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霜寒兩位長堊老的意思,是要…將場面排布得盛大一些,這個倒是沒什么問題;不過嫁妝方面…”月皇淡淡道:“霜寒兩位長堊老提議,為前圣女備下的嫁妝以當然是我們瓊華月宮的特產為主;月宮明珠,一百顆;無垢蓮子,一百顆;冰晶玉魂,一百枚…”
她說到這里,略略頓了一下,顯然是要看大家的反應,卻意外發現大家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渾然沒有將這些嫁妝當回事。
月皇見眾人無動于衷,心下訝異,卻不知道眾人同樣訝異,這些數字要求,昨天已經說過一遍了,再說一遍,又有什么意義?玩強調嗎?
該給多少,不該給多少,你做宮主的說了算就行了…
這有我們啥事兒啊,強出頭無論能不能減少嫁妝分量,都會伴隨得罪霜寒兩姐妹的嚴重后果,兩姐妹雖然因為為人孤僻,少有結交,卻也少與人結怨,單憑兩姐妹的強大實力,已經足以令眾人做出最明智的選擇,悶聲發大堊財,看別人出頭才是正經…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所有人都在期盼別人出聲,自己就不用出聲了,也就變成了沒人出聲的狀況!
于是乎甚至有幾位真心不關注此事的長堊老,開始盤膝打坐,調理氣息,都已經快要入定了…
趕緊練功提升實力才是正經事。
月皇不由得心中一陣發狠,接著說道:“如此看來,大家對這個提議都沒有什么別的意見,既然如此,我就在此宣布,霜寒兩位長堊老的提議,大家一致通過,并無異議;月宮雪出嫁,基本陪嫁就是月宮明珠,冰晶玉魂,無垢蓮子,各一百份好了…大家若是沒什么事,可以回去練功了,練功提升實力是正事。”
月皇這會的表現很是有些直截了當,甚至,干脆擺出來一副一錘定音的架勢。
當然,也不乏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你們一個個都縮著腦袋,不肯出頭,就讓本月皇一個人去面對月霜月寒的聯手壓力…我哪里有那么傻?
沒點心眼,能當得了月皇嗎?
這下子,看您們還能不能坐得住。
就算你們還坐得住又如何,這些好處最終的歸處可是入本座愛徒之手么,終是沒有便宜外人!
練功?練吧,繼續練吧!
果堊然,月皇這句話一出來,大殿之中頓時一片騷堊亂;大家任誰都沒有想到,月皇居然能夠同意這個離譜到極點的提議。
這怎么行!
“宮主,這事萬萬不可!”差一點點就晉入入定狀態的二長堊老立即就站了起來,臉都有些發紅了:“這月宮明珠,無垢蓮子與冰晶玉魂,盡都是我們瓊華月宮的鎮宮之寶;幾可說是瓊華月宮根基之所在!就算只給出去一顆,便已經是天堊大的恩賜,更是本宮莫大的損失,萬年光陰也未必彌補回來,更何況是每樣一百份?宮主,千萬三思啊。”
三長堊老那邊也急急地開口了:“就是啊宮主,且不說我們月宮圣女從來就沒有出嫁的先例;月宮雪如今能夠破格出嫁,已經是打破了我們瓊華月宮的規矩,此事就算是緣起于宮主承諾,給予陪嫁也屬應有之意,但盡可給予其他物事…怎地可以將這么多的鎮宮之寶同予一人,斷斷沒有這個因由…”
“正是如此,此事萬萬不可啊。”其他的十七八位長堊老也基本都坐不住了,紛紛發言阻止。
一時間,反對的聲音占堊據了絕大多數,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因為人人都明白,若是真的按照這個章程拿出去,瓊華月宮的根基起碼得損耗八堊九成,不即時土崩瓦解都是好的…
即便是連現在的練功環境,都難以保全!
更不要談什么更進一步,沖擊更高層次…
要是連瓊華月宮本體都崩塌了,還沖個屁?
月皇心中暗樂,故作沉吟狀,片刻后才道:“大家有此擔心,倒也情有可原,只不過呢…剛才霜寒提出來,大家都沒有提出反對,本座還以為大家都看重那月宮雪,才不吝如此大禮…”
“我們那時候俱都是在心里權衡得失、神思不屬,卻絕對不是表示同意…”
“對啊宮主,你要知道我們練功的人的脾氣…”
“不管怎么說,各一百份的說法那也是斷斷不可以的!”
群情洶涌,與會眾人就沒有一個同意的。
連寒霜姐妹都沒有在這個節骨眼出聲,在這個節骨眼還要堅持每樣一百份的的說法,那只會引來公憤,只會適得其反,令到事情無從轉圜!
