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神域,麒麟界。
天空暗云滾滾翻騰,又不斷的扭曲碎散。麒麟帝仰目看著蒼穹異象,心間沉重莫名。
他保持這個姿態,已是許久。
他的身后,四大墨麒麟和眾守護麒麟皆在。絕不正常的空間戰栗與無形而至的莫名壓抑,讓他們無需召集,便第一時間歸于此處。
“帝上,云帝那邊依舊沒有消息嗎?”
麒麟帝身后,一個墨麒麟終是打破沉默,出聲詢道。
麒麟帝搖頭,聲音沉重:“先前的空間震蕩絕不正常,云帝也不該毫無反應。哎…”
他長嘆一聲:“新帝臨天,一切皆欣。本以為必將是長久的安平之世。難不成,新世未穩,又要再起禍亂…”
“帝上不必過分憂心,或許只是某處空間,或遠古秘境崩壞所引發的短暫次元暴.亂。且…以云帝之威,當世豈有不能平之災禍。”
“…希望是我過憂了。”麒麟帝有些失神道。他沒有說出,先前的空間震蕩與隨之罩下的壓抑,讓他瞬間想到了當年的魔帝歸世。
另一個墨麒麟向前道:“帝上,第六波消息傳至。已然確認,空間異動的核心便是太初神境的入口區域。但除此之外,多番探查,都并沒有其他異狀,亦沒有發現異常氣息。”
“倒是帝云城那邊始終沒有消息或命令傳來,頗有異常。”
“…”麒麟帝垂首不語…難道,真的是我多慮了?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之極的撕裂聲忽然從遠方傳來,隨之響起的,是守護麒麟的齊聲大喝:“何方之輩,竟然擅闖…”
剎!!
這一次的撕裂之音近在耳際,可怕如萬千刀刃直刺耳中,湮滅了世間一切聲響。
麒麟帝與四大墨麒麟何許存在,竟是齊齊眼前一黑,踉蹌退步。
麒麟帝玄氣外釋,瞬間身定如岳。他猛的抬頭,快速收縮的瞳孔之中,映出了一個銀灰色的身影。
龍神界敗落之后,麒麟帝域已為西神域最強大之地,層層守衛,重重結界,想強入一步都難如登天。
但,這個銀灰色的身影,竟是一瞬撕空而至。那以麒麟之力所鑄,近百萬載都未曾崩毀過的重重防護,在他手下宛若無物。
縱是龍白在世,縱是無上云帝…也絕無可能做到!
“你…是…何人!!”前音驚疑,后音陡厲。最前方的墨麒麟快速凝氣回神,心中驚栗,但眼神威寒,身為墨麒麟,立于麒麟神域,豈可弱了氣勢。
銀灰色的軟甲,泛動著奇異的微光。完全陌生的裝束,完全陌生的面孔…對方如此可怕之威勢,在場之人卻是無一人見過。
他居空俯視,面對這一眾西神域的霸主,那緩慢轉下的眼角,竟如在瞥視一眾卑微的螻蟻。
“哼。”
一聲輕哼,卻是滿溢著傲然與輕蔑:“這片地域的氣息最強者竟是麒麟,而非龍。也罷,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活命的外來者,那些久遠的訊息,也早該被摒棄了。”
讓人極度不適的傲慢聲音,低吟著他們無法聽懂的言語。
眼前之人并未外釋氣息,但修為越高,越是能感知一股無形無狀,卻可怕如無底深淵的威壓。尤其他低吟的話語,更是讓麒麟帝深深心駭。
麒麟帝暗吸一口氣,快速向后一個手勢,讓所有人不得妄言妄動,隨之神態平靜道:“老朽麒天理,暫引領麒麟一族。不知貴客來自何方,此番到訪,有何見教?”
對方強闖麒麟帝域,態度之倨傲猶勝云帝。麒麟帝卻是擺出了一番近乎恭謹的姿態…遠處那些修為、見識相對淺薄的帝域中人無不是驚然失聲。
“引領麒麟一族?”陌悲塵眼眸再次瞥下:“你非此世之帝王?”
“貴客言重。”麒天理心念急轉,暗忖措詞:“我麒麟一族亙古安于己命,從不喜爭,更從不會覬覦馭世之位。如今之世以云帝為尊,萬靈皆知。貴客…難道不知?”
當今之世,有誰不知云帝之名。
眾麒麟面面相覷,心中驚疑無以言表。
“是么?”
