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決賽開始前,就算是再樂觀的巴西人,也都沒有心思去玩樂了。
這是南美解放者杯決賽,而且對手是巴西球隊的苦主博卡青年。
雙重因素加起來,讓很多球員都覺得這場比賽兇多吉少。
還是早早回房洗洗睡吧。
榮光和卡卡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自從奧斯瓦爾多突發奇想,將榮光和卡卡固定安排住在一間房之后,每次參加比賽,不管是主場還是客場,只要涉及到需要住酒店的時候,榮光都是和卡卡住一間房的,從未有過例外。
奧斯瓦爾多在這方面倒是記得非常清楚…
不過呢,在一起做了這么久的隊友,還在一起同居過一個星期,榮光和卡卡現在已經不需要再刻意躲著對方了。
最起碼當房間里有一個人的時候,另外一個人不用再躲出去了。
現在他們兩個人都可以在房間里呆著,只是都把對方當空氣而已。
但是這場比賽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圣保羅俱樂部已經和ac米蘭俱樂部達成了協議,在這個賽季結束之后,他就將轉會去ac米蘭。
從此離開巴西,開始闖蕩歐洲。
這場和下一場比賽將是他在圣保羅的最后兩場比賽。
在圣保羅他呆了十年,從少年隊到青年隊,再到一線隊,一步步就這么升了上來。
如今則要告別他的母隊了,他雖然很希望去ac米蘭闖蕩,可這并不代表他就對母隊冷酷無情。
他還是有些舍不得的。
臨近告別時,卡卡格外多愁善感。
就連平日里看起來很討厭的榮光,他如今看起來也有些順眼了。
不管自己和他有多少恩怨,以后都將做不成隊友了。
他再也不用每次比賽前,都和榮光住在一起。
有什么不滿的,這個賽季完了,也都將煙消云散。
自己被他激起的好勝心也將暫時沉寂下去了吧?
但其實…卡卡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種競爭的感覺的。
那個總是充滿了斗志的菜鳥,如果耳邊沒有了他的聒噪,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適應呢?
卡卡現在都說不清楚他對榮光究竟是什么感覺了。
最開始聽說榮光把自己當對手,他沒當回事兒。
后來發現榮光竟然真的能夠威脅到自己的時候,他才開始認真起來。
到現在,他發現這已經不是榮光能不能威脅到自己的事情了,這是榮光已經和自己并駕齊驅了…
只要自己稍微松懈一點,就會立刻被他追上,然后甩開 所以他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不得不拼盡全力,一刻也不敢放松。
有些時候他也會覺得很累。
可是回首這一年半,自己取得的進步和成績,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
卡卡不知道自己去了歐洲,會不會想念這個菜鳥呢?
不過卡卡覺得,就算自己去了歐洲,也應該會再見到他的。因為巴西…終究不是一個頂尖球員的追求所在。
菜鳥也應該肯定會去歐洲的。
想到這里,卡卡有些唏噓。
自己因為是巴西球員,所以才會那么容易受到歐洲球隊的青睞。
換成榮光,因為是一個中國人,在歐洲足壇的名氣比起自己來就差遠了。
但是自己走了,或許就沒有人能夠再掩蓋他的光芒了吧?
也許只需要再等一年,自己就可以在歐洲賽場上看到他了…
卡卡想著想著,對榮光的背影脫口而出:“喂。”
榮光沒理他。
卡卡也不意外,他自顧自地說:“有件事情我覺得還是給你說一下比較好。這次的解放者杯打完之后,我們就不會是隊友了。”
聽到這話,榮光終于有反應了,他扭頭回身,看著坐在床上的卡卡。
“我會在歐洲等你的。”
卡卡說道。
榮光愣了一下,然后說道:“神經病…”
說完,他扭頭回去不再理會卡卡了。
卡卡也沒有再理會榮光,哪怕被榮光罵了神經病,他也只是微微一笑。
這真是要走了,如果是以前,榮光這么罵了他,他就算不罵回去,也要攥著拳頭,感到不爽。
而現在,他只是微微一笑。
這樣的斗嘴,以后也不會再有了。
第二天的糖果盒球場,人聲鼎沸。
能夠容納四萬九千人的球場幾乎座無虛席。
放眼望去,基本上都是藍黃色——這是博卡青年的主色調。
而圣保羅的三色旗在藍黃色的海洋中簡直就像是零星的浪花,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博卡青年隊的球迷們在比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開始制造聲勢了,他們在看臺上不停高呼著每一個博卡青年隊球員的名字,然后又開始唱歌。
