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仁恭的話,管家連忙笑著恭維道:“老爺,還是您深謀遠慮,當初不讓我急著去村子里找那些泥腿子收糧,原來您在這等著他們呢。我們手里有按著他們手印的欠條,什么時候收拾他們都成。”
面對管家的恭維,劉仁恭只是笑了下,然后沉聲說道:“如今可不是大明了,自從新朝入主中原,處處就透著古怪。雖說各地的官府衙門,還是沿襲前朝,可卻又在各地府縣成立了另一套機構,這就讓人看不透了。
為百姓分發糧食、開辦義診和建免費學堂,這些惠民之舉,本應交由各地的官府衙門操辦,可卻都交給了各地新的機構操辦,如今各地百姓的心里,對新朝都是感恩戴德,新朝此舉不簡單啊。以后做什么,凡事都要占住個“理”字,萬不可肆意妄為。”
管家聽了笑著點頭,但是心里卻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家的老爺有些過于謹慎了,自家老爺可是舉人,難道新朝還能為了一幫泥腿子得罪天下的士人。
但他還是笑著說道:“是…小的明白了,我會讓下面注意分寸的。”
管家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笑著道:“老爺,胡大成你知道吧?”
劉仁恭聽了,皺著眉頭想了下點了點頭。
“我今天去胡大成家,看到了他家的大閨女,呵呵…生的是越來越水靈了…”
聽了管家的話,劉仁恭眼色一亮,但馬上又面帶猶豫的說道:“那丫頭今年才十歲吧…”
管家偷偷瞟了眼老爺的神色,不由得撇嘴,以前你禍害的丫頭還少了,哪個不是十歲八歲,心里也暗自搖頭,如今老爺的膽子是越來越小了。
“老爺,那丫頭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呵呵…您見了保準喜歡。”
這一次劉仁恭可沒那么淡定了,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別看劉仁恭表面道貌岸然,其實內心非常齷蹉。
雖然他已經五十余歲,家里也養了好幾房的嬌妻美妾,但他平日里還是最喜歡這個調調。尤其是這些年連著大旱蝗災,當地百姓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管家沒少幫他張羅這事。
如今年景越來越好,再加上新朝剛立,他也不敢像以往那樣的肆意妄為了。今天聽管家說起這事,心里也不免蠢蠢欲動。
劉仁恭深吸了口氣,然后正了正臉色,轉頭對管家笑著說道:“這件事你看著辦吧,但不可操之過急,也不要弄得太過張揚。”
管家心里暗笑,看自家老爺的樣子,應該是動心了。他也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然后笑著說道:“老爺放心,我一定幫您操辦妥當。”
他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書房,劉仁恭看了眼管家的背影,也越發的焦躁了起來,就像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里不停的撓啊撓的,弄得他心神不寧。
如今的臨清州碼頭,又恢復了以往的繁華喧囂。自從運河重新開通,中原北方各地的商人,又開始忙碌了起來,每天都有大批裝滿了商貨的船只在這里停泊。
這里還是公司的儲糧重地,這一年來公司經常向各地調撥糧食,所以如今的臨清州,雖然繁華程度無法和大明時期相比,但碼頭這里每天也都是非常忙碌。
如今的福運來飯莊,運河重新暢通以后,生意也是好的不得了。原來最火爆的響午時分,人流明顯減少,可是晚間卻是越發的忙碌。
主要是碼頭上原來的那些苦哈哈,自從加入了遠東的勞動服務公司,午飯都有勞服公司提供工作餐盒飯。
勞服公司成立以來,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城內的環衛清潔、垃圾清理、市政基建和碼頭搬運。現在臨清州碼頭的各地來往船只,商品物資的裝卸工作,也都由勞服公司負責。
如今這幫苦哈哈手中有了銀子,家里也過上了好日子。因為福運來飯莊價格便宜,量大管飽,所以他們晚上經常吆五喝六的湊在一起,來福運來飯莊喝上幾盅。
福運來飯莊的老板何本生,現在過得也很舒心。起初是時候,中午沒了碼頭上這幫苦哈哈的光顧,中午的生意日漸冷清,他也鬧心上火。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原本冷清的晚上,生意卻越來越火爆。經營了多年飯莊的何本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商機,馬上改變了經營策略。
首先是提高飯菜的檔次,從以前那種快餐盒的經營方式,改為經濟實惠的飯館模式。結果不但生意照比以往要好上不少,而且也不是那么忙碌了。
接近午夜的時候,何本生才和伙計們將飯莊收拾利索。如今生意越做越晚,很多時候午夜都有生意上門,好在白天倒是清閑了不少。
剛剛在飯莊大門放上幾塊門板,幾個滿臉兇悍的人走進了飯莊。一個伙計剛想說話,就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
何本生仔細一看,發現這幾個人都是以前在碼頭上廝混的地痞惡棍。自從新朝入主中原,在臨清州城狠狠的殺了一批,城內的嘎雜流痞、城狐社鼠都沒了影子。
有的在城內找地方躲了起來,還有的干脆逃到了外地,反正整個臨清州城瞬間變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其實很多人心里向往的那種沒有犯罪,沒有黑暗勢力的美好生活,但真的不是太現實。自古以來,社會的陰暗面就一直存在,存在就是合理的。而這種現象存在的合理性,就是因為社會有這方面的需求。
臨清州是中原最大的商業都會之一,在大明有“繁華壓兩京,富庶甲齊郡“之稱,人稱天下第一碼頭。又是存儲漕糧的天下糧倉,其中涉及到的利益絕對難以想象,也是孕育黑惡勢力最好的土壤。
試想一下,就算窮鄉僻壤都能出幾個橫行鄉里、欺行霸市的土棍,何況是臨清州這樣的商業大都會了。
光是一個臨清州碼頭,就能讓數萬腳夫、船工和車夫混口飯吃,何況臨清州商賈如云,天下金銀匯聚之地,僅就城內的各種妓院、賭場等銷金窟,每年的金銀流水都是一個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