沒有任何感情的冷淡回應,誰為神界帝王,對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神主為尊的世界,凡民也好,帝王也好,都只是可信手碾殺的螻蟻而已。
他緩慢轉身,雙目依舊以俯視之姿掃過這些立于當世最高位面的麒麟:“你們聽著,吾名陌悲塵,為侍奉淵皇與神官之深淵騎士,亦為深淵破界的先驅者。”
“從今日開始,這個世界,便由深淵接管。作為此世之生靈,吾會恩賜你們兩個選擇。”
他手臂伸出,掌心向下,那一剎那,仿佛整個麒麟界都被他攏于指間:“成為屈膝恭迎淵皇尊臨的臣服者,或者…化作歡慶此地煥然新生的血色煙塵!”
陌悲塵…淵皇…神官…深淵…一個個未知的字眼狠狠沖擊著麒天理的心魂。而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未知。
他還未有回應,身后便傳來一聲怒喝:“呵!閣下好大的口氣。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蹦出來的野人,但一張口要我麒麟界臣服?怕是喪家的野狗都沒你這般吠…”
“銘誡住口!”
麒天理心下大驚,他方才心緒過于驚亂,阻止之時已是遲了數分。
出聲之人麒銘誡,能立身此處,他的身份自然非凡,正是麒麟帝之子,他年紀尚輕,卻是麒麟帝眾子孫后代中地位最尊崇的一個。
一千兩百歲便已初入神主境,這在成長緩慢的麒麟一脈堪稱奇跡。但這般修為,尚不足夠他如墨麒麟與守護麒麟那般清晰察知到來自陌悲塵的恐怖氣息。
麒麟帝的一聲爆喝讓他瞬間失聲,而亦是在這時,他的身體猛的一僵,瞳孔一瞬放大十數倍。
隨著陌悲塵手掌的緩緩抬起,一股太過沉重、可怕的威壓傾覆而下,傾覆于麒銘誡…還有整個麒麟界之上。
“呵呵呵…”他低低的冷笑著,每一個字音,都如萬岳轟魂:“很好。這種時候,就該有一個蠢貨站出來,來告訴其他人愚蠢的下場。”
空間在戰栗,天地在瑟縮,蒼穹的暗云在扭曲間仿若一條條將死的幼蟲。麒天理,墨麒麟,一眾主麒麟…他們臉部的鮮血仿佛被一瞬間全部抽干,慘白的像是風化已久的干尸。
麒天理的一雙麒麟瞳已是悚然欲裂,他無法找到任何可以形容這股威壓的言語…他瘋狂顫抖的意志卻又清晰無比的知道,這絕對是超過現世界限,根本不該存在于現世,也根本不可能為現世所抗衡的力量。
“不愿臣服深淵者…死!”
“等等,且聽老朽…”
“死”字落下,陌悲塵籠罩著詭異微光的手掌已驟然抓向駭然失魂的麒銘誡,麒麟帝的叫喊被直接湮滅于無聲。心中萬千顧忌與驚懼,但護子的本能壓過了理智,麒天理氣場爆開,麒麟神力直涌雙臂,阻向陌悲塵抓下的手掌。
轟隆———
嚓——
麒麟神域像是被猝然擠壓的氣球,空間在極度劇烈的扭曲間幾近碎斷,碎魂的爆鳴之中,夾帶著震耳如山崩的骨骼碎裂聲。
麒天理目眥盡裂,當這股超脫認知的力量轟于己身,他才知道那是一種何等的恐怖。
強大無匹,無可不摧的麒麟臂,竟在一瞬間完全失去了知覺,雙臂直接彎折成近乎直角,并爆開數十道飆飛的血柱。而傳至身軀的劇痛,讓他涌至喉間的言語都再無法喊出。
彎折的麒麟臂,一瞬爆散的血流…那可是麒麟帝!而對方,僅僅是單手。
這一幕之沖擊,不啻天塌地陷。
“帝上!”
