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三修一邊走一邊問陳羲:“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好奇那個家伙叫什么?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不想問一些什么!”
陳羲笑著回答:“我什么時候說過自己不好奇啊我確實很好奇,那個白衣符師那樣的人,在兵衙一定有著很強大的背景,也一定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這樣的人在林器平手下,也是極為重要的一個。要說不好奇那是假話,但是好奇不好奇和我問不問無關。”
“我什么!”
獨孤三修繼續問。
陳羲笑道:“你有強迫癥。”
獨孤三修疑惑:“什么是強迫癥。”
陳羲解釋道:“比如你對一件事好奇,你就想知道答案,不知道答案你就渾身不舒服。比如你出門辦事,總是想著自己家門關了沒有,然后肯定回去看看。比如你看到東西擺放的不整齊,你心里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抓啊撓啊似的。”
獨孤三修猶豫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好像是有一點。”
陳羲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也有,大部分人都有,但是大部分都被一種叫做懶的疾病把強迫癥治好了。我很好奇白衣符師到底是誰,想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那個時候,我必須盡快殺了他。我怕自己的好奇心會被他勾起來,因為他和我是一個類型的人。如果位置互換的話,我也會想辦法讓他對我的好奇心起來只要能把時間拖延下去,就一定會想到辦法脫身。”
獨孤三修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所以你從來沒有輸過?”
陳羲道:“不敢輸,輸一次就是死。”
獨孤三修沉默了一會兒之后說道:“那么你對我好奇嗎?”
陳羲點了點頭:“當然好奇。”
獨孤三修道:“問吧。”
陳羲用一種你讓我問我就問了的眼神看著獨孤三修說道:“林器乘派你來,到底是為什么?我想,原因絕對不只是一個。”
獨孤三修道:“如果我不讓你問,你就一直不問我?”
陳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不喜歡什么我知道,所以我就盡量不去觸碰別人不喜歡的地方,敵人除外。之前你說過,林器乘讓你來是因為極北大雪山上的純陽宮來了人,所以林器乘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我想,林器乘那樣的人絕不會因為純陽宮的人說什么就信什么,他讓你來自然還有別的什么緣故。”
獨孤三修點了點頭道:“皇族的人,怎么可能輕易的相信別人。林器乘讓我來,是想讓我看看你就好像,他讓我進宮去看看老圣皇一樣。”
陳羲忍不住笑起來:“大抵猜到了。”
獨孤三修繼續說道:“因為純陽宮的人對他說了一些什么,大概的意思就是你很重要,絕不能讓你死掉。所以林器乘自然好奇為什么你會這么重要,這也是為什么是我來的緣故。”
陳羲道:“當然不只是你來你來,是因為你的眼睛特殊可以看到。但是林器乘不信任你,所以他一定還派了別人來。只是這些人現在在哪兒咱們不知道,因為他們是不會輕易現身的。”
獨孤三修道:“應該不會吧,如果林器乘真的派別人來了,在你和白衣符師交手的時候,他的人為什么沒有現身出來?既然林器乘知道你的重要性不能讓你被人殺掉,那么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派來的人應該及時出手才對。”
陳羲道:“很簡單,因為他們應該都死了。”
獨孤三修一怔,然后立刻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那個白衣符師在找到咱們之前,就已經先把林器乘派來的其他人都除掉了?”
陳羲點了點頭:“那個符師是個心機極為深沉的人,他絕不會輕易的冒險。既然他知道你來了,那么自然也會想到林器乘還有沒有派別人來。他一定會先找到這些人,除掉他們之后才會找我們。而白衣符師這樣在兵衙地位極高的人,為什么身邊一個護衛都沒有?”
獨孤三修再次愣了一下,不得不對陳羲縝密的思維欽佩:“明白了白衣符師不可能是一個人來的,大符師身邊必須有強大的修行者保護,這是常理。但是白衣符師一個人來攔截我們,而且顯然精心策劃過,只能說明他的護衛都已經戰死了。十之七八,是和林器乘派來的人交手的時候,拼了個兩敗俱傷。”
陳羲道:“應該是這樣,白衣符師有個古圣遺骨作為自己的保鏢這種事,絕對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就算是兵衙里的人也未必知道。一旦讓別人知道他有這樣的寶貝,那么想殺他的人比想殺我的人也不一定少。尤其是在兵衙那種地方,比他強大的符師不一定沒有,但是比他強大卻有一個古圣遺骨做保鏢的符師,不一定有。”
獨孤三修明白陳羲的意思,大楚之內大符師的數量肯定不多,而且都集中在兵衙。這些大符師誰不想要一個強大的保鏢?能聽話,沒自己的思想,最好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修行者,那么還有什么比一具古圣遺骨更合適的?對于大符師來說,古圣遺骨就是至寶。一旦露了出來,那么白衣符師在兵衙之內就會遭遇到無數次的算計。
獨孤三修感慨道:“也就是說,現在咱們處于一個特別安逸的現狀?不管是林器乘派來監視咱們的,還是林器平派來殺咱們的,都已經死絕了。”
陳羲搖頭:“沒有。”
獨孤三修問:“沒有?還有誰?”
