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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知青和蛐蛐罐

  PS:感謝大家的支持,祝賀天海祥云舵主上任!!!

  每年的6月1日,都是洪濤的一個大節日,這是他的生日,同時也是六一兒童節,算是雙喜臨門。在這個年代里,六一并不放假,而是由學校里組織活動,而對于每個小學生來說,這一天也同樣重要,因為每年一次的入隊儀式,就在這一天舉行。

  少年先鋒隊,少先隊員,俗稱紅小兵,這是當年每個小學生眼巴巴盼望的榮譽。其實這塊三角形的紅布到底意味著什么,他們并不清楚,雖然每個少先隊員都要背上一段紅領巾的來歷、象征,但那只是機械性的背誦。不管理解不理解,當上一名光榮的紅小兵,是每個小孩子的夢想,就算你是公認的壞孩子,看著別人入隊時,也是很羨慕的。

  就洪濤這一年的表現,紅小兵肯定是沒戲的,雖然成績沒的說,但是人緣太差,很大一部分老師都恨不得給他戴上一塊黑布。金月第一批就入隊了,不光戴上了一條紅領巾,胳膊上還多了一塊方形的臂章,白底上封著一條紅色的布條。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隊長,在往上就是兩根紅布條,那就是中隊長,最高可以有三根紅布條,那就是大隊長了。

  “你也沒有紅領巾嗎?”雖然不在同一個班里了,但是張大江一下課還是玩命往乒乓球臺那邊跑,經過這一年的鍛煉,他的體重好像沒怎么增加,跑步速度到有了長足的進步。而且他還讓家里給他買了一把新的大刀拍,打乒乓球的技術與日俱增,已經能和洪濤對著拉球了。看來那句話說的對,上天對你關上一扇門,就會打開一扇窗,張大江智力上略弱,但是在打乒乓球上面還是很有天賦的,至少金月是打不過他。

  “你看我長得像戴紅領巾的模樣嗎?你羨慕不羨慕他們帶著紅領巾,你想不想戴?”洪濤用球拍指了指自己鼻子。

  “我爺爺說戴紅領巾的都是好孩子。。。。。。”張大江每當遇到自己想不明的的問題時,就會把他爺爺抬出來。

  “你爺爺少說了半句話,不信你今天回去問他,后半還有半句,不戴紅領巾的也不見得都是壞孩子,比如你和我,咱倆是壞孩子嗎?”洪濤知道大江也想戴紅領巾,一個正常的孩子沒有不想帶的。

  “不是!”張大江對于這個問題回答得很干脆。

  “那不就完了,早晚會有的,發球吧!”洪濤很善于開導張大江,和他是不能講道理,他聽不太明白,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話把他繞暈,然后給出一個很明顯和合理的解釋,他就信了。當然了,這個辦法別人沒法用,只能是他信任的人他才會真的信,別人說破了嘴,他也不信。

  7月份的時候,洪濤姥姥家的胡同里還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很多陌生人,全是20歲左右的年輕人,幾乎每個院落里都有,洪濤姥姥家的院子里也回來了兩個。對這兩個人,洪濤有印象,他們一個是里院邰家的大兒子,一個是住在院子最高處的孫家的兒子,他們都是上山下鄉的知青,已經走了好幾年,現在終于回家了。

  兒子們回來了,而且不用再走,不管是家里人還是鄰居們,都替他們高興,晚上的時候姥姥還特意做了一鍋肉菜,送到那兩家去,算是一點心意。但是一晚上之后,洪濤就聽到姥姥她們幾個老太太沒事兒一邊摘菜、一邊湊在一起嚼舌頭,其中就說起了他們的工作問題。

  他們兩個連高中都沒上完就走了,現在回來只有初中文憑,街道里回來的知青不止是他們兩個,每條胡同、每個院子里幾乎都有人回來,男的女的都有,大部分都是他們這種情況,哪兒有那么多工作可以安排,只能是先去上戶口,然后把關系落在街道上,等著街道慢慢想辦法。

  街道有辦法嗎?不能說沒有,這些回城的知青都是年輕人,可以安排一些諸如環衛工、街道大集體單位、工廠臨時工之類的工作,但是名額有限,只能解決一部分人的工作問題。其實就算是名額充足,大部分返城知青也不愿意去,誰愿意刨了好幾年地,好不容易回來了,接著拿起掃把和糞勺子去掃大街?或者去干低人一等的臨時工?

