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無數人馬齊齊落地,但全程始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就只得一道光芒閃過,所有人全都出現在了地面上,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座龐大的軍陣。
滿目盡是殺氣騰騰,威嚴肅穆!
這隊人馬的精銳程度,縱使只是看到這里,便已經讓葉笑背心刷刷地出了一層細汗!
葉笑乃是識兵之人,當年在寒陽大陸之時,也曾統帥三軍馳騁沙場,乃至斬將奪旗,大出風頭,但葉笑自問,若是單純由自己統兵,卻也未必能夠帶出如眼前軍伍一般的兵士。
雖然就士氣而論,較之自己老爹葉南天的不敗雄獅鎮北軍要遜色多多,也不及自己岳父蘇定國的華陽軍,或者蘭浪浪他爹藍大將軍的鎮南軍以及聞人劍吟的藍風軍團,但仍舊可算是一等一的軍伍戰陣,畢竟天外天的主流乃是修士,軍伍戰陣絕無可能做到如寒陽大陸那種不以個人實力為轉移的程度!
但就是眼前這等,卻已經是駭人聽聞。
一萬多人,最低修為都是神元境六品以上!
這樣的隊伍,這樣的紀律,精銳到了令人不敢相信!
紫袍老者掃了一眼葉笑這邊,葉笑急忙瑟縮的低頭,將一個膽小怕事的江湖人士演繹的淋漓盡致,顯然某人的影帝級實力并未有退步,就算沒有另外一位影帝拍檔寒冰雪搭戲,仍舊能演繹刻畫得入木三分。
“武令狂!”紫袍老者一聲斷喝。
先前那大漢立即大步奔過去:“下官在!”
“那幾人是誰?”
“或許是…過路行人吧?…”聲音極為不確定。
“或許是?!你就是這么回答我的嗎?!連你自己也不確定的答案,居然敢來向我匯報?!你真是太有出息了!”紫袍老者目中閃過寒光:“拖下去行刑,打十鞭子,小懲大誡!”
那魁梧大漢一聲不吭,徑自被幾個人拖到了遠方,隨即啪啪的打鞭子的聲音傳來。
葉笑心下陡然一震。
因為他通過那用來行刑的那鞭子抽打身體的聲響判斷出鞭子的質地,那材料自己湊巧也有。
正是之前才獲得的黑龍皮!
以龍皮為材質制成的鞭子,抽在人身上,作用可不單只是皮肉痛苦,連靈魂神識神念,都會在同一時間承受鞭撻,那滋味可絕不是好承受的…
就只是為了一句并不是很確定的回報,就施以這等刑罰!這位紫袍老者的治軍之嚴,近乎殘暴。但所有軍士卻都是目無表情,面無表情。
似乎是對這樣的一幕已經司空見慣,全然的不足為奇,這很正常的態度!
“過去問問!”
紫袍老者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隨手一指。
一個黃袍人即刻離隊而出,幾步來到葉笑面前,面無表情的開口質問道——
“叫什么名字?”
“哪里人士?”
“這些是你什么人?”
“為什么來到這里?”
“過不去?”
“為什么不繞道?”
“停留在此處,究竟有何圖謀?”
這連番喝問,態度居高臨下,全然不給葉笑一點思考時間,而葉笑戰戰兢兢的逐一回答問話,臉色漸次顯得蒼白起來,似乎已經被對方的高姿態嚇得魂不附體。
而在葉笑的回答中,葉大少爺成功化身為一個江湖散修,帶著自己的媳婦、兩個妹妹,想要去赫赫有名的紛亂城生死堂求醫…
至于求醫的對象,自己妻子身罹重疾,等閑醫師無能為力,生死堂亦是最后一線生機云云,而到了這里,卻意外發現霧瘴山正好堵住了必經之路;若是繞路的話,便需要原路退回,重新經由另一個方向,跨越大海,從彼岸上去,然后再趕路,這樣一繞路的話,路途幾乎要上百萬里,根本就不現實,所以現在 值束手無策之時…
總之就是境況凄慘落魄,進退失據,生死兩難,端的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這黃袍人銳利如鷹的眼睛一轉,看著玄冰:“你就是他的妻子?你身上有病?什么病?我略通醫術,讓我一看,或有轉機!”
