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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八章 一丁丁點牛X

  “洪濤!楊隊叫你呢,趕緊著!”看到洪濤被從廁所里熏了出來,孫雜務坐在筒道口,沖著洪濤喊了起來,而那位楊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把頭發都洗了,連白布都圍上了,正坐在椅子上等著洪濤給他剪頭呢。

  “哎,來啦來啦,楊隊,這里光線太暗了,看不清,能不能換個大燈泡?”洪濤趕緊一路小跑的竄了過來,拿起桌子上的紙盒看了看,還別說,發剪、梳子、發膠、吹風機都挺全,雖然還不太夠專業,但是湊合能用了。唯一有點麻煩的是,這個筒道里一共就那么幾盞小燈泡,筒道兩邊又都是房間,白天和黑天的光線基本差不多。

  “那幫我搬著椅子,咱們樓門口剪去,那兒不暗吧?”楊隊讓洪濤這么一折騰,更懷疑洪濤的手藝了,很不耐煩的起身就向外走去,洪濤趕緊抱著紙盒、拎著椅子,緊跟在后面,走出了筒道的鐵柵欄門。

  “老孫,這個小子什么來路?”看到洪濤和楊隊走出了筒道,那位張雜務低聲向正在鎖門的孫雜務詢問起洪濤的來歷。他和孫雜務不是一個班兒,只是因為今天遣送新人才起來幫忙的,沒想到自己的剃頭的活兒就這么讓洪濤給搶了,肯定是不甘心啊,在這種地方,你會的越少,就意味著你越沒用,就有被別人替換的危險,有關系有托兒的犯人又不止這幾個人。

  “嘿,托兒很硬啊,剛來頭一天,筒道還沒進呢,劉中就帶著他出去接見了。看樣子家里也不缺錢,而且還挺懂規矩。會哄人兒,你看楊隊,抽了他一根什么雪茄煙。就讓他哄得挺好,一上午都沒發火。老張。剃頭一直是你的活兒吧?我看有點懸了啊,你猜他給楊隊剪頭,是個什么結果?”孫雜務此時臉上完全沒有和洪濤聊天時的那種慈祥的長者笑容了,話里話外,都帶著那么一股兒子說清道不明的味道。

  “嗨,能者多勞嘛,誰干不是干啊,他幫我剃頭。我還省心了呢,剛來那幫孫子一個個的多臟啊,我早就剃煩了!”張雜務長了一張彌勒佛的臉,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對于孫雜務這些話,他沒什么反應,至少在他的話中,沒露出什么情緒來。

  “就是就是,最好他都能替咱們干了,這樣咱們就省心啦。也沒啥用了,是吧,呵呵呵呵…”孫雜務沒有再繼續多說什么。笑得很是憨厚。

  兩位雜務在筒道里的這番談話,洪濤肯定是聽不見,即使聽見,他也不會說什么。本來他就不是十多歲的青年人,又加上在看守所里磨練了幾個月,對于這里的人心早就有了充分的準備。他自從踏進這道門,腦子里就從來沒把這里的任何一個人當成傻子,也從來沒把任何一個人看成朋友,甚至包括王大力也一樣。

  在這里交朋友。要比外面難百倍,白牢頭曾經不止一次告誡過他。在圈里最倒霉的人,一般都是被朋友賣了的。只要有百分之一獲得利益的機會。你在這里交的那些朋友就有出賣你換取自身利益的動機,如果再和減刑沾邊,那他們就更奮不顧身了。

  對于這個道理,洪濤表示很認同,并謹記在心。他記得在后世里看過一個紀錄片,是講述世界上有毒昆蟲的,其中有一種在沙漠里生活的蝎子,那個毒性大得沒邊了。可是沙漠里并沒那么大的動物讓它去毒害、捕食,它要那么大的毒性為什么呢?科學家經過比較研究之后,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生活條件越艱苦的地方,動物也好,昆蟲也好,攻擊性就越強、毒性也越大,正是因為環境艱苦,食物很難捕獲,所以它們必須保證一擊致命,失去這一次機會,很可能自己就得餓死!

  動物、昆蟲如此,人也差不多!

  不過此時洪濤并沒去考慮這些東西,他正專心致志的給楊隊剪頭呢,比以前給任何一位顧客服務時都認真,即使這位一分錢都不會給他,他的干勁兒反倒更足了,不賤骨頭不成啊!