  要是不去的話,就只能在家里游手好閑的待著,這時大部分普通家庭還都不富裕,家里又不是一個孩子,而且住房也緊張,就算兄弟姐妹、妯娌嫂子們不給他們白眼看,他們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他們確實沒辦法,要知識沒知識、要文憑沒文憑、要本錢沒本錢,就算有了本錢,他們那個還處于計劃經濟里的腦瓜子也不夠用的。

  可是這些人已經不是當初剛剛離開家時的模樣了,如果說當時他們只是一群渾身熱血的小狼狗的話,那么現在他們就已經是一頭頭見過血的餓狼了。上山下鄉那種艱苦的環境,不光鍛煉了這些城里的孩子的意志力,還教會了他們在惡劣環境中生活的本能,打架、偷東西已經不算事兒了。

  一部分比較明白、腦子比較好的,開始拿起了課本,準備復習復習功課去考大學。但是大部分人要不就是沒這個腦子,要不就是看不到那么長遠,一旦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他們就會自暴自棄,所以隨著知青返城的浪潮,隨著而來的就是社會治安形勢的急迫,最終又釀成一場大運動。

  洪濤心里明白這些道理,也清楚事情的發展脈絡,可惜他只是個小孩,就算他現在是大人了,也沒什么好辦法去改變現狀。這畢竟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這是整個社會的問題,如果他真能改變整個社會,那他也不用再住在胡同里,而是應該搬到北海南邊去辦公了。

  他沒有干預歷史進程的能力,但是他有讓自己活得舒服快樂一點的辦法。自從來到這個年代之后,他就一直在找一個既符合小孩身份,又符合自己實際心里年齡的娛樂項目,可惜一直都沒找到,不過這個問題讓他無意中給解開了。有一天他在逛東四的委托商店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好玩意,準確的說是一套,這玩意叫做蛐蛐罐。

  蛐蛐罐,顧名思義,就是養蛐蛐、斗蛐蛐的家伙事兒。蛐蛐就是蟋蟀,這個玩意可算是老少皆宜的娛樂項目了,洪濤上輩子玩過,但是和其它東西一樣,淺嘗而已,并沒深入。而現在他正好沒事兒閑得蛋疼,看到這套蛐蛐罐之后,立馬有了一個想法,應該再往深處玩一玩,于是他打算把這幾個罐子買回家去。

  “叔叔,麻煩您把這幾個罐子拿給我看看。”洪濤趴在玻璃柜臺上,叫著里面的售貨員,國營單位的服務態度是個硬傷,那些售貨員一個個都和大爺一樣,只要不是領導來了,他們誰都不愛搭理。

  “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五聲脆響之后,三大兩小五只罐子被那個售貨員扔到了柜臺上,他到不怕把柜臺上的玻璃給砸碎了。洪濤早就習慣了這個服務態度,一點辦法都沒有,你要是在這個時代較真,那除非你別去買東西,否則去一次吵一回架。

  “哎呀,小伙子,這個罐子不能這么扔,可惜了的好東西,都糟蹋了!”還沒等洪濤伸手,隨著一陣慘叫,一個老頭就從他身后竄了過來,把那5個罐子挨個摸了一遍,這才搖著頭松了手。

  “大爺,您懂蛐蛐罐吧,您幫我看看,這幾個罐子我買了值不值?”洪濤仔細看了看這個老頭兒,他穿著一條黑色紡綢的免襠褲,腰里系的不是皮帶,而是一根布帶子;上身穿了一件醬色的靠紗對襟短褂;腳上蹬著一雙敞口靸鞋,襪子雪白。

  這身打扮在北京有個講究,叫做下九流,指從事師爺、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時妖、盜、竊、高臺、吹、馬戲、推、池子、搓背、修、配、娼妓、打狗、賣油、修腳、剃頭、抬食合、裁縫、優、吹鼓手、巫、大神、梆、戲子、賣糖這些工作的人。其實這不算一個純粹的貶義詞,只是用來分辨等級階層的詞兒,和后世里說別人是民工一個意思,后來說著說著就變味兒了,成了罵人的詞兒。

  不過這都是早年間的說辭,到了7、80年代,穿得這么標準的人,已經很稀罕,絕大多數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他們不習慣新式的衣服褲子,還保持著民國時期的裝束。

  免襠褲就是一種沒有褲腰的褲子,俗稱也叫面口袋,褲腿特別肥大,褲腰更大,而且還沒有松緊帶,穿上它就像套了一個口袋,而且這種褲子沒有腰帶袢兒,無法穿皮帶,只能是把褲腰左右一撾,然后用一根布帶子系上,或者系一條一扎寬的大板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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