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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四章 小心謹慎

  “楊隊,您看這個東西沒地方放啊,塞到床底下的話,白天一拖地就都濕了。!精/彩.東.方/文.學會員hai!”屋里有兩個鋪位上正睡著人,估計他們是值晚班的,正在補覺。筒道盡頭還有一個雜務在溜達,跟在楊隊身邊的這個小分頭有點為難,騰誰的好啊?騰誰的誰都不樂意,雜務都是有托兒的人,因為這個事兒得罪人太冤了啊。

  “嗨,那我不管,這是劉中交待的,要不你去和劉中說去!”楊隊不接他這個茬,里面的彎彎繞他心里也明白,不過這點小事他也犯不著去為難這些雜務,最主要的是他還沒摸清洪濤的底細,也犯不著去當這個壞人。

  至于隊長為什么和雜務還這么客氣,說白了吧,他們是相互依存的關系。隊長就是那只老虎,學習號就是那只狐貍。老虎沒了狐貍,或者這只狐貍不盡心盡力了,那老虎就得自己費勁兒去找食物,反之亦然,狐貍失去了老虎的庇護,誰也不怕它了,它也就沒了威力。

  “楊隊,要不哪天問問劉中再說吧,我先號里忍兩天,只要工作干好,睡哪兒都是睡…”洪濤僅憑這位楊隊的年齡、說話方式和表情,就大概猜出這是一個什么性格的人了,再綜合一下那名雜務的話和表情,他大著膽子提出一個建議。

  依照洪濤的判斷,這位楊隊年紀輕、心氣兒高,對這份兒工作并不是特別喜歡。其實很好理解,像他這個年紀的人,估計還沒結婚。你談對象的時候人家肯定問你的工作,你說你是警察。挺提氣的;那人家還得問你是什么警察啊,你說你是刑警。嘿,女孩子都喜歡英雄人物,也不錯;你說你是交警,也湊合,你說你整天看犯人…這玩意就有點那個了。不是說看犯人就低人一等,但是社會上并不了解這個工作的性質,會有很多誤會的,所以年輕人多半不會喜歡這份兒工作。

  不喜歡,還得干。那就是混日子了,只要平平安安的上完一天班,那就萬事大吉。至于說如何把工作干漂亮、干出成績來,你還別提,提了他會對你嗤之以鼻的。對于這樣的人,洪濤上輩子也見多了,讓他們不討厭你的最好方式就是少給他們找麻煩,最好能幫他們解決麻煩,那在他們的眼里。你就是一個好人。

  那個雜務的年紀比較大,脾氣秉性一時半會兒洪濤摸不清,不過他顯然有顧慮。如果就僵在這里的話,他最終百分之八十是要把自己放東西的上鋪讓給洪濤的。洪濤睡了一個破上鋪,然后憑空讓這位雜務心里不太痛快。他肯定不敢去恨隊長,那只能是記恨自己了。白牢頭說的話至今洪濤還記著:這里全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主兒,無一例外。切記!

  “我覺得也成,劉中也沒給他排班。又不用值班,還真是不在乎這一兩天,而且他剛來,多熟悉熟悉也好!楊隊您看…”小分頭很詫異的看了洪濤一眼,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趕緊向楊隊進言,話里話外就是百分百贊同洪濤這個提議,洪濤這句話給他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你趕緊安排,一會兒海淀還要送人過來呢!”楊隊果然不愛管這些瑣事,往辦公桌旁一坐,從袋子里掏出洪濤那盒雪茄煙看了起來。

  小分頭怎么看洪濤怎么順眼,這個大個子雖然歲數看上去不大,但是托兒很硬啊,中隊長直接帶出去又帶回來的。帶出去之后又扛回來一套被褥,還提著一個行李箱,不用問啊,這是接見家屬去了,來這里第一天,連監室都沒進呢,家屬就追來了,而且還馬上能見到,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洪濤是吧?你是不是想和你那個哥們住一個屋?”最可愛的是,這個大個子懂事啊,于是他打算也投桃報李給洪濤賣個好,以后大家都在一個鍋里吃飯了,多一個有后臺的朋友總不是壞事。

  “大叔,謝謝啦啊,我現在騰不出手來,一會兒我給您拿點我家送來的特產。”洪濤一聽,得,這句話算是說對了,至少這個雜務已經對自己散發善意了,那趕緊再續上情誼吧。家里的特產是圈里專用的術語,意思就是我家給送來的東西,一般就是煙啊、食物啥的。

