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很多事都是難盡如人意!。
就好像被國人寄予極大期待的燕京奧運會“首金”最終花落捷克名將卡特琳娜埃蒙斯名下,就好像宴會上邊學道開朗笑容下那亂七八糟的心情。
四海賓至,本該意氣風發的一天,卻因為馬成德的死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然而這就是人生,充滿各種變數和不確定。
失敗或成功,天才或平庸,富有或貧窮,每個人在自己的位置上仰望高處,孜孜以求,都總有一些求而不得,有一些得而復失。
因為晚上還有酒會,所以午餐會上,主客雙方都是點到即止,適時結束,為晚上的酒會養精蓄銳。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邊學道揉了揉已經笑得發木的臉,到休息區洗了把手,下樓,上車,回家。
祝海山和馬成德已經劇終,他邊學道的人生還在路上,想要一路走得順,除了強大自我,別無他法。
邊學道的為人,不好戰,不畏戰。
前路無論猛獸攔路,還是妖魔設阻,殺了便是。
天河市。
唐根水沒回松江,而是留在了天河,并且打電話回公司,往天河調了幾個人。
兩天前,唐根水送徐尚秀回家,從徐家出來,帶著手下在天河的“天和酒樓”吃飯,無巧不巧,這家酒樓是李碧婷爸爸李正陽一個朋友開的。
唐根水幾人吃到一半,徐康遠、李正陽兩家走進了酒樓。
兩伙人都是在包房里吃飯,本來是碰不著的,是李碧婷接到大學室友的電話,嫌店里吵,就走出酒店,在門口說話。
吃完飯,出門時,唐根水迎面看見了李碧婷。
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愣。
他倆認識,甚至可以說很熟。
當初李碧婷和徐尚秀在松江火車站前被黑車司機團伙扣下,就是唐根水帶人去解的圍。
后來邊學道忙的時候唐根水當姐妹倆的專職司機,松江好吃好玩的地方,90是唐根水介紹給李碧婷知道的。
之后又過了很久,一次偶然地聽見有道集團員工喊唐根水唐總,李碧婷才知道這個名字有點土,在她面前好說話到極點的中年大叔不是司機,是邊學道手下的老總。
看見李碧婷,唐根水有點意外,他笑著說:“婷婷,這么巧,在這里遇見你。”
唐根水是有點意外,李碧婷則是超級意外,她甚至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了,才遲疑地問道:“唐…大哥?”
之前在松江,李碧婷就唐大哥唐大哥地叫,已經叫順嘴了,讓她改叫唐總,覺得特別扭。
唐根水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當然是我,不然還有誰跟我長的這么像?”
“不是,不是…”李碧婷解釋說:“我沒想到你來天河。”
說著話,李碧婷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你送我姐回來的。”
“聰明!”唐根水夸了一句,笑著問:“你這是跟誰一起吃飯呢?”
李碧婷掰著手指頭說:“我姐,我舅舅,我舅媽,我爸,我媽,還有我。”
唐根水朝樓上看了一眼,說:“行,你們一家人好久不見,我就不上去打擾了,婷婷你有我電話,如果遇到什么麻煩事,就告訴我。”
說到這兒,唐根水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這是我的職責。”
見唐根水要走,李碧婷在心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唐大哥,你等一下。”
唐根水轉回身,問道:“怎么了?”
李碧婷咬著嘴唇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唐根水四下看了一眼:“車在前面,去車里說。”
從8月7號到8月9號,兩天時間,李正陽動用關系,把王志成查了個底兒掉,然后將資料送到了唐根水手上。
為了舅舅家和姐姐的面子考慮,李碧婷說王志成的時候用詞很委婉,但還是引起了唐根水的高度重視。
這是唐根水一貫的行事風格——老板之事無小事。
也正是這種工作作風,讓唐根水穩坐有道集團后勤和保衛大總管的位置。
起初,李正陽對女兒冒冒失失地將“丑事”告訴給邊學道手下的行為感到很惱火,可是父女倆在房間里一番交鋒后,李正陽被說服了。
人小鬼大的李碧婷跟父親說了兩點:
其一,邊學道是百億富豪,有錢有勢有人,說不定邊學道的人早就已經潛伏在天河了,吃頓飯都能碰見有道集團的人就是證明。王家的事,就此打住當然好,但如果王家母子不甘心,再弄出什么流言蜚語,就算她不說,邊學道的人也能收集到,報了上去,到那時,性質可就變了。所以,不如先跟關系比較近的唐根水打招呼,以后也有轉圜的余地。
其二,不知道為什么,表姐徐尚秀對邊學道的追求一直隱隱心存抗拒。邊學道這樣搶手的男人,不知道外頭有多少妖精女人在虎視眈眈,所以,必須適度刺激一下雙方,加快結婚的進度。以她對邊學道的了解,天河出了王家這么一碼子事,邊學道十有七八要勸表姐搬家,這樣一來,邊學道估計就要來見舅舅舅媽了。
李正陽想了想,問出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舅舅舅媽搬走了,咱家怎么辦?”
