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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風光

  堂堂的平山節度使,在朝鮮國內,也是算有名的武將,手握大權,能跟著張恪來到大明,牽線搭橋的人正是毛文龍。

  張恪和毛文龍接觸時間不長,但是就發現這位毛大帥的過人本事,簡言之就是能收集情報。

  無論是明廷內部,還是建奴,朝鮮,甚至蒙古,他都張口就來,雖然礙于身份低微,知道的不一定準確,但是種種見識讓張恪都瞠目結舌。

  難怪這位能在孤懸海外,形勢復雜的皮島和建奴周旋,超長的情報處理能力,是毛文龍最大的優勢,從他的嘴里張恪弄清楚了朝鮮眼下的狀況。

  要說是起來朝鮮恐怕是最像明朝的屬國了,內部同樣是黨派林立,內斗不止,同時又內憂外患,亂成一團麻。

  目前朝鮮國王是光海君李琿,坦白講李琿是個有作為的君主,特別是在壬辰倭亂之后,光海君即位,大刀闊斧地改革,推出大同法,免除沒有土地百姓的賦稅,只有地主納糧。

  不過就像是后世的小國一樣,朝鮮并沒有實力主宰自己的命運,隨著野豬皮的崛起,朝鮮不得不面臨艱難的抉擇。

  李琿采取的措施就是兩面討好,對明朝陽奉陰違,和老奴勾勾搭搭。平心而論,走鋼索的策略沒有什么不對,相反還更符合朝鮮的利益。

  可是別忘了,壬辰倭亂是大明幫了朝鮮,有再造之恩,此時朝鮮人的道德素養足以讓后輩子孫汗顏。

  文官士人普遍認為要知恩圖報,不能對天朝有一點不忠。因此輿論對李琿非常不利。

  聽著毛文龍的介紹,張恪不由得目瞪口呆,沒有想到朝鮮曾經如此貼心忠誠。頓時張恪就來了興趣。

  “毛將軍,朝鮮就在建奴的側翼,若是能拉到大明一邊。可是極大地助力。李琿這么不知趣,能不能把他干掉,扶持忠于大明的王族上臺?”

  搞政變啊!

  毛文龍也嚇了一跳,心說這位張大人真是膽大包天,什么算盤都敢打。不過仔細一想,朝鮮不過是撮爾小邦,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張大人,卑職正好認識朝鮮的平山節度使李貴,聽說此人對李琿早有不滿,興許可以拉攏。”

  正是毛文龍牽線搭橋。李貴才見到了張恪,最初李貴對這位落魄的總兵還有些看不起,不過礙于天朝的面子,他還是幫著安排船只,送張恪他們回國。

  可是轉過三天時間,讓李貴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就在皮島外海,六七十艘碩大無朋的船只駛來,黑壓壓遮天蔽日,龐大的福船就好像海上巨人。相比之下,朝鮮的船只簡直比漁船好不了多少。

  那些朝鮮的船夫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甚至忘記了呼吸!

  直到這一刻,李貴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朝上國的底蘊根本不是小小朝鮮能比擬的!

  看著李貴口水流出三尺的土包子模樣,張恪心頭暗暗得意。這些船只并非大明的官船,而是當初金萬貫留下的船隊。張恪接手之后,又不斷擴大。甚至花巨資從東南購買大船,專門負責對日本的貿易,也就是套取金銀!

  張恪打算從海路回國。就算準了回航的時間,特別安排了快船通知,果然把大船隊迎了過來,聽說有船只前來,碼頭瞬間被堵死了。

  “大明的船只!”

  “是咱們的商隊!”

  義州兵大聲歡呼,激動地熱淚盈眶。能見到自己的船隊,沒有比這更讓人興奮的了。

  張恪踏著跳板,上了船只,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個細瘦高挑的身影,一雙明亮的眸子飽含著淚水,緊緊盯著張恪,舍不得眨一下。

  張恪頓時有些傻愣,驚駭道:“怎么是你?”

  方蕓卿強忍著淚水,撲倒張恪的懷里,用力摟著強壯的身軀。淚水落在張恪的胸前,她輕輕囁嚅著:“你還活著,真好!”

  揚起長長的脖頸,望著張恪的飽受風霜的面龐,方蕓卿用顫抖的指尖撫過。

  “你知道嗎,聽說遼東的事情,又聽說你被困異國,人家心都碎了!”

  有些東西總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方蕓卿以往對張恪總是別別扭扭,隔著一層膜。就在這幾天,她聽說了遼東慘敗,一瞬間心肝被摘走,痛苦鉆心徹骨。她有可能永遠也見不到那個討厭的家伙了,方蕓卿連續兩天,呆呆地望著蒼茫大海。

  身邊的人都嚇壞了,生怕這位女掌柜的想不開。總算是送信的快船來了,帶來了張恪的消息,方蕓卿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到了這時候,還有人投懷送抱,老子這輩子注定和女人糾纏不清啊,張恪地想到。

  “別哭了,海風大,要是把小臉吹破了,就不好看了!”

  “沒良心的,就那么在乎皮相?”

