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你準備留在南域?”閻天梟問道。
“十方滄瀾界大概會是個不錯的地方。”云澈淡淡道。
閻天梟皺了皺眉,道:“蒼釋天這個人…”
“不用提防,今日開始,踏滄瀾如踏魔域。”云澈道:“該小心翼翼的是他蒼釋天。”
“那魔后那邊?”
“東神域那邊該怎么做,由她自己決定。”云澈目光微閃,他從來不會懷疑池嫵仸的情報能力,南神域這邊發生的事,即使不傳音告知,她用不了多久也會詳細的知曉,并且能很準確的推測出他接下來的意圖。
忽然,云澈眸光一陰,猛的轉首,看向西北方的上空。
也是在這時,一點寒芒從至少千里之外刺空飛來,帶動著來不及傳至的撕空之音。
千里空間仿佛被整個的切斷,那點寒芒臨近之時,速度依舊快到恐怖。而最可怕的是,擲出如此驚人的速度,那人出手之時氣息卻極為淡薄,以云澈的靈覺,也只堪堪捕捉到微弱的一縷。
而這一縷,也在瞬息之后徹底消失無蹤。
破空的寒芒還未臨近,千葉影兒的身影已急掠而出。
但忽的,一股駭人的重壓迎面而至,竟是彩脂瞬身至千葉影兒前方,天狼魔威橫壓而下,將她強行阻滯。
“嗯?”千葉影兒纖腰扭轉,輕飄飄的退離,卻也沒有再強行沖出,而是看著彩脂,美眸中帶著探究和好奇。
“…”云澈也微微一愕,然后伸手,將那點臨近的寒芒直接吸在了手中。
靈覺之中,已找不到那縷一晃而過的微弱氣息。
論隱匿氣息的能力,有流光雷隱和斷月拂影在身的云澈自認天下無雙。當年他可是以神王境的修為,逃過三神域的全力追殺進入到了北神域。
而那個千里之外的人,釋放如此的力量卻只有一瞬極微的氣息,又在極短的時間內完全隱去無蹤。微弱、短暫到都無從去識別,若非這抹對方丟出的破空寒芒,他估計都不會察覺…即使察覺也會直接忽略。
這般隱匿能力,幾乎不遜自己!
如此程度,以他目前所知,世上除了自己,或許也唯有被自己以黑暗永劫淬體后的婳錦可以做到。
“彩脂,他是?”云澈看向將千葉影兒攔下的彩脂。
“不是敵人。”彩脂道,她收斂氣息,纖弱的身體轉過,很自然的避開云澈的目光:“不用追問。”
這句話,讓云澈心神松弛,這樣的隱匿能力若是敵人,絕對是個很大的麻煩。
“好,不問。”云澈語氣緩下:“看來,又是彩脂帶給我的驚喜。”
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是又一個如太初龍帝那般,來自太初神境的世外強者。
劫天魔帝在太初神境中留給彩脂…不,是留給自己的,不止是太初龍族嗎?
“…”彩脂沒有說話。
云澈手心張開,目視納入手中的那團白芒,白芒釋放著渾濁的南溟之氣,顯然是來自南溟神力的隔絕氣息,并已被摧滅的只剩薄薄一層。
云澈氣息稍吐,將白芒直接褪滅。
霎時,一抹濃郁純粹的金芒釋放而出,它不刺目強烈,卻仿佛有著詭異的魔力,直接穿過云澈的手掌,穿過所有人的軀體,映照入不知多么遙遠的空間。這是一枚金色的圓珠,圓珠之上,不均勻的點綴著一個又一個形狀各異的神紋,這些神紋都在釋放著相近的金芒,唯有一個沉寂于暗淡之中。
“南…溟…神…珠!”千葉影兒目綻異芒,低吟而出。
神遺之力的氣息,云澈已是再熟悉不過。在金芒釋放的第一瞬間,云澈便已確信,這從千里之外飛入他手中的,是承載著南溟核心命脈的神遺之器。
南溟神珠!
其上共刻印著二十二個神紋…十六溟神,四溟王,加上南萬生和南歸終,完全契合。
不愧是南域第一神界,這個數量,遠勝星神、焚月、閻魔。
唯一暗淡的神紋,是南溟唯一還存活的溟神…吊于閻一手中的南千秋。
“恭喜魔主!看來用不了多久,整個南神域都會被魔主踏于腳下。摧滅西神域,魔臨神界諸天亦是指日可待!”
閻天梟這番話絕非單純的恭維,每一個字都帶著激動難抑的顫音。
他身后的眾閻魔、閻鬼也都垂首跪拜,許久都沒有起身。
…包括云澈自己都沒想到。
北神域百萬年恥辱如永恒無法抹去的烙印般刻在所有魔人的軀體和靈魂,而云澈的到來,在這短短幾年時間里,近乎夢幻的扭轉著北神域的命運。他為帝之日的宣言,同樣在以夢幻般的步伐臨近著現實。
曾經北域第一帝的閻天梟,無比心甘的雙膝跪地,如今云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早是超越了那曾為北域信仰的遠古魔神。
云澈手掌合起,南溟神珠無聲消失。南溟的命脈就此被他徹底捏于手中,只要云澈不愿,便再無崛起之時。
“三息之間滅殺南萬生,又有如此驚人的隱匿能力。”千葉影兒低喃,目視彩脂:“小天狼,他是現世之人,還是你從太初神境中帶出的某個遠古異族?”