反過來說,暫時不出聲,便等同是給了眾人面子,等下關鍵時刻自有立場出聲發言!
月皇至此終于放下心,卻還是故作皺著眉頭狀:“既然大伙都說不堊行,那么,這份嫁妝的數目要到底多少才合適?今天總要討論出一個數目來吧?這么點點小事情,難道還要長久的拖下去?再說了,霜寒兩位長堊老可就在這里等著呢。”
月皇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是露骨…您們若是拿不出一個具體的方案措施,霜寒恐怕就要真的將這些全拿走了,彼時真的大打出手,這責任我不負,你們誰掂量著自己能夠應付得了霜寒姐妹,盡管自行出手無妨…
“說說就說說…出嫁一個閨女,給筆嫁妝固然該然,但總不能因此讓娘家傾家蕩產吧…”一個長堊老大表不滿的嘟囔著。
“是啊是啊…每樣一百份的數目絕對不堊行的…”
“什么一百份!不要說一百份,就算是每樣一份,都得進一步商榷,那些都是罕世異寶…”
眾人熱烈討論,態勢空前火爆。
縱觀瓊華月宮創派以來的數萬年間,開會討論事情的時候,當真就從來沒有這么熱烈過,人人發言都能這么踴躍,唯恐搶不上前,說不出心中所想。
月霜卻是越聽越不樂意,一時間忍無可忍,大聲喝問道:“各位,各位,聽我說一句,這個你們商量歸商量,這是應有之意,但是,是不是也應該顧慮一下我們的感受…我們提議是每樣一百份不假,是漫天要價,我們也沒真指望能讓宮里面拿出來那么多資源出來,就算宮主舍得,我們還不干呢…”
“但是,我們提議了一百,你們現在居然說什么連一份都得商榷…這可就是打咱們霜寒姐妹的臉了,太不給面子了吧?!”
月寒隨即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誰想打我們臉?給個痛快話,咱姐妹敢惹事就不怕事大!”
眾人空前高漲的氣勢瞬時為之一滯。
面對著這姐妹兩人的強勢逼問,在場眾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有些發憷的。
單打獨斗,放眼整個瓊華月宮,當真沒有任何一人對上她倆,敢說有把握。
一直老神在在的大長堊老咳嗽一聲,和聲道:“月霜說的不錯,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如何能把宮中無數珍藏當真悉數送人,更不須搞得這么激烈火爆,當前的分歧說白了不就是一個數目么,只要雙方取得共識,都能滿意的就行了了…全給肯定是不堊行,但若是一顆都不給,霜寒兩位妹妹臉上也過不去,老婆子都看不過眼…大伙就按照這個方向討論好了,和氣生財,大家慢慢來,慢慢來。”
瓊華月皇坐在寶座上,連聲咳嗽,顏色怪異異常的看著這位大長堊老,真是人才啊!
不到月皇不贊嘆,大長堊老一出來調節,雖然說了一大堆沒滋沒味的話,但當真把當前火爆氣氛給壓了下來…
“咱們姐妹辦事講究個痛快,在意個臉面,”月霜表示自己退了一步,道:“五十顆到九十顆之間,你們商量個數字,我們也就認了。”
“啥?不可能!”二十多人一起咆哮怒吼,
又有一人滿臉黑線的反問道:“月霜,你知不知道你所說的那些東西在咱們月宮一共才多少?”
這位正是主管財堊務倉庫的長堊老,這會滿臉盡是哭笑不得的尷尬。
“多少?”月寒一臉天真的問道。
“月宮明珠,共得一百零三顆!”這位長堊老沉聲凝重的說道:“而且,這個數目還是前后七八萬年的全部積累…總數就這么多了!至于無垢蓮子,滿打滿算一共也不過七十五顆!你要一百顆?就算你真個將我們全體都殺了,也是湊不足的。”
“還有那冰晶玉魂,八萬年歲月以來,祖祖輩輩耗費無數心力人力物力的積攢,也才四十九顆而已,就算你折衷的數目,也不夠啊…”
這位長堊老看著月霜月寒,滿眼盡是無奈:“你們啊…你們啊…你們這是打算讓咱們月宮為了嫁閨女,要拆房子賣地,用不用把瓊華月宮整個打包都送出去…”
眾人聽罷,盡都是一陣哄笑。
宮中所藏的全部庫存,一共就這么點,你們要現在有的東西的兩倍數目?
這是強人所難,還是強人所難呢?