  “我在乎的更多,不過要細細發掘才行!”張恪說著攏起方蕓卿的長腿,抱著她大步進入了船艙…

  大船之中主要裝的是從日本弄回來的金銀,還有硫磺倭刀等一些特產,每艘船還空著一大半,足夠把五千人馬都裝走,明軍快快樂樂上船,李貴的眼珠來回亂轉。

  “張大人,外官想要朝覲天朝,以表達敝國感激之心,還請大人幫忙!”

  聯合抗倭已經過去了二三十年,李貴的話不過是借口而已。可是張恪也不點破,他正需要拉攏朝鮮。就這樣李貴跟著張恪漂洋過海,回到了大明。

  “李將軍,圣上已經下了旨意,迎接本官進京。不過有些宵小之徒,居心叵測,總是懷疑本官的戰績,不知道李將軍愿不愿意仗義執言?”

  李貴毫不猶豫脫口而出:“當然愿意,大人兵馬精銳,天下無雙,日后敝國還要靠著大人庇佑,才能抗衡老酋。”

  “很好。李將軍你放心就是,從此后我們就是最好的盟友,有本官在,朝鮮安如泰山!”

  遼東慘敗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大明上下都遭到了狠狠一擊,一個個傷痕累累。年輕的學子拋開了八股時文,開始睜眼看這個繁花似錦的時代。

  大明朝怎么了?竟然被一群野人欺負,天朝顏面何存!

  強烈的屈辱感,讓大家幾乎發瘋,每個人不停的痛罵。從邊關武將,到當朝宰輔,誰都一頭包…

  南直隸文風鼎盛,讀書人最多,他們在京的會館面積也最大,每逢大比之年,足有三五百名士子前來。再加上其他地方前來討教切磋的讀書人,數量就更加驚人。

  這一天,東南各省的士子再度聚集到了南直隸會館。有個瘦小的儒生站在大家中間,操著福建口音,慷慨陳詞。

  “在場諸位都是十年苦讀,層層過關斬將。成為了舉人老爺。明年會試一過,又不知多少賢達英杰魚躍龍門,成為大明的棟梁才俊!有道是君貴臣榮,君憂臣辱。君辱臣死!眼下大明慘敗老酋,山河破碎,黎民涂炭。身為讀書人,難道就能坐視不理嗎?”

  “當然不能,可是我們能做什么?”

  “問得好!我建議大家聯名上萬言書,請求圣上嚴懲罪臣,選練精兵,整飭九邊,以大明億兆黎庶,難道還平定不了老酋嗎!”

  “說得好,不知罪臣是誰?”

  “當然是畏敵避戰的總兵張恪,賀世賢之流,身為一方鎮守武官,不能殉國死戰,卻茍且偷生,國法能容,彼蒼者天,豈能容呼!”

  黃道周聲嘶力竭地大吼,頓時迎來一片喝彩之聲,在場的眾多士子熱血沸騰,紛紛提筆,在萬言書上簽名,甚至有人磕破手指,用血書就大名。

  一時間群情激奮,可是偏偏就有不合時宜的人。

  角落之中,豁然站起一個粗壯的大個子,朗聲冷笑。

  “口口聲聲是讀書士子,難道就如此不辨是非,不知對錯嗎,真是讓人可發一笑!”

  “盧象升,你有什么好笑的?”有人厲聲斥責。

  盧象升絲毫不懼,大笑道:“你們難道沒有聽說,張恪張大人在渾河血戰,斬殺建奴過萬,圣上已經下旨意,讓首輔大人親自出城迎接。你們竟然在這里上萬言書,豈不是可發一笑!”

  “什么?”

  在場的士子全都面面相覷,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黃道周更是站了出來,大聲斥責:“胡說八道,若是張恪真的殺了那么多建奴,又豈會戰敗?”

  “我也不想和諸位爭,明天張大人就入京了,你們去看好了!”

  盧象升說完轉身就走,在場的士子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可是也不敢否認…于是乎,萬言書也就沒人簽名了。

  次日天明,安定門外十里之遠,葉向高領著滿朝文武勛貴等在了這里,沿途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兩邊搭著彩棚,花枝招展,大紅大綠,透著無比的喜慶。

  可是再看諸位大人,誰的臉色都不好看,有幾位更是要吃人一般。

  差不多等到了中午,遠遠的義州兵才緩緩而來。

  葉向高從牙縫里吐出幾個字:“走,跟老夫迎接。”

  雙方見面,大眼瞪小眼,絲毫沒有一點得勝回朝的喜慶。僵持了半分鐘,葉向高才說道:“張總兵,圣上命老夫迎接你入京,為你牽馬墜蹬!”

  最后四個字咬得格外用力,張恪恍然未覺老先生眼睛里的怒火,坦然受之,笑道:“元翁,張某身上有傷,還請元翁扶我上馬!”

  頓時在場的文官怒火中燒,而賀世賢他們卻美得出了鼻涕泡,也虧張恪能說得出來。

  “你!”葉向高鼻子都氣歪了,好一個猖狂的小子,老夫不會讓你得意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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