
走過長瀨幸未的座位時,陳小練故意裝作一個踉蹌,身子撞在了長瀨幸未的座位靠背上,然后飛速站穩,對著長瀨幸未低頭說了一句:“抱歉。”
長瀨幸未神色冷漠,看了陳小練一眼,眼神里隱隱有些復雜似乎還有一絲淡淡的警告味道。
陳小練微微一笑,繼續往后走,走進了洗手間里去。
片刻后,陳小練從洗手間出來,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陳小練靜靜的坐在座位上,卻始終不動聲色的暗中觀察著后面的動靜。
終于,幾分鐘后,陳小練聽見了長瀨幸未起身的聲音,然后用鏡子觀察到長瀨幸未也終于離開座位走向了洗手間里。
陳小練松了口氣。
長瀨幸未走進洗手間里,把門鎖好后,立刻開始觀察洗手間里的裝置。
她仔細的將每個角落搜尋了一遍,終于,在吸收臺下,發現了一個符號。
這是用蠟筆畫出來的一個大大的“?”號。
長瀨幸未猶豫了一下,眼神有些復雜,終于,深深的吸了口氣。
聽到了長瀨幸未從洗手間出來走回自己座位,陳小練笑了笑,對羅迪發送團隊頻道的對話:“一會兒你去洗手間里看看。在洗手臺下面,看看有沒有什么發現。”
羅迪一愣,正要起身,陳小練卻抓住他的手腕,搖頭:“等兩分鐘再去。”
“那個光頭小妞有古怪?”羅迪用團隊頻道飛快說著:“也許也是去參加懲罰副本的?”
“有可能。”陳小練點頭:“她好像故意裝著不認識我們。”
“有鬼。”羅迪立刻道:“我記得你說過,在東京副本的最后時候,她被天烈說動了,然后退出了團隊。也許…還記恨我們?”
“不至于。”陳小練皺眉:“當時我已經把話和她說開了,也解釋過了,并沒有拋棄她的意思。我想記恨的話應該不至于。不過…也許是她身邊的另外兩個人有古怪,也許…是她的同伴或者隊友?”
“你是說…她可能加入了其他團隊?”羅迪眼睛一亮。
“那個老頭子不簡單。”陳小練皺眉。
“你看得出來?”
陳小練苦笑:“你注意到他穿的衣服了么?”
羅迪想了想:“不就是日本的和服么?”
“不,這可不是和服。”陳小練搖頭:“這是齋服,也叫水干。是日本的神職人員的裝束。跟和服有些類似,但一些地方還是不同的。”
說著,陳小練歪了歪腦袋:“你看見他上衣里面,掛著的菊綴結沒有?這是日本神道教神職人員的配飾。還有他的上衣,一般的和服會使用一些帶條紋的或者暗色紋路的。但是只有神職人員的齋服,才會選擇純黑色或者純白色的,代表著虔誠和純潔無暇的意思。
最后,我注意到這個老頭子穿的鞋子。鞋子是黑包頭,這在神道教里,叫做‘官靴’。”
羅迪有些意外:“你居然還懂這些?”
“寫小說嘛,雜七雜八的這些東西都會看一些的。”陳小練撇撇嘴:“你剛才沒感覺到這老頭身上的氣息陰森森的么?”
羅迪搖頭:“沒有。”
陳小練皺眉,不過也沒說什么,而是看了看時間:“好了,你現在可以去洗手間里了,看到什么回來告訴我…記得清理干凈,別留下什么痕跡。”
羅迪起身往后走,陳小練則故意拿起一本雜志來假裝漫不經心的翻看起來,其實卻一直豎著耳朵仔細的傾聽身后的動靜。
后面三排后,那個日本老頭一直閉著眼睛假寐,而長瀨幸未就坐在他身邊,神色冷漠,低頭帶著耳機聽音樂,只是眼神時不時的忍不住會往前飄。
倒是另外那個中年人,一直坐在那兒,拿著空姐送來的酒水,正在大口大口暢飲,喝了幾杯后,就放下了椅子,蓋上毯子開始睡覺了。
幾分鐘后,羅迪從洗手間里回來,坐下后,看了陳小練一眼,然后在團隊頻道里,對陳小練送來了一條訊息。
只有四個字,是一個名字。
一輛豪華的銀色賓利汽車行駛在杭安灣大橋上,這條跨海大橋兩側都是海面。
賓利汽車在橋面上平穩的飛馳著。
車的后排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一身白色的西裝,領口和袖口卻用手工繡著淡淡的金色暗紋,卻分明是荊棘花的圖案。
金色的短發,臉龐的線條猶如刀削一般。這張臉龐就如同希臘神話中的神靈一般英俊,可是偏偏,眼神之中,卻帶著一絲詭異的陰柔的氣息。
幽幽的嘆了口氣,金發年輕人捏著一支高腳杯,將里面琥珀色的香檳酒一飲而盡。
他的眼神從車窗外收了回來,落在了自己身旁作為上,擺著的一只精巧的手機。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金發年輕人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他拿起手機來,接聽。
“說吧,我在聽。”
聲音平和而輕柔,似乎天然就帶著一絲親和力,嗓音優雅而磁性。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傳來了一個聲音。
“…團長。”
金發年輕人荊棘花團的團長,奧古斯丁.辰,輕輕嘆息,然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復雜,輕輕道:“你知道么?我正在等著你的電話。”
對面沉默。
辰繼續道:“我已經正在前往去見你的路上。我想好了,如果在我找到你之前,你還沒有給我這個電話的話,那么…我就會親手殺了你。”
對面依然沉默。
辰略一皺眉:“那么,現在,告訴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天烈。”
“…見面說吧。”手機里傳來天烈的聲音:“老地方,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