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工資?老板說了,再干三個月,每個月五千工資,不過要一個月壓一個月的,就是怕你撂挑子不干了!如果不想干,那也成,這個月工資就別要了!和開歌廳的老板律,那真是對牛彈琴!玩混蛋…誰有歌廳老板混蛋啊!那時候洪濤也不認識小五這樣的強力后援。玩軟的吧,不管洪濤怎么說,人家就是不給,歌廳老板連小姐的血汗錢都要提成,那個心腸,不是幾句軟話可以打動的。其實洪濤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求薛英子,求她高抬貴手放過自己,不過這個辦法洪濤是不會用的,他寧可不要那四千塊錢了,也不會低頭。
最終的結果,洪濤舍不得這4000大洋,咬著牙答應,再干三個月!
其實薛英子也不是故意想把洪濤留下來繼續折磨,洪濤雖然嘴碎、人有點小傲,但是技術和職業道德沒的說。剛開業的時候正趕上快過圣誕節了,歌廳的圣誕節包房價格直接翻兩倍,光抽獎的獎品就是好幾瓶上千塊的洋酒還有手機什么的,這是一個瘋狂撈錢的節日,同時也是一個歌廳能不能火起來的標桿!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洪濤雖然和薛英子不對付,但是兩個人從來都沒用工作當武器互相攻擊過對方,個人恩怨歸個人的,工作歸工作,兩碼事。為了幫老板把圣誕節搞紅火,薛英子四處去挖手里有高端客戶的小姐,洪濤則是利用自己和文藝圈走過穴的優勢,幫老板請來了一個不錯的表演團體。里面有兩個老毛子玩魔術玩的出神入化,還有一幫來自大連的模特隊敢玩透視裝走臺。另外像什么雜技、演唱、芭蕾舞也都是全活兒,最厲害的是里面還有一位當時國內小腕級別的演員壓陣。
這就直接把這臺晚會提高了好幾個檔次!客人干嘛花平時好幾倍的價格到你這里來耍?不就是要個面子嘛,在生意場上打滾的人,一說誰誰誰到場助興,和朋友聊起來自己都那么硬氣。一說就是一個草臺班子,倒找錢都不樂意去,丟不起那個人啊!
洪濤和這些人配合默契,提前都不用走場,人到了把伴奏帶和節目表一拿,他們就可以放心下去演了。趕緊演完趕緊走。因為人家這一個晚上也得趕三四個場子,時間就是金錢啊!有了肯砸錢的客人,有了夠檔次的表演班子,這個晚會辦得很完美,包房一間沒剩下。期間還有翻臺的,有不少客人都是被熟人打電話臨時叫來的,包房沒了就在大廳玩,要的就是這個熱鬧勁兒。
通過這一次,老板和薛英子就已經開始算計洪濤了。不過他們也知道,留是留不住洪濤的,他每周都要少來兩天,因為他有工作。去衛星站運營72小時之后這一周就不用上班了,這個工作等于是他的副業。但是歌廳目前勢頭正火,不管是老板還是薛英子。肯定也不能放洪濤走了,所以就用工資逼迫洪濤能多待一個就多待一個月。
其實洪濤在這里干也不都是苦惱,他也有他的樂趣所在,比如說洪濤也有了自己的粉絲。好幾位香港人沒事兒就跑到這里來消費消費,開了包房但是不在里面待著,專門跑到大廳里來讓洪濤給他們調音唱歌。他們每人專唱一個歌星。有譚詠麟、張學友、張國榮、林子祥等等,而且他們還自己帶著ld唱盤。原版寶麗金的,效果嗷嗷好。比洪濤給歌廳進貨的那些內地山寨貨強多了。當然了,洪濤是按照原版收的老板錢…
他們喜歡洪濤給自己調音,洪濤也喜歡給他們調音,雙方都是那種說專業還差點、說不專業又比普通人強一些的水平,所以湊到一起玩得挺嗨。而且這些人消費能力非常高,由于洪濤在這里,他們有了請客戶的需求,也都把客戶帶到這里來假公濟私一下。大包房一開就好幾個,洋酒一上一大堆,如果唱高興了,碰見服務員就塞小費,500港幣的青牛起步,你多碰見他們幾次,好幾個月的工資就拿到手了。可惜洪濤當時還玩了玩假清高,一分錢小費不要,后來想起這件事,洪濤自己都踩自己腳趾頭!