陳羲腳步一頓,看向獨孤三修認真的回答:“你。”
獨孤三修愣住,然后苦笑:“我自己倒是忘了,我也是從天樞城里來的。只是為什么這么奇怪,我居然把自己要來干什么給忘了。”
陳羲道:“你沒忘,你只是不愿意繼續做而已。知道我為什么不懷疑你嗎?因為你可以做出毀掉自己的體質然后離開獨孤家那樣的事,就足以說明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如果你夠聰明,你就會在獨孤家隱忍,等到你的瞳術強大到沒有對手,你再狠狠的踩住獨孤家那些對你不好的人。如果你足夠陰狠,那么你也不會離開獨孤家,你會得到獨孤家的一切然后把那些嘲笑你的人都殺了很顯然,你不是這樣的人,因為你把那種為數不多的兇狠,給了你自己。”
獨孤三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么。
陳羲笑道:“在你對獨孤小度出手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你的性格了,如果你真的那么恨獨孤家的人,那么好的機會,你應該殺了獨孤小度才對。難道你自己不知道,一旦被獨孤小度近身你必死無疑?所以找到一個遠距離殺死獨孤小度的機會并不容易,對你來說也許只有一次,但是你卻放棄了。”
獨孤三修道:“我現在真的忍不住想看看你,看看你腦子里到底裝了什么東西。”
陳羲站住,走向一邊:“我確實想讓你看看我我現在身體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我的體質是可以容納這些東西的,但是這些東西的威力并沒有被我徹底發揮出來。我想知道,我的身體到底是什么樣的。而現在看來,似乎也只有你可以幫我。”
獨孤三修道:“雖然你我現在離著很近,但是如果你讓我看你的話,那么我殺了你并不是沒有可能。因為一旦你讓我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可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陳羲盤膝坐下來:“說那么多廢話干嗎,看不看!”
獨孤三修嘆息:“你這是在求人辦事嗎?”
“看不看?”
“看”
獨孤三修也坐下來,面對著陳羲:“我看你的時候,你會有一些不適。如果你堅持不住的話就告訴我,現在先告訴我你想了解什么。”
陳羲道:“第一,我想了解我的丹田氣海。雖然我的神識也可以自行探查,但畢竟那只是摸索,而你可以看得格外清楚。第二,我想知道我的血液有沒有什么問題。第三,我想看到我體內那些有些散亂的力量,還有沒有完全融合的藏在什么別的地方。第四.”
“閉嘴”
獨孤三修道:“你要是說的到第十我扭頭就走。”
陳羲聳了聳肩膀:“真是抱歉啊,好不容易遇著一個能透視還不要錢的,一時之間沒收住別介意,別介意。”
獨孤三修也只是開句玩笑而已,他讓陳羲坐好然后順暢運行修為之力。然后靜氣凝神的看向陳羲,第一眼看向的是陳羲的丹田氣海。與此同時,藤兒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陳羲身邊,苦十九則搖動輪椅到了陳羲的另一側停下,然后握緊了手里那張他從不曾拉開過的玉弓。
感覺到了這些,獨孤三修忽然有些羨慕陳羲。有這樣的女人,有這樣的朋友那么其實就足以證明,陳羲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
獨孤三修很慶幸自己沒有做出違心的選擇,因為當初林器乘請他來的時候,其實還有一句話如果陳羲真的是個威脅,那么請除掉他。
獨孤三修讓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而是專心的看向陳羲。當他第一眼看到陳羲的丹田氣海的時候,眼睛瞬間就睜大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奇特的丹田氣海,別說現在他的瞳術已經很強看過的人多如牛毛,這本身就是一種訓練。小時候在獨孤家,他看過的修行者就不計其數了。從來沒有一個人的丹田氣海和陳羲一樣,所以在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世界。
是的,他看到的不是一個修行者的丹田氣海,而是一個世界,一個完整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