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轉變來的太快了,快到陳羲這樣的人都來不及做出什么判斷。倀突然出現,然后殺死了兩個黑武士并且轉變成了新的倀。而這些黑武士之前明明已經死過一次了,是陳羲眼睜睜的看著被明威殿四等執法者飛歷親手殺死的。那六個人的尸體還是陳羲從犀牛獸車上拉下來,在苦力營外面的營地上排好。
可是現在,他們又活生生的出現在陳羲面前了。
“你們到底是誰?”
陳羲忍不住問了一句。
黑武士組率語氣冰冷的回答:“我們沒有名字,我們就是囚監司的黑武士。我們接受任何上面指派下來的任務,并且完成任務。”
他甩出去的匕首正刺入一個黑武士變成的倀的眼睛里,匕首切開眼眶發出的聲音毛骨悚然。黑武士組率平靜的將匕首拽回來,匕首頂端還掛著一顆已經高度腐爛了的眼球。他隨手把匕首上的眼球甩落,然后轉頭看向陳羲說道:“在押送你到苦力營的半路上,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半神。現在如果你還要隱藏實力的話,你絕對不會活著出去的。”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過,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倀后面的東西。”
陳羲沒有說話,拍了拍身邊那個黑武士的肩膀伸出手。這個黑武士看著陳羲并沒有做出什么舉動,黑武士組率對他點了點頭。黑武士隨即從腰畔摘下來一把匕首遞給陳羲,和組率手里的匕首一模一樣。
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起來,陳羲他們不得不將防御陣型縮小,幾個人幾乎是背靠背站著。霧氣之中的毒性暫時還不會對他們造成影響,不過誰也不能確定時間太長之后會不會有什么不好的反應。現在面臨的問題是無法找到對方的位置,倀在濃霧里簡直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
陳羲試圖將神識擴散出去感知倀的位置,發現根本就不可能。唯一能了解這些倀的辦法,反而在那些黑武士身上。
“你們以前和倀交過手?”
陳羲問。
黑武士組率沉默了一會兒,或許是出于一種大家都可能死在這再也出不去的想法,所以他回答了陳羲的問題:“苦力營開鑿出來的任何一條隧道都會有這種東西出現,我們之前進來過,所以遇到過。不過上次沒有直接交手,察覺到不對勁之后就退出去了。”
陳羲知道這句話絕對有問題,黑武士的反應一點也不像是和倀沒有交手過。而且從黑武士的語氣陳羲就能判斷出來,他們知道這些倀是什么。
聯想到天府大陸那些關于為虎作倀的傳說,陳羲腦海里逐漸出現了一個答案。
“我知道你不愿意說出實情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些倀都是死在這里的苦力對不對?”
陳羲問出這句話之后感覺到黑武士組率的肩膀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幾個人背靠著背,哪怕這種顫抖很細微也逃不過陳羲的感覺。其實陳羲對于黑武士的身份也隱隱之間有了自己的猜測,可是在這個時候實在不適合將這個猜測說出來。黑武士的組率再次沉默,然后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陳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我正面對的方向應該就是出去的方向,我向前走,你們貼著我一起行動,不要分開。”
黑武士的組率搖了搖頭:“沒用的,在這濃霧里任何感覺都有可能是錯誤的。你覺得面對的是出口的方向,可是在不知不覺之間也許位置早就變了,或許你面對的是進去的方向,咱們越是往前走就越是在深入進去。這種濃霧里極為古怪,所有的方向感都是混亂的。”
陳羲笑了笑:“我不是靠感覺,我更相信準備。”
“準備?”
黑武士的組率回頭看了陳羲一眼:“什么準備?”