爆喝聲中,四大墨麒麟同時出手,四股強大的麒麟神力在剎那之間釋放到極限,齊轟陌悲塵。
麒麟一族雖然強大,但深種的本性讓他們向來都是守己避爭。即使當年西域與北域之戰,他們出手之時也是處處留下余地,最終擇強從之。
五大神主十級的麒麟同時全力出手,這般場景,還從未有之。
極端恐怖的力量爆發之下,強大的守護麒麟和主麒麟都被遠遠震開,陌悲塵的手掌停滯在了半空,世界在這一刻忽然死寂,仿佛連空間與時間都為之休止。
而這剎那定格的畫面,是面孔慘白的麒麟帝與四大墨麒麟。所面對的,是單手覆下,面無點波的陌悲塵。
這一幕,摧心碎魂。
遠處,麒銘誡癱坐在地,雙目呆滯,已是忘記該如何起身。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父親為什么會是那般姿態,終于明白自己言語所犯的是一個何其恐怖的存在。
“…”陌悲塵眼眸微垂,似乎在詫異著自己的力量竟被阻滯。隨之,他眼神微寒,唇角淡淡冷笑:“區區神主,竟妄圖反抗神之領域的力量,可悲可笑。”
當世神界,乃至整個神界的歷史,誰敢、誰堪在神主面前飾以“區區”二字。
冷笑聲中,他微張的五指忽然流溢起奇異的銀芒,然后輕描淡寫的一壓而下。
那一剎那,仿佛壓頂的蒼穹忽然化作了九重天闕,麒天理與四大墨麒麟同時眼前一黑,五感中的世界失色崩塌。
轟————
五團血霧伴隨著血箭當空爆發,麒麟帝與四大墨麒麟灑血橫飛,他們先前所在的位置,現出一個撕扯扭曲,久久不散的漆黑漩渦。
一擊潰敗當世最強五大麒麟,何等的驚世駭俗。但陌悲塵神色卻是毫無波瀾,仿佛只是行了微不足道之舉。
他手掌微收,隨之再次抓下,一道銀色掌影驟飛向遠處已然被駭到魂飛魄散的麒銘誡。
“銘誡!!”
剛遭重創的麒麟帝一聲低吼,在半空生生折身,再撲陌悲塵,以自己力量潰散大半的麒麟之軀撞向那道銀色掌影。
噗轟!
“啊——”
銀芒穿過麒麟帝的右肩,慘吟聲中,大半個右肩直接消失于麒麟帝的軀體,卻只是稍稍削弱了銀色掌影的力量。
“保護少主!!”
同時爆發的嘶吼聲中,無比巨大的駭然與驚懼依舊沒有覆沒麒麟的守護意志,一眾守護麒麟近乎本能的齊涌而上,護于麒銘誡前方。
而大吼之后,卻是瞬間交疊在一起的慘吼聲。
十一個決絕沖至的守護麒麟,本該是何其強大的守護壁壘,卻是轉瞬化作十一個破碎的血袋,在麒銘誡的眼前鋪開一片濃邃的血霧。
但他們的守護也并非全無作用,來自陌悲塵的銀色掌影在穿過麒麟帝和十一個主麒麟后,神光終是有所衰弱,方向也發生了偏移,轟落在麒銘誡身前百丈之處。
但,超越界限之力,哪怕只是余波,也絕非一個初期神主可以承受。爆裂的銀光之下,麒銘誡一聲慘叫,周身被濺射而至的力量摧穿數十個血洞,軀體如陀螺般橫飛出去,落地之時,已是雙腿碎斷,前胸血肉模糊,但總算是保下命來。
“…”陌悲塵眼縫微瞇,身為深淵騎士,自己的出手竟未能處決一個小小的初期神主,這無疑讓他心中慍怒。
“死!”
他手臂一揮,一團銀灰色的煙塵在可怕的低嘯聲中飛向重傷的麒銘誡。煙塵所到之處,空間如被平整的切割一般無聲湮滅。
“銘…誡!”麒麟帝掙扎著起身,發出絕望無力的嘶吼。
“少主!”墨麒麟和十一個守護麒麟均遭重創,其他的守護麒麟與主麒麟也都被方才的力量遠遠震開,哪怕想以死相阻都已無法做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銀灰色的死亡煙塵向麒銘誡吞噬而去。
“父親——”
麒銘誡閉目待死,耳邊,卻是忽然傳來一聲讓他魂顫的凄喊。
他猛的睜開眼睛…就在他的斜后方,驀地竄出一個女子身影。這個麒麟女子神君境修為,卻是生生突破讓一眾主麒麟都幾乎膽碎的魂壓,沖到了麒銘誡的身前,決絕的張開了雙臂,去迎接五大最強麒麟都無法抗衡的力量。
比死亡更勝萬倍的恐懼瞬間充斥麒銘誡靈魂的每一個角落,喉中吼出幾乎炸裂胸腔的咆哮:“真兒退開!!”