  “不急…不急…你就先住一號吧,楊隊,一號了啊!”小分頭臉上也露出了微笑,然后沖左手第一間監室努了努嘴兒,大聲和楊隊匯報著。

  “去吧去吧,對了,洪濤,收拾完了出來和我說說,這個玩意怎么抽!”楊隊正拿著雪茄煙琢磨呢,根本沒抬頭,只是隨意揮了揮手。

  和看守所里的鐵門一樣,這里的監室門也是從外面插死的,學習號拉開插銷之后,還幫洪濤把門完全拉開,好讓又扛又抱,和人形搬運機的一樣的洪濤擠進去。

  “嗨,老柳,這是我們新來的雜務,先借你們屋住幾天啊,他睡哪兒讓他自己挑!洪濤,這是老柳,這屋的學習號,你先收拾著,快點兒啊,楊隊還外面等著呢。”分頭也隨后進了屋,指著那個牢頭位置上的一個中年人給洪濤介紹了一下,然后又囑咐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這間屋比看守所的屋子要大,寬度五米多點,長度六七米左右,門對面就是一個大窗戶,中間是死的,兩邊是活的,全是老式的那種鋼窗,窗戶外面就和家里安裝的防盜網一樣,是一個外飄的鐵柵欄,柵欄上還有鐵網罩著,網眼只有小手指粗細。

  不過和看守所不同的是,屋里不再是木地板,而是水泥地,人也不用再睡地上,左邊從門口一直到窗戶邊,是一個鐵架木板的大通鋪,右邊空出兩米左右,靠墻放著一個木頭柜子,柜子上擺滿了牙刷牙缸,兩米開外,也是一個鐵架木板的大通鋪,中間只有一米寬的一個過道。

  這兩個大通鋪洪濤在看守所聽別的人說起過,左邊長的那個就長板兒,右邊短的叫短板兒。犯人在這里的排位與看守所稍有不同,靠門邊長板的第一位,還是牢頭,不過這里叫學習號,大概意思就是大家都向他學習吧。長板最里面靠窗的那個位置,是屋子里的二號人物,有可能是學習號的親信,也有可能是隊長或者雜物的關系。短板最靠窗的位置,是屋里的三號人物,和二號的性質一樣,有時候二號和三號沒什么區別,到底睡那個位置,全憑個人愛好。

  這間屋子里最最最鼠霉的位置,就是短板最靠近門的位置,因為從門上的窗口隨意往屋里一看,就能看到那個地方,藏都沒地方藏,而是這里直對著門縫,離窗戶下面的暖氣也遠,冬天睡覺的時候最冷。

  現在左邊的長板兒上坐著一溜人,大概有七八個,都是一水兒的光頭,王大力就坐在中間,既不靠門,也不靠邊,而對面那塊短板上一個人沒有,只是堆放著幾個被褥卷,有的已經散開,王大力的被褥也在其中。這些人的光頭長短不同,那個老柳已經跟算是板寸了,而王大力則是西瓜皮,一看就是剛剛剃完的,而且這個剃頭的手藝還極次,和狗啃的一樣,和王大力同樣頭型的還有三個人。

  這種情況洪濤也知道是為了什么,那幾個頭發明顯不是剛剃的人,是原來這個屋子里就住著的老人,剩下的人應該已經轉送下圈了,騰出了屋子,這才通知各分局看守所可以往這里送人了。包括王大力在內那四個西瓜皮腦袋,顯然都是這兩天剛送來的。

  “大力,幫我看著行李啊,我先出去有點事兒。”洪濤很客氣的和那個老柳點了點頭,并沒笑,因為他一笑就會讓人趕到很不舒服。白牢頭說他是陰笑,王大力說他是壞笑,錢家康說得更孫子,他說洪濤這是不屑的笑。于是洪濤聽取了大家的意見,以后能不笑就不笑了,在外面別人看你不順眼頂多是不搭理你,躲著你,但是在里面要是因為笑容被人恨,躲都沒地方躲。

  “報告隊長,我那兒收拾完了。”洪濤出了監室的門兒,按照看守所的規矩,立正站好,大聲報告。

  “你丫在看守所里關傻了吧,到這兒不用弄這套,也別說話這么大聲,一筒道全聽你一個人喊了。哎,你這個玩意怎么抽啊?”楊隊長讓洪濤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手里的雪茄煙都掉到桌子上,等他回過神來以后,倒是沒急眼,顯然他對那個雪茄煙的好奇心很重。

  “楊隊,這個煙是我家里人拿錯了,這玩意得有個雪茄剪,咔嚓,把煙屁股這里剪掉一小塊,才能抽…”洪濤趕緊上前一步,按住那根馬上要滾到桌邊的雪茄,重新遞給楊隊,然后順勢指給他看。這還真不是洪濤故意騙人,這些大號雪茄是韓雪給他拿錯了,全是沒開過口的,沒有工具基本沒法抽,所以才一直放在了行李里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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