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能干的也只有這些了,百分百護著他洪濤沒這個必要,學習號如果不切其他犯人的東西,那他拿什么東西去走面兒?這也是這里的規矩,洪濤能幫他和學習號說一聲,對他已經是個天大的好處了,第二天他睡覺的位置就挪到了窗戶下面的三號位置,這也是學習號對洪濤的一種示好,大家都是互相的。,w★ww.23w≮x.co→m
賣東西賺來的錢,洪濤也沒藏著掖著等著出去以后花,真沒這個必要,雖然在這里開銷不小,但是比起他在外面時花的錢,還真不算多,頓頓吃肉你能吃多少啊?在外面他每次帶著那些女孩子們去商場,沒個千八百的能算完?光是他自己買那些衣服鞋什么的,就不止這個數了。
他把這些錢都給了高隊長,然后讓他不當班的時候從外面多帶點新鮮蔬菜進來,老吃肉也膩,家里能送海鮮和肉類,但是沒法送新鮮蔬菜,送來也保存不了幾天,所以洪濤只賣肉,從來不賣菜。除了蔬菜之外,再帶點普通香煙、香皂、奶粉什么的進來,這些東西洪濤自己不用,全是用來走面兒換錢換東西的。
高隊長也不是傻子,他百分百知道洪濤拿這些玩意去干嘛,不過他從來都不問,想起來就買點帶回來。既然是規矩,那不光犯人們明白,隊長們也都門清,說起來這些規矩也是在這些管教默許下建立的,或者說根本就是他們的意思,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干,洪濤哪兒知道啊。
“那就太好了。現在我沒點醬豆腐和咸菜就著,都吃不下去飯了…嘿嘿嘿。您多費心多費心…”齊雜務滿臉堆笑的伸出手,和洪濤握了握。然后手心里的一張鈔票就過渡到了洪濤手里。
“我先去三號里待會兒,東西明天中午打飯的時候我給您帶過去,一會隊長鎖門的時候別忘了叫我一聲啊!”洪濤根本沒看是多少錢,順手就揣到了兜里,然后鉆進了三號監室。
這些日子他正在廣泛學習這里的各種手工藝,比如用鋼镚磨掛墜、牙刷把磨棋子、棉線編掛毯等等,他到不是要打算學一門手藝出去混飯吃,只是天性使然,只要看到自己不會的。他就想湊上去弄個明白。唯一他不沾的就是用香皂雕刻小物件,這玩意沒什么工藝上的講究,完全是憑個人的藝術造詣,洪濤恰恰最缺這個東西。
由于他有各種工具,所以磨掛墜、磨棋子這些活兒對于他來講,事半功倍。大概搞清楚工序和重點,學著做了幾次,他就失去興趣了,只求會。不求精,這是濤哥的一貫宗旨!但是這個編掛毯就比較難了,從拆毛巾取線開始,搓線、安排經緯線、確定圖案、開始編制。基本都是手工操作,憑借的全是經驗和手感,能偷懶的地方不多。不過越是有難度,就越激起了洪濤的好奇心。他非得學會不可。
要說這個玩意真是一個技術活,還非常非常考驗耐心。一張大掛毯,兩三個人合力,天天干,也得半年左右才能編好。
首先一步就是從毛巾上往下拆線,別以為是個人就能干這個活兒,會拆的人,從一條新毛巾一頭挑出一根線頭來,能一直這么往外拽,一邊拽一邊把線纏到一本書上,從頭到尾都不帶斷的,一直能把這條毛巾的緯線全拆光,最后剩下一排排的經線。要是不會拆的人,像洪濤這樣的,學了好幾天,還是人家告訴了他很多竅門,才勉強能找到那根線頭,這還是一種毛巾,換一種就又抓瞎了。
光把線拆下來還不成,這些線太細、太脆,一用力就斷,不能用于編織。這時還得按照掛毯的大小不同,把這些拆下來的線搓成不同粗細的多股線來備用。這個工作洪濤學得挺快,因為他上輩子釣魚時也干過這個活兒,稍微熟悉一些。
具體的辦法最好就是由兩個人,分別站在屋子兩端,拿著同一根棉線,然后雙手合十,向相反的方向搓手心里的這根棉線,行話叫做上勁兒。當這個根線被越搓越緊,越搓越短,中間已經開始起了小團時,就要有第三個人慢慢把這些小團捻開。然后把線拽直,勾住線的中間,原來那兩個人拿著線的兩頭往一起和,最終這根線就被合成了一根雙股線。
這時還是兩個人一人一頭,繼續按照原來搓動的方向繼續搓,千萬不能搓反了方向,這樣這根雙股線的兩根就擰成了一根很緊密的粗線。如果手藝好的話,不仔細看你都分辨不出來這是手工搓的,和外面賣的多股線沒什么區別,只是稍微有點硬。