麒麟女子一動不動,她的麒麟之力在陌悲塵面前,渺若暗夜微光。
但,陌悲塵那自始至終都宛若死井的雙目,卻在這時猛然顫動。
他的手掌也條件反射般的忽然抓出。
頓時,那再有瞬息便將噬滅麒銘誡與麒麟女子的煙塵竟停滯在了那里,然后…就那么無聲消散。
“…”陌悲塵五指緩慢收攏,隱有顫抖。他目光未瞥向任何一人,卻也沒有再出手。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麒麟帝長舒一口氣,失力的身軀險些癱跪在地。
麒銘誡連滾帶爬的向前,再顧不得身上重傷,拼著所有的余力將麒麟女子帶向了后方。
“謝…尊者手下留情。”麒麟帝強自回神,向陌悲塵躬身而拜。他的肩膀血骨森森,卻是全然顧及不得。
“銘誡,還快向尊者賠罪!”麒麟帝轉目厲聲。
麒銘誡本就是癱跪之姿,方才的一切,讓他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掙扎,連忙深垂頭顱:“晚輩麒銘誡無知冒犯,當受懲戒。謝尊者恕命之恩。”
麒麟帝也好,麒銘誡也好,陌悲塵都沒有再看一看。他的心神似乎有些不寧,聲音也帶上了些許煩躁:“臣服于深淵,或者死!”
同樣的一句話,此刻落入耳朵,與方才已是天壤之別。
滴…血珠從麒麟帝肩膀快速淋落,每一滴都是冰寒刺骨。他上身微躬,聲音也盡斂帝王之勢,唯恐再稍有觸怒陌悲塵:“敢問尊者所言的深淵,可是…無之深淵?”
“不錯。”陌悲塵斜目道。
“…”麒麟帝呼吸明顯急促,數息才艱難平息。所有麒麟的神色無不是劇烈變動。
“尊者言中的‘淵皇’、‘神官’,比之尊者…如何?”他用極盡恭敬的語氣問道。
“蠢貨!”陌悲塵眼角沉下:“吾能侍奉于淵皇腳下,已是萬世之幸,何來資格與淵皇相較!若非念你愚蠢無知,單憑此褻瀆淵皇之言,當賜萬死!”
麒麟帝心中驚顫,脫口道:“莫非…淵皇乃是…真神之軀?”
“呵!”陌悲塵低笑一聲,隨之眼珠上挑,神態間不自覺的現出早已深印骨髓的敬仰:“深淵諸神,皆為淵皇馭下!淵皇非凡神,而是神上之神!”
麒麟帝的喉嚨重重的咕嘟了一聲,一眾麒麟更是驚得連血流都為之凝固。
如此可怕的怪物,居然…以侍奉于腳下為榮…
他每次提及“淵皇”二字時,伴隨而溢的,分明是一種甘愿為之萬死的虔誠。
那名為“淵皇”與“神官”之人,究竟該是…何其可怕的存在。
可怕到擁有當世最高層面認知的他們都全然無法想象的程度。
雙眸斜垂,無盡的敬仰頓時轉為陰沉的輕蔑:“懂了嗎?”
麒麟帝的身姿不自覺更低了數分,聲音也已再難保持平靜:“求…求尊者賜知,我麒麟一脈若愿舉族臣服,淵皇腳下侍奉千秋,他日…淵皇尊臨,可否…賜予安生?”
“侍奉千秋?”陌悲塵如聞天大笑話,唇角的嘲諷刺若寒芒:“憑你們也配侍奉于淵皇腳下?你們只配成為深淵的奴仆!”
“…”麒麟帝無法言語。
“我若要殺你們,如屠雞犬。以你們先前之冒犯,更是當誅全族。”陌悲塵字字森然:“知道你們為什么還活著嗎?因為淵皇性情悲慈,最厭濫殺與欺凌。你們縱然再過卑賤,命運也當由淵皇來裁決!”
“再有短短數載,淵皇便會尊臨此地。吾欲獻給淵皇的,是萬靈恭迎,世皆臣服,而非一片血洗之地。”
“你們,是準備成為有功于新世的引路之人,還是須被抹除的無知蠢貨呢!”