陳羲道:“咱們走進來的時候,我故意將腳步加重,我的腳印比你們幾個的腳印都要深一分。就算濃霧讓人的感覺變得模糊起來,但是我留下的痕跡不會變。”
陳羲轉過身:“所以現在換一個方位,你們隨著我轉,當我停下來之后你們也要停下來。我退著走,會沿著我來時踩下的腳印退回去。”
黑武士組率顯然沒有想到陳羲居然還有這樣的準備,他當然也不會理解陳羲為什么有這樣的準備。如果他了解陳羲的過去,就會明白這只是陳羲一直保持著的習慣。在未知的危險的地方,陳羲絕不會不準備好撤退的辦法就貿然進入。而且黑武士組率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陳羲只憑著腳下的感覺,真的能一直順著自己的腳印出去?
他還沒有想到什么,陳羲已經開始移動了。先是五個人原地轉起來,當陳羲停下來之后開始后退。霧氣濃烈到低頭都看不到自己的胸口,更別說地上的的腳印了。可是陳羲的每一步都精準的踩進自己之前的留下的腳印里,不差分毫。他的步幅就和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每一步落下去,腳掌完美的契合腳印。
似乎是感覺到陳羲他們正朝著正確的撤退方向移動,濃霧里再次出現了倀那種獨特的毛骨悚然的嘶吼的聲音。
“要來了,小心!”
陳羲提醒了一句,握緊了手里的匕首。同時他將神木和天戮劍的心靈感應都提升到了極致,一旦發生什么超出現在能力之內的意外,神樹和天戮劍就會被召喚出來。
就在陳羲這一句小心才說完的時候,突然之間一只倀從濃霧里撲出來,直接撲到了一個黑武士身上。濃霧之內,低頭看不到胸口,所以倀撲出來的時候已經近在咫尺了。黑武士想反擊,但是手里的光刀太長,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倀就已經撲在他身上了。
那張長滿了尖牙帶著惡臭的嘴巴已經觸及到了黑武士的脖子,這種全覆蓋式的甲胄最大的弱點就是脖子。為了保證活動方便,脖子部位的甲胄是精細編制的鏈甲。鏈甲對于防御刀劍和羽箭有著極為出色的效果,但是面對是倀的尖牙。牙齒太賤細,可以穿過鏈甲的圓環。
幾顆尖牙的牙尖觸及到那黑武士皮膚的一瞬間,連他自己都放棄的時候,陳羲忽然動了。
陳羲沒有回頭沒有改變自己的位置,只是背對著向后舞出去手臂,他的匕首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噗地一聲精準的刺入了那只倀的后腦。倀全身都極為堅固,陳羲能一擊插入后腦,可想而知他手臂上的力度有多大。
匕首從倀的后腦刺進去,然后從左眼的眼窩里刺出來。陳羲的手腕一扭,匕首在倀的腦袋里就轉了半個圈。陳羲手腕上一發力,胳膊向前一揮,掛在匕首上的倀直接被掄飛了出去。倀的身體飛過的地方霧氣也被帶動,能看到它落地之后痛苦的搖晃著腦袋,剩下的一只眼睛充滿了怨毒的看著陳羲 “你到底是誰?!”
黑武士的組率感覺自己的心在這一刻都停止了跳動,很少有人比他更清楚倀的兇狠惡毒。倀的身體發生了異變,以至于堅硬如精鋼一樣無法輕易破壞,而且倀幾乎是不死的。陳羲明明是第一次見到倀,為什么能如此精準的判斷倀的動作。而且精準的找到倀的后腦就是稍微弱一些的地方?
即便是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之下,他還是無法壓制自己的驚疑。
“我是個新來的。”
陳羲的匕首在手心里一轉,粘在匕首上的粘液就被甩掉:“現在你好奇這個,還不如全神貫注的面對倀霧氣太濃了,對方出現的時候已經近身,把長刀換了吧,沒有什么意義了。”
黑武士們立刻將光刀重新插到了后背上,然后將匕首翻了出來。
“脖子部位的鏈甲是你們最薄弱的地方,看起來你們了解倀,倀也同樣了解你們。倀的第一擊必然是朝著你們脖子來的,現在咱們背靠著背不需要擔心身后,所以你們需要保證的就是倀第一擊無效。剛才我試過,倀的后腦相對薄弱些,匕首可以刺進去,但是不能將其殺死。當實力達到一定高度的時候,頭顱都不是最致命的要害,但是心臟肯定是。”
陳羲問道:“你們有沒有什么法子擊穿倀的心口?”