由于這個根線上帶著勁兒呢,所以你把一頭打個死結,松手之后它也不會自己松開,很是結實。同樣的原理,只要你手里棉線夠多,你就可以一直這么搓下去,理論上講,最終能搓出一條很粗的大繩子來。
當然了,這只是從理論上推,實際沒人去干這個事兒,逃跑的事兒根本不要想,即使給你一根現成的繩子,你也跑不了。主要原因并不是管教盯得有多嚴,而是你周圍這些犯人,都玩命琢磨著誰要逃跑呢,只要發現你有異常舉動,你放心,過了不一會兒,管教就會知道,大家都憋著趕緊檢舉誰,然后給自己減刑呢。而且十幾個、甚至更多人整天生活在一個屋子里,你放個屁都瞞不過別人,更別說做什么準備工作了。
那些電影里演的越獄情況,只有在一種犯人中能發生,就是像洪濤這樣,可以有外出勞動機會、有很大自由的犯人。但是問題又來了,獲得這種資格的犯人,一般都需要幾個硬性條件。首先你必須是某位管教的關系,其次你不能是惡性犯罪,也就是說搶劫、槍尖、殺人、放火什么的都不成,最后你的刑期還不能太長。要是都具備這這些條件,那這個犯人也就不會冒著被打死的危險去越獄了。
還有一個特殊條件,就是下到茶淀那種農場之后,基本都有外出勞動的機會,不管是挖蝦池、去果園還是養豬什么的,都要去室外,逃跑的機會稍微多一點。不過嚴格說起來,那里的機會也不多,因為只要外出勞動,就不只是管教帶隊了,周圍都會跟著幾名持槍的武警戰士,在勞動的地方會有警戒線的,犯人不允許靠近這條線,否則警告過后就直接開槍,逃跑的機會也很少。
真想逃跑的人,少之又少,尤其像南大樓這種沒有重刑犯的監獄,大家最多也就七八年,缺少那種窮兇極惡的貨色,基本不會有人動這個心思。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也不能說一個人都沒有,有一些身上背著事兒,而且還是大事的犯人,肯定會動這個腦子的,因為他們待在這里就意味早晚要死,能逃出去,就有一絲活的希望。
這種人一般都是慣犯,身上往往背著人命,他們一般都是因為一些小事兒或者意外才被抓進來的,管教們并不知道他身上背著大案。但是他們自己怕啊,因為這類人基本都有同伙,而且這類人都不是什么安分的玩意,一旦同伙哪天犯了事兒,也折進來了,保不齊就會為了給自己脫罪立功而把他交代出來,這樣他連跑都不用跑了,本來就服刑呢,警察直接到監獄里把人提回看守所,到了那里,想跑基本就沒可能了。
這些東西都是洪濤進來這幾個月里聽那些管教、老炮講的,所以他自己也十分小心,不管是平時在工廠里勞動,還是閑著沒事兒到監室里學手藝,對于自己所接觸的每個人,他都格外關注,盡量少去接觸那些慣犯,尤其是惡性犯罪的慣犯。不管你手藝好不好,腦子好不好,口才好不好,你就是說出天花來,我不搭理你,你總不能賴上我吧。
其實他也是過分小心了,有了管教、雜務、學習號和監室犯人,這一層一層的篩選,還能蒙混過關的危險分子基本沒有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他可不想自己吃了這個瓜落,萬一哪天真有犯人逃了,不管逃沒逃成功,最終供出來自己賣給過他什么有助于逃跑的東西,那不是倒霉催的嘛。別說減刑了,不加刑就算好事,這種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劉中肯定保不住自己,八成直接就送嚴管隊里度日如年去了。
所以他每次帶絲線來,也只帶過來一少部分,用多少帶多少,用完了隨時送過來,反正他離這里也近。給他編制掛毯的主力是兩個老炮,年紀都在五十左右了,一個是工廠里的吊車司機,違反操作規程,結果造成了事故,弄了個過失殺人,判了八年,另一個是個老賊,專注溜門撬鎖很多年,這已經是第四次進來了,由于是慣犯,本來三四年的罪過,直接判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