月霜月寒的俏臉上登時也是一紅,道:“不說這些都是本宮獨有的特產,怎地才這么一點啊…”
這兩人平時醉心修煉,哪里顧得上那些個外物,知道這些月宮特產,還是此次回宮路上打聽出來的,以作葉南天夫婦重聚的主打賀禮,所以對于這些本宮特產的具體數目字真正不知道的。此刻一聽說這個真確數字,才知道自己擺了烏龍,自己的說法確實有些孟浪了。
不過不要緊。
反正我們的初衷也就只是漫天要價…等著對方還價就是了。、
這么一陣哄笑之后,大殿之內的氣氛也輕松、融洽了許多。
月皇此刻坐在上面,感覺到了自己開口說話的時候,就說道:“霜寒姐妹素來醉心修行,對于宮中珍藏有所不知,不足為怪,月宮明珠、無垢蓮子、冰晶玉魄乃是本宮絕品寶物,關乎本宮根基,委實不能給予太多,在此由本座來定一個大致的數目字;霜寒兩位長堊老既然提出來了,若是一顆也不給,可謂不近人情…但若是給的多了,月宮也損失不起…”
她沉吟了一下,道:“這樣吧,這個數目字就定在一顆以上的,十顆以下,大家就在今天把這件事定了,可不要再來回扯皮了。”
月寒嘴角一撇,就要說話,顯然是還要進一步爭取,卻被月霜一下子拉住了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
事實上,能夠取得這樣的“戰果”便已經是彌足珍貴,難能可貴的,自妄求更多,怕會作法自斃,求的越多,所得更少!
莫說這三項奇珍每樣都能獲得不少于一顆,就算當真一樣只得一顆,如葉家那種小地方,也足夠改造出一個新的小型瓊華月宮了…
這可都等于是白得的。
之前的目標就只是以讓葉南天月宮雪夫妻團聚為大前提,現在卻又有了新的收獲,可謂是是意外之喜,或多或少都是無所謂的,無謂節外生枝,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反正當時說那個數字也就是信嘴胡說,胡攪蠻纏的…
根本就沒想過月宮真的能給。
若是全盤否認,作為補償,其他的條件上定然會給予相當讓步…
若是給了,月宮更會將其他的都給補足了…畢竟,鎮宮之寶都肯送出去了,其他的一些小東西又值得幾何,要是還在那些細枝末節上把人得罪了,那可就真的成了一宮傻堊逼了…
“太多了,還是太多了…”二長堊老連連搖頭,心疼的連連咂嘴。
“就算是十顆仍是太多了…”另一位長堊老也在搖頭:“七八顆,也多…”
“五六顆,還是多了…”一位長堊老翻著白眼。
“三四顆…貌似還多嗎?”又一位長堊老站出來,說這話的長堊老偷偷的瞄了霜寒姐妹,有點底氣不足的道,這才又道:“要不就兩顆吧?”
“額,不堊行不堊行,還是多、還是多了…”
月寒這會終于忍不住,大聲喝問道:“差不多的了,是不是不給才不多呢?真不知道你們是咋想的!你們怎么就這么小氣呢,月宮雪已經恢復了圣女身份,瓊華月宮圣女出嫁,兩顆你們還嫌多?真真讓我看不下去了…也難怪啊,出嫁的不是你們自己閨女,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莫可名狀…”
月寒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顛三倒四、不知所云,但譏諷意味毫不掩飾。
眾長堊老心思陡轉,一時間也覺得自己的心思確實有些偏,月皇已經定下了十顆以下的份額,自己等下卻連兩顆還嫌多,不光是霜寒姐妹,只怕連月皇那邊多交代不過去,可是這個時候松口,卻又不甘心,畢竟是好大一筆資源!
“要不這樣,月宮明珠,六顆,無垢蓮子,五顆;冰晶玉魂,四顆,這樣行了吧?”月霜出來打圓場,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我們說一百顆,是不了解狀況,你們都不同意,情理之中,月皇定下了十顆的限制,我們再減一半,已經壓縮到了四五顆,你們總沒話說了吧,相信我們姐妹兩個的面子,怎么也值這四五顆了吧?”
這句話出來,眾人都是感覺不大好回答。
若是不同意,也就等于是說:你們兩個的面子,還真值不上這么多。可是這句話都在眾人的心理打轉,卻是誰也不敢說出口。
一旦真的說出來,可就徹底的將霜寒得罪死了。
這種傻事,誰愛干誰干,反正自己是不干的。
終于,一直和稀泥沒有參與探討的大長堊老又再度睜開眼睛,看著霜寒道:“還是有點多…”
這是這位專門和稀泥的大長堊老,這么多年以來,所說的第一句有意義的話。
眾人盡都滿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若是沒有大長堊老開口,大家已經準備默許這個數目了。
“你…”月寒站起來就要發飆。
你大長堊老怎么滴,竟然這么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駁我們姐妹面子,不信我們敢真動手嗎?