  “呦,楊子…你今天是那根筋抽了,也打扮起來了,是不是交女朋友啦?用不用哥哥幫你去把把關啊?”就在楊隊的頭發剪得差不多時,又一位穿著橄欖綠警服的年輕警察向樓門方向走了過來,看到楊隊正在剪頭,于是停下腳步,打起了招呼,看樣子他和楊隊挺熟。

  “去你大爺的吧,你自己還光棍呢,讓你把關不是引狼入室嘛!你能離我遠點不,整天還噴點香水,真惡心。”楊隊面沖著西面,看不到來人是誰,不過他肯定聽出是誰來了。

  “你懂個屁,這方面你還嫩呢,你是找不到女朋友,我是不想著急找,趕明我給你介紹一個,不過你得打扮打扮,別老一身警服穿一年,而且你這個頭…呦,這剪頭的手藝不錯啊,幾樓的雜務?”新來的警察前半句話還是和楊隊說的,但是看到剪好的頭型之后,后半句就轉向了洪濤。

  這位警察和楊隊一比,明顯大幾歲,不過也到不了30,稍微黑一點,但是穿著打扮挺潮,不光小頭發弄得很整齊,警服、皮鞋也都筆挺锃亮,里面的白襯衫還是金利來的,因為他故意把風紀扣松開兩顆,露出襯衫領子上的刺繡logo。至于長相嘛,只能說是端正,眼睛不小,但是有點一只大一只小的意思,猛看不明顯,仔細看挺別扭。

  “報告隊長,我是一摟東筒的雜務,我叫洪濤。”雖然不知道這位的來歷和具體職務,洪濤也不敢隨意回答,必要的規矩還得講,于是他趕緊停下手里的剪刀,立正答話。

  “哎!別搭理他啊,我這個頭還沒剪完呢,趕緊趕緊。等下午我們交班了,你再和他匯報吧,匯報一晚上我都沒意見。”楊隊不樂意了,這剪著剪著頭,自己理發師跑一邊立正報告去了,那自己這個頭誰管啊?

  “揍性,沒剪過頭吧?改天我帶你去城里發廊去見識見識吧,廣東大工,你剪過嗎,土老帽!”那位警察很不屑的撇了楊隊的后腦勺一眼,就要往樓門里走。

  “我說姓高的,你丫還別和我臭牛x,你知道洪濤他們家干嘛的嗎?人家就是開發廊的,叫什么來著?”楊隊這回更不樂意,即使他平時不太注重儀表,但是誰也不太聽別人叫自己土包子,而且還當著犯人的面兒,于是他也要反擊一下,這個反擊的武器,就是洪濤。

  “麗都…美容美發…”洪濤一看楊隊這個記性好像是有點次,趕緊小聲提醒。

  “對,麗都美發還美體!你去過嗎?哥們雖然也沒去過,但是我提前享受到了!”楊隊把洪濤小聲告訴他的店名重復了一邊,結果還沒重復對。

  “吹吧啊…使勁吹!還麗都,你知道麗都門沖那邊開嗎?他說是麗都你就信啊?你叫什么來著?你和我老實說,你們家干嘛的?你蒙他這個土包子算他倒霉,你蒙我可蒙不了,敢和我這兒瞎撞,小心我收拾你!”那位高隊長一只腳都跨上臺階了,一聽楊隊的話又收了回來,轉身走到了洪濤面前,用手指點著洪濤的腦門,說一句點一下,顯然他知道麗都這個名號。

  “高隊,麗都真是我們家開的…要不下次接見的時候我讓他們把營業執照給您拿過來看看?”洪濤這個郁悶啊,這種說話點別人腦門的手法一直都是他在用啊,怎么現在自己成了那個被點腦門的了?但是再不樂意,也不敢躲啊,更不敢還手,只能是忍著,從楊隊剛才的話中,洪濤聽出來了,這位很可能就是一樓東筒的另一位值班干警,那位高隊長!

  “…你這個手藝是和麗都的大工學的?”高隊一聽洪濤說得這么肯定,也有點含糊了,對于洪濤這個身份他可能是信了大半,不過對洪濤這個手藝他還有疑問。

  “那些大工的手藝都是我教的…她們天天干,肯定是比我熟練,不過最開始,都是我教的。”洪濤此時半點兒也不能謙虛啊,他希望的就是知道自己會剪頭的人越多越好,這樣他才能完成他的設想。

  “這么牛x?”高隊那一雙大小眼一瞪,就更明顯了,確實右眼比左眼大那么一點兒。

  “…嘿嘿…小小的有那么一丁丁點牛x…”洪濤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在外面說片湯話說習慣了,讓他在這種氣氛下正正經經說話,他都不太會說了,一著急,那張破嘴又開始跑偏。

  “嘿!還小小的那么一點兒牛x,成,你還和我這兒拽是吧!你等著,我就在這兒看著,你給你們楊隊接著弄,要是不有那么一丁丁點兒的牛x,晚上我讓你把筒道里擦十遍!”這位高隊性格里還有點小幽默感,他讓洪濤這么一挑撥,還真不走了,背著手往旁邊一站,和洪濤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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