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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死不悔改

  君應憐在一邊等待著,卻是等待了許久,都沒見月宮雪拿出來什么東西,不由得有些納悶的抬頭看著她。

  月宮雪手在自己身上,有些手足無措,滿臉漲得通紅,說不出的窘迫,眼淚卻是越來越多…

  半晌才哽咽著說道:“我也知宮主身有要事,雜物繁瑣,就不勞宮主轉交了,但若是宮主與我那苦命的孩兒相逢道左,麻煩君宮主帶給我兒一句話…就說…娘只要你…好好地,好好地活著…娘…想你…”

  “娘現在…身無長物,什么也不能給你,江湖險惡…你要好好地…娘在月宮很好,一切安康,生活無虞,你不要掛念娘…”

  說到這里,月宮雪突然痛哭失聲。

  君應憐仰天長嘆,如她早已死寂的心湖竟也忍不住一陣酸澀。

  “好,只要有緣相逢,我一定替你將這句話帶到!”

  君應憐走下圓月青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迷迷糊糊。

  眼前竟始終影現著月宮雪的樣子,那份錐心刻骨的思念,那兩行痛徹心扉的清淚…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君應憐仰天嘆息,自己的心傷源自愛情,而月宮雪的傷痛卻源自親情!

  自古情字最傷人,莫不如是!

  想要給兒子禮物,卻什么都拿不出來,這,難道不是做母親的最大的悲哀?

  但這幾句話,卻是充滿了母愛。

  我好好的,你不要掛念…但是,你真的是好好的么?

  這句話,我肯定要帶到!

  “只不過,來這一次,讓我的復仇之途,卻又要多走一段路了,笑,且等著我…”君應憐默默想著。

  不管如何,這樣一位母親的心愿,自己如何能夠置若罔聞?

  剛剛生下兒子,就立即分離!

  跟自己的親身骨肉分離十七年…

  這是何等的人間慘劇!

  相信已然魂走九泉的他,知道了這一切,也不會埋怨自己讓他多等一刻!

  君應憐長嘆一聲,突然右手一翻,拔劍出鞘,身子一閃,七道劍光閃電般射出。

  君應憐還劍入鞘,飛身而起。

  “我需要你們知道我的動向的時候,自然可以允許你們跟蹤,但我若是不愿意的時候,跟蹤我的人就要付出代價,生命的代價!只要你們付得起這樣的代價,盡管跟蹤下去吧。”

  “你們三大宗門都不用著急,我很快就要去了!”

  君應憐的身影瞬時消失在遠山云霧之中。

  然而在路邊的樹林里,草叢中,才從草叢之下,突然間濺出來七道血箭。

  七個人,為了能夠悄無聲息、不漏痕跡地跟蹤君應憐,將自己埋在了土里,但他們,卻再也沒有機會繼續追蹤,連出來都做不到了。自己為自己找了個墳墓,就這樣將自己埋葬。

  而且還是全無半點痕跡。

  君應憐的蹤影,從此在江湖失蹤。

  在君應憐離開之后。

  月宮雪茫然出神地看著四周花墻,目光渾無焦點;她現在的心神,全放在了自己那已經長大成人、也許已經來到天闕的兒子身上…

  想著想著,眸子中再度怔怔地落下了淚水。

  “我口口聲聲自稱為娘…但我是一個多么不稱職的娘親呢…”月宮雪泣不成聲:“孩子長這么大了…我竟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給他做…”

  她默默地流著眼淚,卻全然沒有察覺,不知道什么時候,月皇已經站在了身后。

  一地落花之中,月皇靜靜的看著自己這個曾經是最寵愛的弟子。

  眼神格外的復雜。

  “君宮主走了?”月皇靜靜的開口。

  “走了…啊?”月宮雪轉身,吃了一驚:“師尊。”

  “你倒是還記得有這個師尊么?還肯叫我一聲師尊。”月皇眼睛一瞇,淡淡道:“師尊問你,君宮主這次特意前來找你,卻是為了什么?”

  月宮雪心中陡然一跳,沉聲道:“當初君宮主與我有過一面之緣,雖非深交,總是朋友,之后更曾相助我生死難關,這一次前來,卻是來交代一些事情…”

  月皇了然的點點頭,道:“想必是一些后事?”

  月宮雪低頭道:“是,弟子也不明白,怎地君宮主竟會找上我來交代這些事情…按道理來說,就算她卸任了天涯冰宮宮主之位,總有其心腹可托付,怎地也不該…”

  “那些人固然值得信任;但,君應憐卻不想連累冰宮,找上你托付后事,正是借重你的身份與背景,助人助己,果然是一招出人意料的妙招。”月皇仰首看天,輕輕嘆了口氣。

  空中,一片落花靜靜地飄落,在她的眼前,悠悠的落了下去,無聲無息。

  “君應憐,當真是一名重情重義的奇女子…”月皇嘴角勾起一絲淺笑,淡淡道:“只可惜,她實在太癡,太傻了。”

  月宮雪嬌軀顫了一下。

  太癡,太傻。

  這是在說君應憐么?

  只是仔細想想,這話卻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呢?

  月宮雪輕聲道:“師父…其實…我們到底只是一個女人…”

  月皇聞言眉毛頓時立起,怒道:“女人?女人又如何?難道女人,就只能相夫教子?而不能自己憑自己的能力去做一番事業么?”

  月宮雪道:“肯定是能的,但,對于女子而言,有一個自己傾心相戀的人,有一個自己的家,才是女人最美好、最渴求的愿望啊。”

  “沒想到這么多年下來,你竟還是這么的執迷不悟!”月皇惱怒地說道:“看來,你這幾年閉關,只是白白的浪費時間!”

  月宮雪苦笑了一下,道:“這么多年下來,徒兒的這個閉關…卻當真是凄清得很。”

  這句話不啻是在說:閉關?我何時有過閉關了?我明明只是被幽禁,再說白一點,就是在被囚禁!

  月皇是何等人物,如何聽不出她弦外之意?慍怒的說道:“這么多年的與世隔絕,你的心性竟然還是沒有磨練出來!為師很失望!非常失望!”

  “天下男子,個個負心薄幸,哪里有可供托付終身?你貌美如花,他自然愛不釋手,但等你容顏老去,他也絕不會有任何猶豫,轉身就會另結新歡!男人…都該死!”

  月皇這句話,說的殺氣沖天,怨氣沖天!

  月宮雪深深吸了一口氣:“師父,世間女子…并不是都能夠…”她鼓了鼓勇氣,才完整的說了下來:“…自然并不是每一人都能夠遇到一個真心人的;也并不是每一個女子遇到的,都是負心郎…”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

  你遇到了負心人,但我,沒有遇到。

  你不能將你自己的遭遇,就遷怒于天下所有男人啊。

  月皇聞言沖沖大怒,聲音甚至都有些尖銳了起來:“月宮雪!你好,你真好,你都能夠反過來教訓我了,你好,你真好…”

  “弟子不敢。”月宮雪躬身道。

  “不敢?你還有什么不敢的?”月皇胸口起伏,怒不可遏:“你自幼父母雙亡;本座將你帶回宮中,悉心撫養,更收為弟子,傳我衣缽;可是你又是怎么做的?不思報效師門,反而與齷齪男人定下私情,生下孽子;甚至一直到現在,還是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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