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多少錢啊?要是真過去考察,咱們不就露餡啦!”韓雪現在的商業頭腦已經不弱了,天天和洪濤這個兩輩子的奸商一起待著,雜七雜八的玩意沒少學,見識也長了不少,拿出去不比任何一個商場老手慫。但是在寬度和廣度上一直都沒什么進步,只會守著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你怎么老把咱們這個正規的企業當成皮包公司呢?從你這個心里面就沒有擺好位置,說給別人聽那肯定沒說服力啊!咱們不是要騙人,就是實打實的做生意,一分錢稅也不少交、一點害人的地方都不會有,什么叫露餡啊!咱們根本就沒餡兒!…不對,我讓你給氣糊涂了,咱們根本就沒皮兒!…也不對,反正就不存在露餡這一說!”洪濤又開始給韓雪洗腦了,如果連自己最信任的助手都不能統一思想,那這個買賣就沒法做了。
“得,不是皮包公司成了吧,我是說你這又是租寫字樓、又是考察的,萬一賣不出去,不就賠了嘛,你不是特在意那些美元,現在又這么亂花,你又不心疼啦?”韓雪還是一如既往的捂著錢包,不見兔子不撒鷹。
“就是因為我需要美元,我才得這么玩命折騰呢。錢這個玩意,你必須讓它轉動起來才能生小崽兒,放銀行里存著百分百賠。我給你打個比方吧,你看到我大姨夫了吧,每年都要帶著幾撥甲方的領導去香港購物旅游,為啥?還不是要把工程拿到手嘛,這些請客的錢其實不是他自己花的,只要工程到手了。那些錢自然要從工程里出。你請客就有工程,不請客就沒工程,那你說,你是請啊?還是不請?”洪濤在這個問題上必須讓韓雪明白,以后的請客送禮可就不是幾條煙、一臺電視、一臺錄像機這么小兒科了。時代在發展,請客送禮也得與時俱進,大家全都請客送禮,人家憑什么要多看你一眼呢?就是因為你請得出花樣來。你送的出特色來,干什么都得領先一步!
“唉…你說以前咱們開這些店的時候。也沒費這么大勁兒啊,送條煙十次有八次都得推回來,還不如送個錦旗和獎狀呢,這幾年這是怎么啦?沒個幾百你都拿不出手,好幾千的錄像機、上萬的攝像機都敢收,這要是利潤少了,每年都不夠送禮錢。”韓雪居然也和洪濤探討起了政治問題,還真是有進步了。
“這個牢騷就別發了,發了也是白發。咱們就是老百姓,頂多算是有點小錢的老百姓,什么也改變不了,能做的就是去適應環境,誰適應的好,誰活得就好。”洪濤對于韓雪提出了的這個問題沒法回答。他總不能說這點禮算個屁!再過幾年你就得送銀行卡、送汽車、送別墅吧。
“我看你就適應的挺好,那你干嘛還非要跑到國外去?難道那邊就沒有這些?”韓雪還抓住這個問題不撒嘴了,非要問出個究竟來。
“那邊也有,只是程度輕重問題,我現在適應的挺好,不見得以后也能適應。另外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這次周佳他們那些人不服軟,寧愿承受損失也要和咱們斗到底,咱們最終還會贏嗎?”洪濤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韓雪腿上,既然她問起這個問題。那自己必須和她聊透,別人可以糊弄,唯獨她不能糊弄,因為她以后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糊弄她就等于是糊弄自己呢。
“很難講啊,就算贏咱們的損失也會很大,至少這幾家麗都是保不住了。你能找小五去給別人舔惡心制造麻煩,人家一樣能這么干,到時候公私兩邊一配合。我估計都是停業整頓的下場。”韓雪都沒怎么琢磨,很快就給出了她的評估。
“我比你還悲觀,咱們永遠也贏不了。因為人家用的是公權力,那個成本不是他們自己的,花多少都不心疼。但是咱們用的都是自己的錢,你就是再有錢,除非你也靠上一個更厲害的公權力,否則咱們永遠是贏不了的。”洪濤看著韓雪讓自己壓得齜牙咧嘴,干脆站起來。然后讓韓雪坐在自己腿上,這樣就和諧多了。
“你說得也不對。這就和當初我在街上混的時候一樣,你靠上一個大流氓,那你就得給人家賣命,還得把你掙的錢分給人家一大半,我們不就是不想這樣,才和那些知青打起來的嘛。而且就算你靠上一個大流氓,就像小五一樣,把這一片全占了,但是如果發展大了,撈過界了,肯定還有比他更大的流氓不高興。一旦人家過來了,你還得上去拼,輸了之后還是什么都沒了。”韓雪聽懂了洪濤的意思,不光聽懂了,她還給洪濤舉出了一個形象的比喻。