李碧婷笑嘻嘻地說:“放心吧!如果舅舅家真的搬走了,到時我就追過去,賴在舅舅家不走啦。然后再把我媽拉過去,然后再把你拉過去。”
李正陽哭笑不得地說:“就算你舅舅舅媽讓,邊學道能讓?”
李碧婷說:“你是沒見過他,你要是見過他,就知道這個人對我姐有多好,就知道這個人有多大方了。”
看李正陽的表情似乎不太相信,李碧婷摟著老爸的胳膊說:“哎呀,就別瞎琢磨了,你是百萬元戶,他是百億元戶,以你的層次,根本跟不上人家的思維。”
李正陽瞥著女兒說:“這就看不上你爸了?”
李碧婷搖著李正陽胳膊撒嬌說:“不都說女兒是老爸前世的情人嗎?我最愛你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情人”兩字從李碧婷嘴里冒出來,李正陽心頭一動:“這個小丫頭三句不離邊學道,處處說他的好話,該不會是有什么想法吧?”
燕京。
從酒店回家的路上,邊學道接到了唐根水打來的電話。
聽唐根水說完,邊學道啞然而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很正常的事。”
見老板終于笑了,李兵和穆龍同時松了口氣。
剛才,接電話之前,盡管邊學道沒表露出任何情緒,但兩人都感覺到很大的壓力,心靈上的壓力。
又聽唐根水說了幾句,邊學道淡淡地問:“你有什么好建議?”
這一句,吹著空調的唐根水頭上一下就見汗了。
他一個當下屬的,哪有什么立場和權力建議老板跟老板娘家的事兒?
唐根水趕緊說:“這是您的家事…”
邊學道輕松地說:“哎,有想法就說。”
唐根水猶豫了好幾秒,終于開口說:“我覺得徐小姐家的居住條件實在有點…還有,天河不在集團影響力覆蓋區域內,我的想法是…要不要跟徐小姐商量一下,讓她…搬家。”
“好!”隔了兩秒,邊學道說:“你這個建議不錯,我考慮考慮,天河那邊別太草木皆兵,但也要確保徐家太平。”
結束跟唐根水的通話,邊學道的思緒一下飛走了。
他思考的不是徐家搬家的問題,事實上,他名下的房子多得住不過來,隨便哪處,都夠安頓徐家。
就在剛才,他突然想起祝海山曾經跟他說過的一段話:“如無意外,我現在經歷的一切,幾十年后你都會經歷一遍,我生前身后發生的事,希望能給你啟發,也希望你能在一旁幫助祝家,不讓祝家傷筋動骨。”
祝海山把祝家托付給自己。
馬成德把陸文津一家托付給自己。
來日自己能把邊家托付給誰?
遠的不說,也許2014年都是一道坎兒,身邊這些人,誰堪托付?
邊家兄弟?不行!底蘊不深,弄不好這些人反而是禍亂源頭。
李裕?不行!太過耿直敦厚,手腕不夠,只能成為邊家的殉葬品。
于今?不行!太過心狠手黑,自己一去,邊家無人能鎮得住他。
集團三個常務副總裁…
丁克棟跟于今大體是一類人,本質上是雙刃劍。
武思捷是職業經理人,人家干幾年就退休了。
沈雅安才華人品都是上乘,可是他有一個致命弱點,曾因為落選院士一怒跟媒體說了不該說的話。
洪誠夫的解釋是人生總有幾次不能輸,可邊學道的理解是:沈雅安這樣的人骨子里感性多于理性,可為摯友,可為臂膀,但不可將千鈞重擔壓在他的肩上。
剩下吳天、劉毅松、溫從謙、王一男、楊恩喬等人,都有各自的明顯弱點,想想吧,連馬成德這樣近乎全才無缺的人都沒能逃過一劫,真有那么一天,這些人也難逃被群狼撕碎的下場。
這樣一排除,還有誰?
女人…
徐尚秀秀外慧中不假,但生性不喜爭奪,不是女強人類型。
沈馥天性孤傲散逸,董雪就一小家碧玉,萬萬不能讓她們卷入是非漩渦。
從各方面看,單嬈倒是上上之選,唯一問題是兩人感情有過“裂痕”,加上單嬈家里長輩的因素,一旦選單嬈當這個人,難保不會對徐尚秀、董雪、沈馥幾人產生巨大威脅。當然,以上推測的前提是娶徐尚秀,單家才會心懷不滿。
如果肯舍棄徐尚秀,娶單嬈,以單嬈的大氣,倒是能容得下徐沈董幾人一世富貴。
話說回來,如果因為功利考量而放棄徐尚秀另娶他人,那單嬈也就不是首選了,遠的不說,論家世能力手段,孟婧姞比單嬈只強不差,比孟婧姞更優秀的也大有人在。
問題的核心是,邊學道放不下徐尚秀。
在門衛保安敬禮注視中黑色奔馳S600防彈車駛入萬城華府小區大門。
車里,邊學道面帶倦色,用手輕輕揉著太陽穴。
同一時間…
賽琳娜古斯塔夫公主圍著浴巾走出浴室,開始在酒店房間里一件一件試穿晚上參加酒會的禮服。
(鋪墊結束,酒會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