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和王金銘都凝視著施從云,施從云神秘的一笑,說道:“你們似乎忘記了靜江先生!”
“靜江先生,他不是在新加坡么?”
“是在新加坡不假,我們出發之前,我去海軍衙門辦事,聽說靜江先生回國了!”
“什么?”馮玉祥說道:“靜江先生回國了?”
張靜江這個名字,他聽過很多,大老板,早年駐外使節,從了解革命之后,就開始志愿革命,才第一次見面,就跟認同孫中山推翻清朝的革命之舉,曾問孫中山:“君非實行革命之孫君乎?聞名久矣,余亦深信非革命不能救中國。近數年在法經商,獲資數萬,甚欲為君之助,君如有需,請隨時電告,余當悉力以應。”
他還與孫中山約定匯款的暗號:A、B、C、D、E,分別代表1、2、3、4、5萬元。當時孫中山因與之是萍水相逢,對其言語并不信以為真。分手之時,張靜江留給孫中山一封信,讓他到美國后去找紐約市第五街566號他所開辦的通運公司,領取資助革命的活動經費3萬元。孫中山將信將疑,至美國后把信交與黃興,讓其辦理,以探真假。結果錢分文不少,如數領取。此舉令孫中山大為驚奇,認為遇到了革命“奇人”。自此以后,每遇革命款項不濟,孫中山便想到了張靜江的匯款之約,而張每次均能按時如數將款寄到。
從此以后,張靜江的大名,在同盟會之內,傳播開來,最關鍵的是,他不但支持孫中山,對于會內有困難的同仁們,也是盡可能的伸出援助之手,不管多少,總不落空。
不過,張靜江名氣太大了,大幅度的支援革命,故而很少回國,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新加坡,同盟會之中的不少同仁,都是只聞其名的。
“可是,我…!”施從云所說的是個好辦法,馮玉祥想想,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可馮玉祥的性子,卻是難得求人,這樣上門,怎么感覺得跟打秋風的沒什么區別。
“馮頭,你想多了吧,張先生對于革命的熱忱,遠超我等,幾乎是毀家革命的,這么好的機會,我們看到了,他會看不到么?”
“是啊,頭,從云說的對,槍械,恐怕是關系同盟會的大事,南方的幾次起義,之所以沒有成功,不就是的武器的原因么,我們的起義,每一次都需要起義的同仁們沖擊軍火庫,只有拿下了軍火庫,才能夠擴大戰果,可是軍火庫一向是各地督撫最重點防護的地方,甚至是比較稀少的馬克沁,在哪里都有,多少同仁們,就這么的倒在的軍火庫的門口。”王金銘說著,眼睛之中帶著一絲的霧氣,施從云從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王金銘的一位同鄉,也是加入同盟會的介紹人之一,在去年的起義之中,不幸犧牲,他就是死在軍火庫的前方的。
馮玉祥嘆了一口氣,作為軍官,他很清楚一把好的武器,甚至進行過初步軍事訓練的好處,之前的機槍尖頭彈,就引發了包括他在內的幾個人的驚嘆,尖頭彈貴么,貴,在中國很貴,可是在能夠生產的國家,只是比普通的步槍子彈貴一點,磨具和配方的不同而已,中國相對于列強,已經落后太多了,小到一根螺絲釘,大到機器設備,槍支彈藥,甚至是軍艦,幾乎沒有可以自己生產的,中國的落后,是全面的落后,這種落后,不是喊幾句口號,說幾句漂亮話就能夠解決的。
先不說能不能推翻滿清,推翻了滿清之后,就真的能夠民主和富強了么,在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之下,中國真的可能成為楊元釗所說的,被幾大列強支持下的,代理人的戰場,到時候,民眾們的日子,還真的是不好過。
要想強,首先要強大自身的力量,從跟楊元釗相遇了之后,馮玉祥就發現,似乎之前錯了,同盟會,真的能夠讓中國走上富強的道路么?在他看來,這種可能性,真的是很小很小,反倒是楊元釗,他如果真的能夠把一個工業建設起來的話,希望反而就是更大了,最起碼,中國軍隊的武器裝備,就可以不依賴于外國了。
“頭,你在想什么,我們到底要不要去?”施從云催促道。
馮玉祥終于下定決心,點頭說道:“去,當然要去了,從云,你知道靜江先生住在哪里么?”
“這個我知道,靜江先生就住在大西路的公寓之中!”
馮玉祥看了施從云一眼,很顯然,這個腦子靈活的手下,早就做好了準備,似乎這些功課,是在鄭州時候做下的,他也不點破,道:“那我們去看看!”
離開的時候,哈比看到馮玉祥等人走,連忙過來,聽說要去延安路,主動找了一輛汽車,現在的洋行,日進斗金,新出的福特就有3輛,還有兩輛載貨的汽車,福特在美國不過是400美元,到了國內,也不過是一兩千的鷹洋,這點錢,楊元釗根本不在意。
汽車的速度,相對于走路,不知道快了多少,只用了十來分鐘,就抵達了大西路中間的張家公館。
張家是南潯巨富,張靜江的爺爺和外公,都是南潯四象之一,舊時的南潯,百萬兩稱之為象,足見富裕,張靜江早年出國,開設運通公司,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成為了民國時期,在中國有著重要影響力的大商家。
張家公館,張靜江很少回來,可是氣勢絲毫也不低,不但外面富麗堂皇的,到處都是江南水鄉的風光,幾乎是移步換景。
馮玉祥三人看起來陌生,卻是坐車來的,門房沒有過多的阻攔,問了情況之后,請他們稍稍休息,立刻進去匯報。
張靜江正在休息,這段時間,同盟會的連續幾次的起義,都遭到了清政府的鎮壓,大批的中堅力量,都被壓制,一定程度上,對于士氣的打擊非常的大,特別是欽州起義,幾乎是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他多方籌措,也不過是籌措了十幾萬,這一次回國,也是應一個好友的邀請,一方面恭賀老友壽辰,另外一方面募集資金的。
“老爺,有三位軍人找你?”管家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張靜江的身后,說道。
“三位軍人?那見見吧!”張靜江的心情不是特別的高漲,一定程度上,不斷的有同盟會的會員前來打秋風,對他而言,這是小錢,可是看著這些會員們,沒有幾個成器的,在他看來,都淪落到了打秋風的程度,又怎么能夠成事,現在的同盟會,名聲是越來越大,卻沒有多少實質的進展,他耗費巨資,幾乎是舉家革命,到現在,卻落得個這般田地,到底怎么,才能夠推翻滿清呢?或許逸仙在這里,能夠給出解釋。
會客室之中,馮玉祥穩重的坐著,張靜江進來的時候正好對著他的臉,微微的吃了一驚,這么沉穩的會員,看起來甚至還是一個軍人,在同盟會,這樣的軍事人員,真的很少。大多數見到他這個財神爺,不是點頭哈腰,就是唯唯諾諾的,這么理直氣壯,看起來平靜的,還真的是少見。
“北洋軍74標三營管帶,見過靜江先生。”馮玉祥立正起身,行了一個軍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