葉笑都已經演到了這等地步,他居然還是不肯相信,端的小心。
“我…”玄冰那邊才剛說了一個字,已經被黃袍人一把抓住了手腕,一股靈力即時侵入。
玄冰咬了咬嘴唇,似是想要掙扎,卻又因那黃袍人的實力太強而不敢妄動,一臉的忍氣吞聲。
黃袍人的靈力在玄冰經脈之中迅速繞了一圈,發現玄冰經脈斷斷續續,有很多處更已處在破碎邊緣,丹田更是破了一個大洞,連帶生機也已消耗殆盡,接近干涸…
這樣的沉重傷勢,莫說黃袍人,就算當世知名醫者也要回天乏術,徒嘆奈何!
玄冰的閱歷何等豐富,現在的修為已經是圣元境巔峰,距離長生境也只有一層窗戶紙的距離;遠在這黃袍人之上,更兼有心算無意的優勢,想要瞞過他卻是輕而易舉,何足道哉。
“嗯,原來如此。”黃袍人皺皺眉。放開了玄冰。
葉笑在一邊,焦急的問道:“這位大人想必已經知道我老婆的狀況了?還請告知,給個救命之法,拜托了大人…”
黃袍人不耐煩的說道:“我又不是醫生,哪里知道你老婆什么狀況,如何救治!”
哼了一聲,就此轉身而去。
后邊兀自傳來葉笑焦急的呼喊聲:“大人,你不是說你精通醫術么,怎地也不給個診斷,說出點所以然哪,你…你怎這樣啊…”
那邊正等著匯報的紫袍人修為深湛,自然不會錯過葉笑的呼喝,面色更顯不愉,
黃袍人急疾過來回話道:“稟報大人,這四個人乃是…姓名是…原因為…此病嚴重,丹田被破;生機干涸;經脈破碎,只是勉強維持…”
“綜上所述,這個人說的應該是實情。至于之后如何,請大人示下。”黃袍人躬身說道。
“嗯。”
紫袍人淡淡道:“既然是落難之人,就不要難為他們了,讓他們退開一邊,別耽擱大軍行動就好。告訴他們,等我們破開霧瘴山,他們就可以從此處離去了,他們能夠在此遇上咱們,乃是他們的機緣,無謂斷人生路。”
“是,還是大人心慈。”
黃袍人再度轉回過來,對著葉笑道:“算你們運氣到了,我們大軍此來正是為了破開霧瘴山的阻滯而來,你們且躲得遠些;莫要在此礙手礙腳,等我們破開此山霧瘴之后,前路自然通暢,你們便就瞬時長驅而入,去尋找那個什么不世神醫吧!”
“多謝大人,太感謝了…”葉笑打躬作揖,連連道謝,滿臉的感激涕零。
連聲道謝聲中,一手扶著玄冰,一手拉著月霜月寒,四個人就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向著遠方的樹林邊緣走了過去,不過須臾身影便被茂密樹林盡數遮蔽。
紫袍老者看似低垂著眼簾,實則眼底的神光卻始終注意著葉笑這邊的動靜。
神識更是一路尾隨葉笑四個人去到了樹林深處,開始利索的扎帳篷,這才收回注意力,心中終于釋然:原來還真的是湊巧,并不是其他幾位天帝那邊的人…
想到這里,終于放下心來,紫袍老者一揮手:“派人進去偵查,確定此山環境氛圍!”
黃袍人一揮手,喝道:“黃隊出來一百人,進去偵查環境。”
一隊黃袍人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隨著嘩啦一聲響,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已然罩上了一層看起來古怪至極的盔甲,竟連眼睛也都遮住了。
在穿戴完畢之后,更在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按了一下,隨即那古怪盔甲突然發出來蒙蒙的亮光,縈繞周身。
然后,為首之人一言不發,當前率先踏出一步;而后的一百個人,便如同一體一般,整齊的走向了濃霧!
前后不過眨眨眼的功夫,合共一百個人的隊伍,已然全數消失在濃霧之中。
密林深處,月霜眨眨眼,道:“大哥,你說他們的盔甲能夠抵擋那毒霧嗎?”
葉笑一臉迷茫:“應該能吧,不,肯定能,你嫂子的性命全靠這些兵爺了!”