月霜急忙拉住:“別沖動,更別發火…人家可能這一輩子活到死,就只說這么一句不和稀泥的話語,你可別再給人家否了…咱們的面子是面子,人家也是需要給點面子的…”
月寒氣鼓鼓的重新坐了回去。
月霜美眸流盼,和聲道:“既然大長堊老開了金口,小妹在此給大長堊老面子,就再多退一大步,月宮明珠四顆,無垢蓮子,三顆,冰晶玉魂,兩顆,合共九顆,取意長長久久,這樣總可以了吧?”
月寒在一邊,一臉不高興,道:“我可明說了,這已經超過我們姐妹兩人原本的底線了,絕對不可能再有任何讓步了。”
眾人一陣無語。
就本心而言,就這數目…還是有點多了…
但,她們都說了已經是超過底線了…
還能怎么辦?
要不就這么辦?!
“呵呵,我在這也討個面子;月宮明珠四顆就四顆,無垢蓮子我私人添一顆,共得四顆;唯有那冰晶玉魂…乃是瓊華月宮的根基神珍,減掉一顆,這樣總數仍是九顆,長長久久之意不移。”
月皇恰如其分地站出來打圓場。
眾人盡都一驚,對于再減一顆冰晶玉魄眾人可以理解,那確實是瓊華月宮根基所在,即便只許一顆,便已經是莫大恩賜,讓大家動容的是,月皇竟承諾私人添一顆無垢蓮子,那無垢蓮子即便是月皇之尊,每百年也僅能分潤一顆而已,竟在此私人送增,當真是大手筆!
月皇的這次開口,卻是起到了一錘定音的效果,月霜月寒對于這個數目自然是可以接受的,余者也都明白,不可能再壓下去了;再勉強壓落去,可就真的要大打出手了,而且還不止是對上霜寒,還有月皇,剛才的最終數目可以月皇親定的!
雖然一個個心里還是感覺有點多,但大家都識趣的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心下卻多想了一層,看來霜寒姐妹說月皇對那月宮雪猶有師徒之情,非是無的放矢!
有鑒于此,眾人更無異議,就此認同了月皇的最后定論!
更有不少人心里按質付費:出嫁就陪送這么多好東西,早知道,我也早出嫁好了…
月皇平靜的宣布散會。
帶著一股莫名的竊喜與復雜的心情,離開了大殿。
事情告一段輪,眾位長堊老這會一個個回想今天的事情始末,盡都感覺其中怪異多多。
此刻回想,這月皇…還真是明里暗里的和霜寒一條戰線的…對于此點,大家都能夠感覺出來一些;可是,月皇在這之前明明是極力反對葉南天和月宮雪的…現今怎么會態度轉變這么巨大呢?
畢竟她還囚禁了月宮雪這么多年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
可是今日種種,實在令人費解,如果說只是因為月霜月寒施加壓力的話,月皇絕不可能做出來如此讓步。
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是看不懂了。
眾人正在想著,卻見“呼”的一聲,竟是月皇又回來了,但聞其道:“對了,本座這幾天一直感覺心驚肉跳,似乎是有什么大堊事情將要發生了一般…這種感覺,非但感覺不好,而且感應異常強烈,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類似的感覺?”
若是世俗中人,開會的時候說上這么一句,還要征求大家的意見,大家肯定會覺得這家伙是個神經病。
但現在瓊華月皇說出來,大家卻是立即就提高了警惕。
修者跟尋常人其中一項差異,就是修為到了一定的高度上,這種玄之又玄的神識感應力,無法言說的感覺,類似直覺一般的感應有大幅度的提升,亦是修者生命中一項異常重要的組成部分。
“若是月皇陛下不提,我還以為是老身近來心緒不寧,諸多的疑神疑鬼…”大長堊老首先說話:“不錯,我近來也時常感覺一種背心冒涼氣,心神不寧的感應…這種感應很是實在,卻又不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
大長堊老一說,有好幾個人隨聲附和起來,顯然,確實有好多人都有類似的感覺,非止個別。
“那這事兒可就有些古怪了。”月皇嘴上說,但眼睛卻在仔細觀察這些說話的人,身份,地位,立場、朋黨…
半晌之后,突然臉色一變,沉聲道:“之前大執法與二宮主帶著十幾個弟子,前去天釣臺那邊,時日可是已經很不短了…人沒有回來,怎地消息也沒有傳回來?”
<六千字,干脆一起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