但是不收錢也有不收錢的好處,那就是腰板硬氣,和這些香港客人相處洪濤從來不點頭哈腰,你點歌我放歌,你唱的過癮,我也聽著高興,總比聽那些喝多了還五音不全的老板們干嚎強多了吧。這些香港人也挺仗義,洪濤不收小費沒關系,他們每次都給洪濤帶來點洪濤沒見過的外國煙、cd唱片之類的小禮物,抽雪茄這個毛病,洪濤就是和他們學會的。
要不說不是一個層面的人別往一起湊合呢,人家抽雪茄抽的起,一天四五根是毛毛雨。但是當洪濤染上這個癮,又不在歌廳里干了之后,整天就抓耳撓腮吧,普通地方買不到那些雪茄,國貿里面倒是有賣的,300多一根,還不零賣,你說你抽還是不抽?不抽心里癢,抽了心里疼!左右都不舒服。
不過人和人相處,除了天敵之外,大多數時間還是會慢慢接觸、慢慢了解的。后面這三個月時間,洪濤也沒那么大怨氣了,不是不怨,是疲沓了,薛英子也不再那么故意盯著洪濤整天拿他當敵人看。矛盾一緩和,洪濤也就看到了她們這些做小姐的難處,不管你身體舒服不舒服,客人來了你就得陪!該喝就得喝,該笑就得笑。有時候洪濤也看不過去那些客人故意灌小姐酒,于是他忍不住出手管了幾次。不是去和客人硬頂,而是把小姐偷偷叫到自己的音響控制室里來躲著,把門一鎖,誰叫也不開,一般也沒有客人跑到控制室來撒酒瘋。
時間一長,小姐們也就不叫他變態公公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嘛,每次她們發現客人有了新鮮煙,就偷偷給洪濤藏起來,等客人走了再給洪濤送過去。作為回報,洪濤的控制室就成了小姐的避難所,一旦遇上她們不愿意陪或者不能陪的客人,她們就找個借口溜出來,然后藏到控制室里避風頭。
再到后來,洪濤就不用每天下班騎著車從城市東南角奔命一樣往西北角趕了,那些小姐都是有長期出租車包車的,三四個人包一輛,她們反正也得去簋街吃宵夜,順便就把洪濤帶回家去。再后來,洪濤干脆就和她們一起吃完了宵夜再回家,餓著肚子睡覺還是很難受的,洪濤又懶得回家自己再做飯。
再再后來,洪濤和薛英子也不冷戰了,在她過生日請客的那天,兩個人還喝了交杯酒,意味著大家冰釋前嫌,不當朋友吧,也算是不錯的同事。當然了,再往后就沒有了,洪濤不可能去找一個小姐做女朋友,雖然她們里面確實有脾氣不錯、摸樣不錯、也會過日子的人,但是那個歲數的洪濤還沒這么看得開。而那些小姐也不會主動來勾引洪濤,賣笑只是她們的工作,離開工作時間,她們也非常忌諱用這個技能去和別人相處,尤其是熟人。所以她們基本也沒朋友,總是一群小姐湊在一起,沒事就宰宰那些豪客,讓他們請吃飯或者給買東西什么的,對洪濤這種普通人,盡量不去招惹,她們對生活看得要比洪濤清楚的多。
三個月之后,洪濤拿到了自己的工資,還是走了,義無反顧的走了。臨走他也挺仗義,在當時很夠檔次的粵菜餐廳金鼎軒里擺了兩桌,特意請他的這些同事們搓了一頓,然后就回到了他自己的生活中,從此不再交集。
緣分這個東西,說不信吧,還真不成。到了2005年,洪濤一邊開網吧,一邊邊和朋友入股玩起了旅行社,結果有一天他在一份兒辦理去新加坡簽證的客戶資料里看到了幾個非常熟悉的人名,薛英子和她手下的幾個小姐!
當時洪濤很好奇,事隔幾年,他想問問她們過得怎么樣了,于是就按照資料上的電話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果然是薛英子。一聽是洪濤,薛英子還挺高興,死說活說非得出來一起坐坐聊聊,去哪兒呢?薛英子把洪濤約到了凱賓斯基的西餐廳,等洪濤到地方見到薛英子和那幾個小姐之后,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她們現在都是一身職業套裝,化妝也很有格調,一舉一動全然不是幾年前的那些人了。要說她們是寫字樓里的白領,洪濤肯定信,而且還是中高層那種,氣質上絕對夠了。
可是真實的答案卻讓洪濤哭笑不得,薛英子同志還是位媽媽桑,人家根本沒金盆洗手,更沒抱上哪根大粗腿從良,不過她確實是提高了一個檔次,她要帶著她的這些姐妹去愛爾蘭闖天下去了!
這玩意到底算是援外呢?還是勞務輸出?洪濤也搞不太明白,反正模式有點像大酒樓外包后廚一樣,她們這幾個骨干,再帶上幾個新姐妹,用一年多少錢把當地的一個夜總會給承包了。掙夠了事先商量好的流水,多出來的部分她們和夜總會三七開,她們占七,夜總會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