沒有任何人,能對這樣一個存在不動容。
彩脂毫無反應,連一聲輕哼都懶得發出。
眸光移開,千葉影兒沒有再追問。相比于對方的身份,她更在意的是:為什么彩脂要如此堅決的隱瞞?
“云澈,”彩脂忽然開口,直接問道:“你告訴我,龍神界那邊,你的勝算究竟有幾分?”
“我從未輕視和低估過龍神界。”云澈不想欺瞞彩脂,與彩脂說話時,冷硬的面孔也下意識的緩和許多,他當著眾人之面,淡淡說道:“現在有了你和太初龍族,北神域的力量更加強大,但全部加起來,也基本不可能壓過龍神界,再加上西神域其他五界,勝算更微。”
“但可惜…”云澈音調一轉,眼眸微暗:“我還活著。”
這番話換言之…以龍神界的強大,想要摧滅,北神域如今所聚攏的力量也幾乎不可能做到。
但他可以!
眾人都是心中震顫。而面對這種任誰聽來都無法相信的妄言,眾閻魔眼中卻驟閃起灼烈的黑芒。
“只因你的特殊龍魂嗎?”彩脂板著奶白的臉兒道。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云澈很輕的一笑:“如果沒有足以說服自己的把握,我又怎么會走出北神域呢。所以,不用太擔心我。”“哼,”彩脂鼻翼很明顯的翹了一分,唇間發出很低的聲音:“姐姐很久之前就說過,你這類話,最不能相信。”
“呃…”云澈不自覺的伸手蹭了蹭鼻尖。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千葉影兒問道。
“等。”云澈回了一個字。他相信池嫵仸在得到消息后,會作出最好的判斷與選擇。
“那…這個人怎么處理?”千葉影兒用美眸的余光斜了一眼閻一手中的南千秋:“需要幫忙嗎?折磨人這種事,我可比你擅長的多。”
感知到了什么,南千秋死魚般的軀體微微動彈了一下。
臉上的柔和瞬間消失無蹤,云澈輕輕捏了捏彩脂的小手,道:“等我一會兒。”
陰風呼嘯,云澈伸手一抓,已將南千秋吸于掌中,五指箍死他的后頸,帶著他遠遠飛離,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南溟王城徹底化作黑霧中的廢墟,即使在遙遠的上空,也已尋不到曾經威凌繁盛的痕跡。
一直飛出了很遠,云澈才猛的降下,五指一甩,將南千秋粗暴無比的砸在地上。
南千秋溟神之力未散,但他全身經脈都被閻一的力量噬斷,玄脈也已殘破不堪,護身之力極為薄弱,這一摔之下,神主之軀的南千秋全身皮開肉裂,斷了不知多少根骨頭。
沒有了直接灌身的力量壓制,南千秋總算恢復了些許行動能力,他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又馬上膝骨一歪,狠狠的栽倒地上,連番抽搐后,再無法站起。
南千秋緩緩轉首,一雙糊著血液的眼睛看向上方一臉陰沉的云澈。面對這將南溟毀于腳下,將一眾神帝嚇破膽的真正魔鬼,他所承受的,是一種如臨萬淵的極致恐懼。
“云…澈…”他顫顫發聲:“你…你的下場…一定比我…凄慘千倍…萬倍!龍神界…不會放過你…”
摧魂的恐懼與絕望之下,他卻沒有求饒。到了這個地步,即使他無比懼死,即使意識模糊,也清楚的知道云澈這個魔鬼根本不可能放過他。求饒,也只是自取其辱。
只是,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么云澈唯獨對自己特殊對待。今日之前,他和云澈從無交集恩怨,他最恨的,也明明是他的父親。
如今的狀態,他也根本沒有余力去思索。
云澈一腳踩下。
南千秋一聲慘叫,后脊崩斷,身體在巨大的痛苦之下后曲成了一個蝦米的形狀,身下的地面四分五裂,快速染血。
冷汗如暴雨般澆淋全身,被沖開的血液之下,皮肉慘白的如同僵化許久的死尸。南千秋全身上下每一絲肌肉都在痛苦的抽搐,口中的呻吟更是嘶啞的不似人聲。
身處痛苦的煉獄,前方半步便是死亡的深淵。已生不如死的南千秋反生出了平生最大的一次硬氣,沒有哀求速死,反而死死咬牙回首,想要拼盡最后的力量向云澈說出最惡毒的狠話與詛咒。
但他抬首之時,卻看到云澈的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翠綠色的少女身影。
她的容顏,唯美如謫塵之仙,她的眼睛,純凈的讓人不敢褻瀆,但看向他的眸光之中,卻顫蕩著深到極致的痛苦與怨恨。
木…靈?
即使靈覺渙散,他依舊能感知到那獨屬木靈的純凈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