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一聽林大劍神要借錢,不由得微微一愣,頃刻后,笑著問:“借多少?”
花滿樓的笑容總是那么好看,但是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林大劍神報出了一個數字:“不多,意思意思,五百萬兩吧”
“五百萬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不是是這位劍神開口,大家都忍不住以為這人瘋了,讓他們更不可思議的是,花滿樓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后,點了點頭道:“可以”
江南花家,富甲天下,那可不是說著玩的。
五百萬兩銀子,以花滿樓的能力,還是調的出來的。
林揚看向杜桐軒,笑著道:“你也別跟老李賭了,跟我賭吧五百萬兩,敢不敢?”
酒樓內又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五百萬兩的豪賭如果按照以二搏一的盤口,杜桐軒要拿出一千萬兩 杜桐軒陷入沉默,半晌后,這才說道:“好”
這已經是他的全部身家了,估計還要東拼西湊的借一些,才能湊齊 但是大家都在奇怪,杜桐軒一向小心謹慎,沒有把握的事,他本來絕不會做的。
他為什么會如此有把握?
這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風從窗外吹過,大家忽然嗅到了一陣奇異的花香,然后就看見六個烏發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著滿籃黃菊,從樓下一路灑上來,將這鮮艷的菊花,在樓梯上鋪成了一條花氈。
一個人踩著鮮花,慢慢地走了進來。
他的臉很白,既不是蒼白,也不是慘白,而是一種白玉般晶瑩澤潤的顏色。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卻亮得可怕。就像是兩顆寒星,他漆黑的頭發上,戴著頂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潔白如雪。
他走得很慢。走進來的時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宮廷,又像是天上的飛仙,降臨人間。
酒樓內的人,基本上都不認得這個人。從來也沒有看見過這個人,但卻已猜出這個人是誰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白云城主葉孤城赫然來了他沒有事 他全身都仿佛散發著一種令人目眩眼花的光彩,無論誰都看得出他絕不像是個受了傷的人。
李燕北看著他,連呼吸都已幾乎停頓,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慶幸。
葉孤城雖然沒有看他,但是那種氣勢太驚人了,讓他不由得生出好在他沒有與杜桐軒賭的感覺。
葉孤城一雙寒星般的眼睛,正盯著林揚。
林揚也在打量著這位白云城主,笑著點了點頭。
葉孤城也露出一個微笑。道:“你已來了。”
林揚含笑點頭道:“我已來了。”
葉孤城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目光從林揚面上移開,忽然道:“哪一位是唐天容?”他嘴里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已盯在左面角落里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一張本來很英俊的面容,現在似已突然扭曲僵硬。他一直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里,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的年紀還很輕,衣著很華麗,眼睛里卻帶著種食尸鷹般殘酷的表情。
這一雙眼睛也正在盯著葉孤城,一字字道:“我就是唐天容”
在他和葉孤城之間坐著的七八桌人。忽然間全都散開了,退到了兩旁角落里。
這是葉孤城與蜀中唐門間的恩怨。
葉孤城道:“你知道我是誰?”
唐天容點點頭。
葉孤城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么直到現在還活著?”
唐天容嘴角的肌肉似在跳動,道:“是誰替你解的毒?”
這句話問出去。大家才知道老實和尚這次還是沒有說假話。葉孤城的確受了傷,的確中了唐家的毒砂。
可是這種久已令天下武林中人聞名喪膽的毒藥暗器,在葉孤城身上竟似完全沒有什么效力。
是誰替他解的毒?
大家都想聽葉孤城回答這句問話,葉孤城卻偏偏沒有回答,淡淡道:“本來無毒,何必解毒?”
唐天容道:“本來無毒?”
葉孤城道:“一點塵埃。又有何毒?”
唐天容臉色變了:“本門的飛砂,在你眼中只不過是一點塵埃?”
葉孤城點點頭。
唐天容也不再說話,卻慢慢地站了起來,解開了長衫,露出了里面一身勁裝。
他的服裝并不奇怪,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緊貼在他左右胯骨的兩只豹皮革囊和插在腰帶上的一雙魚皮手套 酒樓上又變得靜寂無聲,每個人都想走,卻又舍不得走。大家都知道就在這里就在這時,立刻就要有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開始。
唐天容脫下長衫,戴上手套,魚皮手套閃動著一種奇怪的碧光,他的臉色仿佛也是慘碧色的。
葉孤城靜靜地站著看著,身后已有個白衣童子,捧上一柄形式極古雅的烏鞘長劍。
劍已在手。
唐天容盯著他手里的這柄劍,忽然道:“還有誰認為本門的飛砂只不過是一點塵埃的?”
除卻林揚花滿樓張放上官雪兒依舊從容外,所有人都陷入沉默,無人敢小覷唐門。
就是李燕北與杜桐軒,也不自覺的做出準備閃避的動作,唐門的暗器可不是鬧著玩的。
唐天容道:“若是沒有別人,各位最好請下樓,免得受了誤傷”
舍不得走的人也只好走,唐家毒砂在武林人的心目中,比瘟疫更可怕,誰也不愿意沾上一點。
葉孤城卻忽然道:“不必走”
唐天容道:“不必?”
葉孤城淡淡道:“我保證你的飛砂根本無法出手”
唐天容臉色又變了,唐家毒藥暗器的可怕,并不完全在暗器的毒,更因為唐家子弟出手的快 縱然看見過他們暗器出手的人,也無法形容他們出手的速度,但這次唐天容的暗器竟真的未能出手。
他的手一動,劍光已飛起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燦爛和輝煌,也沒有人能形容這一劍的速度那已不僅是一柄劍,而是雷神的震怒,閃電的一擊 劍光一閃,消失。
葉孤城的人已回到鮮花上,唐天容卻還是站在那里,動也沒有動,手已垂落,臉已僵硬。
葉孤城的目光,又回到林揚臉上。
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