陌悲塵聲音剛落,麒麟帝已是屈膝齊跪,低垂的頭顱也幾乎觸及于地。
超越認知的可怕,卻未濫下殺手,甚至中途留情。這讓他深深相信著陌悲塵的言語。
以他之識人,陌悲塵所展現的性情,絕非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卻在淵皇將臨之際不敢濫殺…那個淵皇,應該當真如他所言,并非是個暴君,反而有些過分仁慈。
“再有短短數載”…這幾個字,更是無盡驚心。
“謝尊者教誨。我麒麟一族,愿追隨輔佐尊者重整神界大勢,引諸世萬靈臣服靜候淵皇的尊臨。”
麒麟帝知道陌悲塵想要什么,要在淵皇到來之前,于最短時間內將整個神界納入掌控,他無疑是極好的工具人。
龍皇、云帝、深淵…
短短數載,數易其主,麒麟帝心中何其悲涼。
但,他別無選擇。
陌悲塵之強大,他已親身領教。絕對壓倒性的力量,世間不可能有任何人能與之稍加匹敵。
而他,僅僅只是一個馬前卒。
當世云帝,他拿什么與之相抗衡。
他已看到,云帝的時代剛剛揭起,便即將悲慘落幕。
“你很幸運,也很識時務。”陌悲塵賞賜了一句贊許:“若能流最少的血,殺最少的人,便讓這卑微之世盡皆臣服,淵皇尊臨后,定會很是欣慰。你們一族作為有功之輩,自然能茍得安生。”
“謝…謝尊者賜我一族為淵皇效命的機會。”麒麟帝千恩萬謝,只是心臟的戰栗至此也不曾舒緩過。
若沒有任何可以反抗的余地,他能做的,就是保下更多的人。
麒麟一族外,他最先想到的是青龍一族。
他一直視為半個女兒的青龍帝,性情冷淡剛硬,定不會如他這般一上來就如此“識時務”。他已經在想著如何找機會向陌悲塵提出請求,讓他先去說服青龍帝。
“很好。”陌悲塵冷道:“告訴我這個世界目前的格局與大勢。以及,你先前說的‘云帝’又是個什么東西!”
“是是是。”麒麟帝連忙應聲,忍著劇痛道:“云帝本名云澈,為掌馭諸世萬靈的最高帝王。也是神界有史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將東西南北四神域都盡控掌中的無上之帝…”
相比于陌悲塵現身麒麟界前頗為平靜的西神域,東神域的動靜則是大的多。
南昭冥、南昭光帶著四個隨從騎士直飛東方,一路所帶起的恐怖氣浪狠狠攪動著一片又一片的星域,引得多方驚動。
而他們所去的方向赫然是…
吟雪界!
因為那個方向,存在著這片神域最強大的氣息。
南昭冥大口的呼吸著這里的氣息:“曾偶聽神官大人有言,若能成功到來這個世界,我們的壽元將延長數倍,甚至數十倍。此刻方知,神官大人之言當真半點不虛。”
“這才是…本就該屬于我們的世界!”南昭光低吼道,他目光橫掃,恨恨道:“這群卑賤的生靈,卻一生盡享著我們以前做夢都不敢奢求的世界,我們卻只能在深淵的淵塵中掙扎…他們該死!”
“別忘了騎士大人的告誡。殺可以,但不可濫殺。”南昭冥提醒道:“我們雖然修為未到,但身為先驅者,或許會被破例提轉為真正的深淵騎士。何必為了區區賤民,玷染自己的雙手和這份無上榮光。”
“哼!”南昭光低低的應了一聲。
“順者生,逆者亡,如此足夠。”南昭冥唇浮冷笑:“至少在前面這一兩年,送死的人是不會少的。畢竟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蠢貨。”
這時,南昭冥和南昭光忽然同時止聲,目光盯向了前方。
空曠的星域驟閃藍光,周圍空間溫度急促下將,轉瞬已是冰寒刺骨。
隨著不知從何蔓延而至的冰霧,一個如仙如幻的女子身影無聲浮現。
白衣勝雪,冰發如夢,迷離的冰霧半遮著她的容顏,唯有一雙冰眸依舊寒澈刺魂。
“你們是何人!”她冷冷出聲,字字如冰落寒淵。
南昭冥和南昭光都是眉頭微蹙,隨之同時嗤聲:“居然是個女人。”
“自己送上來,那可是再好不過。”南昭冥目光掃視著她。眼前之人,正是他們感知之中,這片神域氣息最強之人。
吟雪神帝,沐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