手掌卻是豎在胸前,向著月霜搖了搖,兩女頓時明白了。
不能。
對此,葉笑自問心中有數。銀鱗金冠蛇身上的鱗片,現在就算是比不上龍鱗,也已相差無幾了。然而縱使是這樣的堅固程度,進去之后只得那么點時間就被腐蝕得七零八落,這還沒計算銀鱗金冠蛇本身的抗毒性,霧瘴山中毒霧的毒性之猛烈可見一斑 而入山偵查的那一百人小隊,身上盔甲雖然看起來很周全,很神異,算得上是有備而來,卻仍舊未必能抵擋得住此山毒霧腐蝕。還有一層,他們進去的程度,肯定是要比銀鱗金冠蛇去得更加深入的。兼之他們的速度雖然快,但,卻絕對不是全力以赴。
綜合這些因素之后,這些人只要是進去了濃霧之中,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
絕對沒有!
果然,在等候了良久之后,突然間濃霧深處響起來一聲長嘯,充滿了絕望和慘烈:“霧瘴奇毒,盔甲抗御不足!大將軍小心!兄弟們小心!”
到了最后幾個字,已經是聲音弱了下去。
顯然出聲之人已經無能支撐下去了。
而這一聲慘烈的大吼之后,里面便再也沒有了半點動靜。
唯有濃霧依舊氤氳,平靜無波。
然而這會所有人觀視這平靜的霧靄,心頭都下意識地冒出來了一股徹骨的寒意。
一百個人。
這只百人隊可不是尋常兵士,而是一百位實力相當不俗的高階修者,沖進了濃霧,最終就只喊出來了這么一句示警的話,此山毒霧之霸道,卻是可驚可怖,令人膽寒!
那紫袍老者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他凝視了霧瘴山半晌,忽而沉聲道:“子午!”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個精悍年輕人一步站了出來。
“你穿上盔甲,內里再以靈力化出第二道防線,以最快速度進去看看狀況。不要多做逗留,更加不要貿然嘗試毒霧強度,進去后馬上出來!”紫袍老者緩緩地面授機宜。
“是,大人。”
這個被叫做子午的年輕人迅速將身上的外層衣袍除去,換上一身與之前百人同樣的盔甲;一步步走到濃霧之前,突地深深吸了一口冷氣。
隨即,子午整個人化作了一道光芒,一道電光,急疾沖入了濃霧之中。
“圣級四品。”葉笑心中念叨。
貌似就只過了一個呼吸的極短時間,再見電光疾閃,剛剛才沖進去的子午,又再度沖了了出來,普一脫出毒霧籠罩范疇,整副軀體徑自在地上連連滾動…
觸目所及,此人身上的全身盔甲此際已經被腐蝕得所余無幾,在他的身上,臉上,更有被腐蝕侵蝕過的無數斑點,此人在毒霧之中逗留雖暫,但所受的侵蝕傷害卻已是遍布全身,是以才一出來就滿地打滾,一方面是疼得難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助地下泥土擦拭磨滅身上的侵蝕傷勢…
紫袍老者上前一步,兩手一壓,強行制止了那人的滾動之勢,腳尖一挑,登時將子午的身子踢到空中,隨即光芒一閃,一把刀刷刷刷的連續閃動…
同樣是眨眼功夫,足足上百個血塊,從子午身上削了下來。
那些盡都是遭到腐蝕的位置,紫袍老者眼力過人,刀法更是極盡穩準狠之能是,子午身上所有已經呈現出因腐蝕而出現傷口的地方,全部被連皮帶肉削得干干凈凈,甚至有些地方,連一截截的骨頭也都被毫不留情地剜了出來。
鮮血飛濺。
所有被挖出來的血肉,在地上就只停留了一瞬,旋即化作了膿水。
老者眼見子午身上再無腐蝕傷處,收刀之余,卻是將一整瓶丹藥全塞進其口中。
身上每一道創口,都迅速灑滿了傷藥。
又過了好半天,那子午終于停止了抽搐,睜開了眼睛,卻仍是痛苦得渾身大汗。
“大人,那里面…”子午臉色蒼白:“此山毒霧的腐蝕之毒遠遠超出想象。在屬下進去的一瞬間,盔甲的自我防護便告被突破,幾乎全無抗衡余地,還有屬下的護身靈力,也沒有起多少作用,便腐蝕破碎…之前進入的一百人,大約在更前面的百丈之處,已然全數化作白骨,無一幸免…”
勉強說完最后一句話,旋即整個人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