黑武士們默不作聲,顯然他們沒有這種武器。光刀可以砍破倀的皮膚,但是深入不了多少就會被卡住。而匕首雖然鋒利,可很難刺到心臟的位置。
“那你們就準備好防御住自己的脖子吧,殺倀的事交給我。”
陳羲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后開始加快向后退的步伐。這些黑武士顯然訓練有素,他們立刻跟上了陳羲的速度,五個人始終保持著肩膀挨著肩膀的距離。濃霧里的氣氛越來越詭異,在看不見的地方似乎有數不清的倀正在靠近。他們移動了大概幾十米之后,忽然霧氣開始出現了波動。
“來了!”
陳羲提醒道:“它們可以將自己隱藏在霧氣里,但是只要他們移動,霧氣也會產生波動!”
所有人都立刻做出了準備,這些黑武士居然同時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選擇。
就在這時候,從四面八方都有倀撲出來,一出現就已經近在咫尺了。一只倀咬向了黑武士組率的脖子,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將左臂擋在脖子前面。緊跟著就是牙齒咬在臂甲上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傳出來,牙齒和金屬摩擦的聲音刺激的人耳膜似乎都被穿破了。
倀的牙齒不能一下子咬穿臂甲,黑武士組率手里的匕首狠狠的刺中了倀的后腦。他學著之前陳羲的樣子,匕首一轉卡在倀的腦袋里,然后掄動胳膊將倀甩出去。就在這時候,陳羲出手了一塊黑色的東西飛出去,正中那只倀的心口,本來向后翻騰的倀身子猛的一僵,哀嚎著從半空墜落下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四肢還在抽搐著 黑武士組率的眼睛立刻就睜大了,他無法想到陳羲是怎么殺死那只倀的。然后他看到那倀身體翻轉過來,一塊黑色的石頭從倀的身體里飛出來。他發現那黑色石頭上綁著細繩,這一瞬間他就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了。
黑金原石。
陳羲一邊加速退開一邊說道:“這東西是別人送我的,里面蘊含的是陌穹的力量。這些倀如果是死去的半神所化,那么就和你們一樣,已經太久沒有接觸過陌穹原力。一旦靠近它們心口,陌穹原力就會迅速的融入進去。它們不適應這種力量,也阻擋不住本身對陌穹原力的索取,而他們已經死了,所以陌穹原力進入之后無法融入他們的身體,就會迅速腐蝕他們的心臟。”
陳羲將黑金原石收回來,發現分量已經輕了四分之一:“不過最多再殺三個,這塊黑金原石也就沒有什么用處了。”
可是敵人顯然不打算給陳羲再殺三個的機會了,一陣颶風從隧道里面迅猛的噴出來,將霧氣吹散。陳羲他們這才發現,四周已經爬滿了倀。周圍的地上,隧道兩側的石壁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數量不下百余只。這些倀在霧氣消散之后顯然有些不適應,發出凄厲的叫聲。它們全都將頭轉向了一個方向那里停著一輛骷髏犀牛獸拉著的大車。
骷髏犀牛獸發出一聲悶悶的吼叫,倀全都嚇得顫抖了一下。
緊跟著骷髏犀牛獸車上的車廂,看起來像是個巨大的金屬棺槨的東西咔嚓一聲動了,好像棺槨被人從里面打開。陳羲看到一只干癟的綠幽幽的手從里面伸出來,扒著車廂的邊,似乎是努力撐起身子站起來 (啟蒙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