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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開海

  清明剛過,王體乾再度領著人趕到了蘇州,一個半月,兩度往來,奔馳幾千里。差點把王體乾的褲襠磨漏了,養尊處優的司禮大太監可是受了罪。

  不過王體乾卻是甘之如飴,天底下最大的肥缺就在向他招手…

  張恪和東南官員士紳的奏折先后送到了京城,異口同聲要求開辟市舶司,同西洋直接貿易。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開海之后,夷人涌入怎么辦?百姓一心經商,沒人種田怎么辦?不法商人勾結海匪,禍亂沿海又怎么辦…

  放在以往,光是這些爭論就足以吵上幾年,沒完沒了,反反復復,就是沒有一個人肯認真研究,開海究竟是好是壞,所謂清流只會本能地反對一切變革,一腦袋孔孟之道,頑固的像石頭。

  好在眼下這個關口太好了,魏忠賢收拾了東林黨,朝堂為之一清。

  而且老魏還不罷手,又著手讓人修《三朝要典》,主要是對梃擊、紅丸、移宮三大案進行重新定性。東林黨就是靠著這三大案,打擊異己,把自己塑造成皇帝的保護者,搶奪定策之功,從而一舉把持朝政。

  老魏要徹底解決東林黨,就要打碎他們頭上的光環,把定策之功廢掉,因此才讓顧秉謙領銜,修訂《三朝要典》。

  其中梃擊案,就是發生在萬歷四十三年,有一個叫張差的人,拿著木棒闖進太子寢宮,打傷守門太監,原本是歸罪于鄭貴妃,認為是她派人暗殺太子。

  而新的說法是,萬歷雖然沒有盡快冊立太子,但是對朱常洛關有加,并不可能讓一個瘋癲的人去刺殺皇子。

  至于紅丸案,也就是朱常洛在臨死前服用了下面進獻的丹丸,結果暴斃。東林黨當時將矛頭指向首輔方從哲,指責他弒殺君父。逼方從哲下臺。

  不管如何,堂堂大明天子,竟然死于服用的丹藥,即位一個月。暴斃而亡,絕對是天大的丑聞。

  因此新的說法則是東林黨人穿鑿附會,誣陷方從哲,用心不良。

  最后則是移宮案,也就是朱常洛死后。留下心的李選侍居住乾清宮,輔佐年幼的天啟。可是東林黨認為李選侍非常危險,甚至有成為武則天亂政的能力,因此楊漣等人將李選侍趕走。

在新的說法之中,則是認為移宮并不困難,是東林黨故意把事情鬧得復雜,就是為了加重李選侍餓過錯,從而提升東林黨的擁戴之功  蘇州知府衙門,張恪靠在躺椅上面,愜意地搖著。

  在身旁沈青煙拿著邸報。清脆地念著朝廷上下的大小新聞,當念道修訂《三朝藥典》的時候,不由得停了下來。

  “永貞,剛剛幾年的時間,怎么來了這么大的轉彎啊?當時我還記得,京里亂哄哄的,各種流言蜚語漫天。不說別的,萬歷皇爺不喜歡先帝,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怎么現在又改成父慈子孝了?”

  “呵呵呵。先帝即位的時候,我也在京城,是非對錯,已經不重要了!”張恪嘆口氣。笑道:“幾年前圣上剛剛即位,還沒有從喪父之痛緩過來,一個戰戰兢兢的新君,迫切需要證明自己的合法性,因此才會容忍東林黨污蔑萬歷,污蔑鄭貴妃和李選侍。借以強調自己的正統性。可是如今五年過去了,陛下坐穩了位置,學會了用皇帝的視角看問題,沒有了仇恨,沒有了恐懼,他要維護的是皇家的體統!”

  “體統?”沈青煙擰著眉問道。

  “你想想,一個瘋癲的人去宮里刺殺太子,把紫禁城當成了什么,菜市場嗎?父子相殘,還是母子相殘?放在普通人家,還嫌丟人呢!先帝是圣上的父親,即位一個月喪命,就說他是誤服了紅丸,暴斃而亡。這不是說先帝不得好死嗎!至于移宮案的時候,楊漣更是把李選侍比作武則天,試問李選侍若是武則天,當今豈不是李治嗎?”

  張恪輕蔑地笑道:“正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東林黨當初為了搶奪定策之功,大肆宣揚,已經算是過分了!結果還不知道收斂,一味用來陷害對手!他們這是消費皇家的丑事,龍有逆鱗,觸之即死,等圣上想明白了,就是東林黨倒霉的時候!”

  沈青煙錯愕半晌,才恍然大悟。

  “是有道理啊,永貞,沒看出來,你把人心琢磨的這么透徹!”

  “那還用說,不然我如何領兵打仗,如何馴服東南啊!”張恪臭屁地說道。

  沈青煙白了他一眼,嬌笑道:“永貞,既然你這么有本事,你怕不怕觸犯皇上的逆鱗啊?”

  張恪突然伸出大手,抓住了沈青煙的玉手,笑道:“你想不想我碰碰逆鱗啊?”

  “當然不想了,人家還盼著和你天長地久呢!”沈青煙細如蚊訥地說道,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

  “哈哈哈,晚了,青煙我已經碰了!”

  “啊!”

  邸報嘩啦落地,沈青煙頓時嚇呆了,乜呆呆盯著張恪,眼中升起一團水霧,急得幾乎哭出來,皇帝在她的心中,那可是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半神啊,尊貴的不得了!

  “永貞,你別嚇我啊?”

  張恪看著佳人驚恐,從躺椅上做起,順勢抱住她的肩頭,嘴唇貼在耳邊,輕聲笑道:“傻丫頭,我和東林黨的那些傻缺不一樣。皇上想要砍我的頭,只可惜他沒有那把刀子!”

  四月初八,黃道吉日,也是松江市舶司的開埠大典。平遼公張恪,新任蘇杭織造太監,總覽江南稅務內廷大鐺王體乾,應天巡撫毛一鷺,松江知府鄧文通…

  一干要員,外加各路豪商大戶,士紳名流,總計數千人,一起站在嶄新的市舶司衙門之前。

  面前就是黃浦江,寬闊的江面上白帆成片,一眼望不到盡頭,好似海上長城一般,天空無數飛鳥掠過,平添無數喜氣。

  碼頭之上,除了大明各地的商人,還有金發碧眼的西洋人,裹著頭巾的阿拉伯人,以及比碳還黑的非洲人,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臨近午時,只聽到一聲大喊:

  “吉時,到!!”

  “哈哈哈,王公公,咱們一起揭幕吧!”

  “敢不從命!”

  幾個人一同拉著紅綢子,輕輕一扯,幾個鐵畫銀鉤的大字出現在面前。

  “松江市舶司官署!”

  陽光照射之下,金光燦燦,分外耀眼。天朝上國,終于趕上了時代的末班車,開始追擊西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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