向媒體充分表明了糖果盒球場自古以來就是博卡青年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任何想要在糖果盒球場擊敗博卡青年的巴西球隊都不會有好下場 圣保羅的球員們在熱身的時候就充分見識到了這些狂熱的博卡青年隊球迷們是怎么為他們的球隊加油,以及給客隊制造麻煩的。
簡直令人印象深刻。
就算是回到了自己的更衣室里,簡陋的更衣室也無法有效的阻擋外面的聲音,所以那些狂熱的博卡青年隊球迷們的歌聲,他們依然聽得一清二楚。
清晰地就好像在他們的耳邊唱響一樣。
這種巨大的聲勢,讓每一個圣保羅的球員們都有些心神不寧——這其實也是博卡青年的一種小詭計。但并非他們專利原創,很多俱樂部都會這么做。
那就是讓客隊的更衣室看起來破敗不堪,在比賽準備環節就給他們制造各種麻煩。
在英格蘭,有俱樂部球場的客隊更衣室里沒有熱水,如果是夏天都還好說,但若是冬天去這座球場比賽,那球員要么不能在比賽結束之后洗澡,要么就于脆洗冷水澡。
還有些球場的客隊更衣室里沒有空調,甚至還會在客隊備戰的時候關閉通風設施,于是夏天的時候熱的像蒸籠,冬天的時候冷的像冰窟,讓對方根本無法安心備戰,從而輸掉比賽。
糖果盒球場還只是在隔音上面做手腳,已經很溫柔了。
盡管如此,面對巴西球隊的克星,又是在對方的主場,依然讓圣保羅的球員們很緊張。
更衣室里竟然沒有在賽前播放火爆的桑巴音樂,這就足見圣保羅球員有多緊張了。
要是擱平時,不管主客場,更衣室里永遠都少不了的就是桑巴音樂。
在韻律十足的桑巴音樂下,圣保羅的巴西球員們翩翩起舞,用足球做著各種游戲。
這才是圣保羅球員備戰的標準狀態。
而現在…
“他們真的熱過身嗎?”主教練奧斯瓦爾多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毛羅點點頭:“當然。”
“那怎么身體還這么僵硬?我感覺他們就像是被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冬天凍住了一樣。”奧斯瓦爾多皺起眉頭。
“太緊張了…”毛羅對此也很無奈。
奧斯瓦爾多沉默了。
這個問題自從圣保羅的對手是博卡青年開始,就出現了。而奧斯瓦爾多對此一點辦法都沒有,說來慚愧。
博卡青年對巴西球隊的優勢,不是一場比賽兩場比賽的事情,而是十年二十年累積起來的。
在這個巨大的差距面前,不管是圣保羅,還是其他的巴西球隊,在面對博卡青年的時候都會產生緊張和拘謹感。
奧斯瓦爾多將視線投向了卡卡。
他發現卡卡表現還算正常,這讓他稍稍寬了寬心。
卡卡是球隊的進攻核心之一,只要他表現正常,這場比賽就還有一拼之力 當然了,只靠卡卡一個人也是不行的。
除了卡卡之外,還有一個人也很重要。
奧斯瓦爾多又將目光投向了與卡卡相隔幾個人的榮光。
讓他吃驚的是,他以為不會緊張的榮光,這個時候卻低著頭在喃喃自語。
這可是典型的緊張的表現啊。
那小子怎么會緊張?
奧斯瓦爾多覺得不可思議。
榮光是什么性格脾氣,在和他相處了這么一年半之后,奧斯瓦爾多覺得自己已經非常了解了。
榮光是那種場面越大,他越來勁,敵人越強,他就越強的球員。
打博卡青年這樣的球隊,又是南美解放者杯的決賽,他更不應該緊張才是 可是現在,他的表現不是緊張是什么?
奧斯瓦爾多強行壓下了去詢問榮光究竟的念頭,如果球員緊張,你去問他在做什么,只會讓他更加緊張和不知所措。
所以還是假裝不知道為好。
但這樣一來,自己能夠指望的恐怕就只有…
奧斯瓦爾多環顧了一圈更衣室,然后得出了結論。
…就只有卡卡了。
他有些失望,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盧卡斯發現身邊的榮光一直都在念念叨叨的,嘴巴里嘀嘀咕咕在說什么,可他又聽不清楚。
本來就夠緊張的了,身邊再來這么一個蒼蠅一樣的嗡嗡嗡聲,就會更煩。
于是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榮光:“喂,榮,你能閉嘴嗎?”
榮光的念叨聲被打斷了,他搖搖頭:“我的聲音已經夠小了,盧卡斯。我沒法不出聲。”
“你于嘛呢?”盧卡斯忍不住問道。
“我啊,我在背拿了冠軍之后,要怎么對那些阿根廷記者說的臺詞。”
說著,榮光從身后抽出一張紙遞給了盧卡斯。
盧卡斯接過來一看,被嚇住了。
紙上面歪歪斜斜地寫著:“…我說了我們要拿冠軍,現在我們就是冠軍請問你們現在作何感想?…奪冠之后我首先要感謝的就是阿根廷的媒體們,謝謝你們在賽前給我加油…”
盧卡斯將視線從紙面上挪開,抬起頭來目瞪口呆地看著榮光。
“你就…這么預定冠軍了?”他用很不確定的語氣問道。
榮光的語氣倒是比他肯定多了。
“那當然你以為我開玩笑的嗎?我說了要拿冠軍,那就是要拿冠軍”
有句話榮光沒說出去:
不拿這個冠軍,我怎么去歐洲啊 (美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