“所以啊,要想相對安全,那咱們就得多弄幾塊地盤兒,京城是一塊,加拿大那邊是另一塊,哪邊好咱們就在哪邊混。而且你發現了沒有,為什么譚晶那邊的公司就沒人去找麻煩呢?很多事情都不用請客送禮,就辦下來了?”洪濤順著韓雪的思路,又提出一個問題。
“那邊是那大爺的名字啊。”韓雪很自然的就說出了答案。
“你說的很對,不過那大爺剛回來不到三年,他認識的人還沒你多,憑什么他就沒麻煩?”洪濤接著問。
“那…他是外國人啊…哦,我明白了,你也想當外國人,就是因為這個啊!”韓雪愣了一下,然后全都明白了。
“這不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適應環境嘛,既然環境就這樣,那你要不就把整個環境改過來,要不就去適應它,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除非你不想過得舒服。”洪濤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可是…可是…我覺得有點別扭…”韓雪這次是完全弄懂了洪濤的思路,可是懂歸懂,接受不接受又是另一個問題。
“都別扭,做為一個中國人,還得想方設法的變成外國人,然后再回國來欺負中國人,你是想說這個意思吧?”洪濤知道韓雪想說什么,干脆替她說了吧。
“你就沒別的辦法了…”韓雪被洪濤說中了心思,但是又無法反駁,只能是求助于洪濤。
“你真以為我是神仙啊?我只不過就是比你們知道的多一點罷了…別難受,我也不愿意這樣,可是我改變不了這個環境,我只能是改變我自己了。否則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包括我自己,都不能過得更舒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少害一點自己人,多坑害坑害外國人,我這個腦袋干好事沒什么能力,坑人還湊合夠用。”洪濤也只能是對韓雪說抱歉了,他真沒那個本事,這是實話。
“別擔心,就算你去殺人,我也跟著你一起去,我才不管那么多事兒呢。有些東西我只是好奇,所以才問你,你要是不好回答,以后就不回答我,你都沒辦法的事兒,我肯定也沒辦法,白添煩惱。”韓雪看到洪濤的情緒有些低落,又反過來開始安慰他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沒白疼你啊,對了,燕子這些日子來電話了沒有?我不讓她回來,可沒說不讓她打電話啊!”洪濤拍了拍韓雪的臉蛋,看著她笑的模樣,突然想起了韓燕。這姐倆從正面看沒什么相像的地方,但是從側面看,還是挺像的,尤其是抿著嘴笑的時候。
“哦,對了,咱們去北戴河玩的時候,燕子來信了,我給忘了,就在這兒呢…給!”韓雪用手拍了一下自己腦門,伸手從自己辦公桌上的文件夾里抽出一封信遞給洪濤。
信封里只有一張信紙,中間還夾著三張照片。信的內容就是說她在那邊很好,很想姐姐,但是該死的洪濤不讓她回來,護照都藏起來了。然后又說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在四月份的時候已經修夠了學分,事實上已經畢業了。但是她從去年底就在一家公益性質的咨詢機構上班了,大體工作就是幫助外國留學生處理一些法律方面的小問題,主要是給出一些專業性的意見。
韓燕對這個工作很喜歡,雖然工資并不高,時不時還得去各個院校里籌募資金,但是她也接觸到了很多當地的專業人士,對她專業方面很有幫助。而且她說她的工作表現很好,已經在幫真正的律師處理一些小事情了,所以她不想失去這個進修的好機會,這才來信問問洪濤和韓雪,她能不能再在那邊多停留半年的時間,停留期間的手續那個咨詢機構會幫她辦理。
“呵呵呵,長成大丫頭啦,知道去奔自己的前程了,以前是哭著喊著不愿意去,現在是哭著喊著不愿意回來!好事兒啊,多半年就多半年,你有空給她去個電話,如果她能在那邊找到她喜歡的工作,那就讓她留在那邊別著急回來了,就和她說,過幾年我們也都過去了,她要是能拿到綠卡,還省我好多錢呢。”洪濤看完這封信,不由得感慨起來,當初那個死心塌地的姑娘,出去四年,就完全變了。從韓燕這封信的字里行間看,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韓燕了。()
ps:好啦,兩天的加更結束了,大家真給力,洪扒皮也盡力了,一路爆了好多菊啊!!
這個月底應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