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家知道明末的九邊軍鎮已經荒廢多年,可是聽了周比利的介紹,還是有些吃驚。原本在他們眼里的,怎么也應該是地勢險要,雄關林立的軍事重鎮,可是誰曾想卻是一個紙糊的樣子貨。
周比利抬頭看了一眼大家的表情,知道大家可能還是無法相信,寧夏鎮會是這樣不堪。他就笑著道:“我們的一個情報員,在寧夏鎮已經呆了幾年。現在他在那里混得風生水起,與慶王府的一個說得上話的管事,以及寧夏鎮的一幫官員軍頭,可以說是相交莫逆。寧夏鎮的軍備情況他基本都已經摸得門清了。”
宋濤突然疑惑的問道:“老周,你剛才說寧夏鎮用大明的制式兵甲與草原的蒙古諸部,這么大的事情,難道陜西三邊能毫不知情嗎?鐵器鹽茶等物資還好說,從哪里都能淘弄來,可是那些大明的制式兵甲,他們從哪里弄來的呢。”
周比利笑了下道:“寧夏鎮各地設有大批的手工作坊,大多為官府所有,主要從事軍事器械的生產和慶王府日常生活用品為主。寧夏總鎮設“雜造局”,是寧夏鎮重要的手工業工廠,專門從事軍事裝備生產,諸如弓盔刀槍等冷兵器,工役由各所派遣,匠戶二百四十人。
每歲陜西布政使司關軍器鐵一萬七千六百斤鋼鐵一百四十斤水牛角六百七十片心紅一十二斤水膠一百八十斤甲面清白布九百四十丈漆一百七十二斤生絲并線三十三斤麻布一百五十丈桐油一百三十斤翎毛一萬八千八百批…寧夏總鎮雜造局歲造盔披甲撒袋腰刀弓長槍圈排各六百四十付箭支一萬九千二百枚弓弦一千二百八十條。
其他七衛也各有雜造所,歲造盔披甲撒袋腰刀弓長槍圈排各一百六十付,匠戶各六十名。寧夏城內設有建造各種車輛的兵車廠,有工匠若干,以及儲藏槍炮的神機庫,存儲火炮鐵銃銅鐵和火藥等物。這些原本是大明每年耗資巨大,修整邊關兵備之用,可是寧夏鎮的邊軍一個個衣甲破舊,兵器殘破,就像個要飯花子似的。寧夏鎮雜造所每年所造的軍器甲兵。都被運到草原與蒙古各部交易了。”
宋濤一聽眼睛都紅了,他哈哈大笑道:“我們根據地現在窮得叮當爛響,這次一定要把寧夏搬空了。還有那些工匠,一個都不能少。”
周比利笑了下道:“要說工匠。寧夏可不止這么點兒,慶王府內設有管理建筑工程的機構工正所,工匠三百六十名,其中包括畫工刻字工金箔匠金錢匠銀匠表背匠箋紙匠織機匠繡匠等六十余個工種。遠在靈武磁窯寨,是慶王府制陶燒磚之場所。也有慶府窯匠軍四十余名。
這些慶王府的工匠都是世代依附與王府的匠戶,手藝極為精湛。和那些軍鎮的軍戶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而且這些匠戶都是拖家帶口的一大家子,雖然登記的匠戶只有一人,但是匠戶的子弟親朋其實都是匠戶家里長大的,也都有些一技之長。據我們情報員傳回來的情報,寧夏鎮的匠戶少說也得有各一兩千人,而且普遍生活極度困苦。”
李明聽了周比利的介紹,也是非常的振奮。現在的條件太艱苦了,物資和人才都極為匱乏,有了這些工匠。對河套根據地的建設絕對有很大的幫助。
“老周,你們情報部一定要把寧夏鎮的防御情況和重要目標探察清楚,省得我們破了寧夏鎮,再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
周比利點了點頭道:“司令員,你就放心吧。這幾天寧夏鎮情報站,就能將一份詳細的地圖送回來。寧夏鎮的各個城防屯堡邊墻的防御情況,以及各個重要目標的具體位置,都會在這份實時地圖上標記出來。甚至還能將那些官員軍頭和宗室所住之處,也會打探清楚。
據他們傳回來的情報,寧夏鎮的這些文官軍頭和慶王府。以及一些鎮城的豪門大戶,哪一家的糧倉里,都裝滿了,這些年他們霸占軍屯的肥沃良田。驅使手下的軍戶做為他們的農奴,為他們日夜耕種,囤積的糧食可以說是堆積如山。
現在寧夏鎮的軍糧始終不足,而且還都是摻了沙子的老舊陳糧,每年新進的軍糧沒等入庫呢,就被這幫碩鼠用陳糧掉包了。即便這樣。邊軍依然是有上頓沒下頓的吃不飽飯。這兩年大旱,連邊軍的軍糧都斷了,但九邊各個軍鎮的文官軍頭的日子,卻過得依然滋潤的很。
這次我們若是破了寧夏鎮,別的不敢說,光是在那些官員軍頭和慶王府的糧倉里就能劫掠大批的糧食,足夠你們河套根據地十幾萬流民,以及數萬部隊吃上兩年。而且這些大戶,每家每戶都和邊墻外面草原上的蒙古各部做交易,都常年囤積著大量的鐵器鹽茶等物資。
公司發動了北上計劃的第二階段戰役后,陜西三邊各鎮也都是非常緊張,直到最近才算是松懈了下來。但是他們各家的商隊,也都不敢去邊墻外的草原,都在等待著草原上安靜下來,好繼續和蒙古各部走私交易。現在他們家家囤積的物資都不少,正好便宜了我們。”
李明聽了周比利的話,心里也不由得了起來,現在公司正值困難時期,再加上河套地區遠離遼東,從克什克騰部走陸路到達歸化城,足有六百多公里,交通極為不便。至少這兩年,公司根本不可能沒有能力對河套根據地進行大力支持。
說白了,就是河套根據地現在太特么窮了,反正是什么都缺就對了。別的東西沒有,大家咬咬牙,挺一挺就過來了,可若是沒有了糧食,難道十幾萬人喝西北風嗎。
聽周比利介紹完寧夏鎮的情況,現在連李明的眼睛都紅了。如果真像周比利說的那樣,光是糧食這一項,那他們這次打寧夏鎮,絕對會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