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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步步緊逼

  臺上三分鐘,臺下十年功。義州兵之所以連戰連捷,很多人都羨慕張恪手下有一群忠勇善戰的士兵,其實他們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

  就拿義州城的七萬戶口來說,工匠就有兩萬,至于作坊的雇工更是有三萬出頭。其余民戶和軍戶所占比例遠遠低于大明任何一個城市。

  更為關鍵的是這些工匠和那些世代做工,待遇底下的匠戶完全不同,他們更接近于后世的產業工人。

  一切憑著手藝說話,最優秀的工匠能掙得比巡撫還多,原本很多民戶的子弟都爭相學手藝。

  對于遼東的百姓來說,至少有三條可以改變命運的道路,天資聰慧的可以讀書做官,身體條件好的可以參軍立功,剩下的能吃苦,心思靈巧的就去學手藝。

  這三條路沒有絲毫的貴賤之分,全都是光宗耀祖,倍有面子的事情。

  不光是遼東,北直隸,山東,甚至江南的工匠聽說遼東的豐厚待遇,都爭相前來。如今整個遼東差不多有二十萬工匠。

  有了這支隊伍,保證了義州兵每年能得到五萬桿優質火銃,能生產上千門火炮,至于火藥,更是超過了一百萬斤。

  如今義州兵的火器比例已經超過七成,而燧發槍則是占到了火銃數量的一半。因此張恪根本不在乎天氣的影響,不論什么狀況,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將建奴轟成碎片。

  除了火器之外。其他的裝備也極為充足。就拿馬車來說,義州兵主要裝備兩種,一種是偏箱車。可以運輸火炮,必要的時候還能結成車陣,野戰抗敵,是攻守兼備的利器。至于另一種就是四輪馬車,四輪馬車裝貨多,運輸平穩,損耗少。

  尤其是直道修通之后。四輪馬車更是如魚得水,大路之下。漫漫長龍,前面綿延二十幾里,蔚為壯觀!

  “建斗,這條路修得好啊!”張恪面帶微笑。贊許地說道。

  “卑職不敢居功!”盧象升慌忙抱拳,臉上露出一絲慚愧。

  “國公爺,卑職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呵呵,本爵早就說過,要上下同心,就要準許人講話,有什么只管說出來!”

  “是!”盧象升沉吟半晌,目光不自覺的落在了道路旁邊的一個個荒丘。別人只當是土堆,可是盧象升心里清楚。那下面埋得都是尸骸!

  為了修這條直道,不光廣寧一戰俘虜的建奴幾乎都累死了,期間還多次派遣人手。深入草原,甚至還有朝鮮和日本,弄來了數以萬計的勞工,如今也是活的少,死得多。

  腳下的道路分明就是用人命堆出來的,盧象升常常在夜里驚醒。渾身被汗水濕透。甚至不時想起諸葛武侯的感嘆:“吾有功于社稷,必損壽矣!”

  “國公爺。這世上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張恪眉頭微微一簇,笑道:“建斗,你知道孔孟之道最大的錯誤是什么嗎?”

  “卑職不敢妄論圣人!”

  “哈哈哈,你不敢說我說,就是偽善!世道歷來都是弱肉強食,中原強大了就去征伐草原,草原強大了就搶掠中華。就連內部不也是如此,官僚豪強想盡辦法盤剝百姓,而百姓被逼到絕路,就要揭竿而起。什么三綱五常,仁義禮智,說出來沒人敢反駁,真正到了關口,連一個饅頭都不如!”

  張恪目光盯著遠方,大笑道:“本爵做事就要拋開這些偽善,譬如腳下的直道,對百姓有利,對作戰有利,無論犧牲多少本爵都理所當然!仁慈是對自己人的,大明吃虧就吃在蠢豬一般的仁義上!”

  說完之后,張恪縱馬前行,只留下盧象升傻愣愣站在當場。

  蠢豬一般的仁義!

  幾個字在他的頭腦里不停閃過,似乎這是一種宣誓,張恪此番絕對不只是光復遼沈那么簡單。甚至會徹底改變中原王朝對待四夷的態度。

  吃虧是福,寬厚大度,面子第一,寧可自己吃虧不讓人家說三道四…這些被文官奉為經典的對外準則全都被一掃而光。

  天朝就是要霸氣,就是要鼠肚雞腸,斤斤計較。對四夷比自己的百姓還好,簡直就是腦子抽了!

  “路總歸是要修的,難道能不用建奴,反而用自己的百姓?”盧象升默默念叨著,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我懂了,我真的懂了!讓該死的偽善滾蛋吧!”

  不在乎周圍士兵異樣的眼神,盧象升猛地催動戰馬,奮力追趕張恪的腳步而去。

  從義州出兵,前后二十天的時間,大軍趕到了海州,負責鎮守海州的正是湯輝,他早就等不及了,手下的士兵摩拳擦掌,厲兵秣馬,只等戰場一顯身手了。

  “國公爺,您老就下令吧,老湯早就等不了了!”

  “哈哈哈,等不了也要等著。”張恪在接風宴上,面對著眾人笑道:“大家記著,這一次我們要步步為營,不是要打敗建奴,而是要把他們摧毀!徹底摧毀!從和精神上,一起毀掉!”

  張恪端著酒杯,高聲道:“傳我的命令,立刻散布天朝王師征討的消息,要讓建奴知道,找他們算賬,要他們腦袋的復仇之師來了!再有,全軍休息五天之后,按營前進,每天行軍不要超過五里,兵鋒直指遼陽!”

  歷來講究速戰速決,兵貴神速的張恪,竟然轉了性子,玩起了烏龜戰術,每天走五里,這不是開玩笑,浪費軍餉玩嗎?

  大家心頭閃過一絲疑惑,可是很快就被對張恪的迷信取代,國公爺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大家只管照著做就是了!

  張恪當然不是瘋了,而是他知道一個道理,對于死刑犯來說,當刀砍下的時候,并不難受,相反還是解脫,對他們最大的折磨就是一點點等著午時三刻,等著死亡的降臨,那種感覺能把人逼瘋。

  很顯然張恪對建奴就用上了這招招數,大軍緩緩推進,造成的強烈壓力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今天征糧,明天征集戰馬,后天又征調民夫,先是十五歲以上,接著十三歲,最后上至六十,下至十歲,所有的男丁都被征集起來。甚至就連健壯的婦人也不放過,建奴瘋狂征集一切的力量,進行著生死一搏。

  不知不覺間,所有田地都荒蕪了,大片農場拋棄了,就算明軍放棄攻擊,只怕冬天都要挨餓受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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