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謝謝趙無恤2014、ufgw、火狼1991、風霜寒兮、冰火紀、情恨迷天、虛假行者)
曹操在集結兵力,決一死戰。
馬悍也在收束兵力,統一指揮。
壽春宮千余宮衛,本屬袁耀舊部,由于袁耀是捧璽投誠的,在沒有過錯的情況下,當然不能剝奪他的軍權。因此,盡管知道袁大公子不是統兵的料,但馬悍也不能動他——至少眼下不能動。
不過,現在袁耀自己作死,竟臨陣脫逃,不光喪失人心,更成為馬悍擼他的最佳理由。
袁耀逃回大殿后,喘息未定,就被一臉黑氣的陳到帶到馬悍面前。
馬悍也不多說,只指了指袁耀的腰間。袁大公子乖乖將腰畔兵符解下,舉手奉上。
馬悍接過兵符,看都不看,隨手拋給高順:“補充入陷陣營,此戰過后,活下來的,可為死士。”
宮衛戰死及被俘的約有三百人,此時宮城里的宮衛還剩下二百,加上撥給高覽的五百,共余七百之數,而陷陣營不過戰亡百余死士而已。也就是說,馬悍等于又給陷陣營擴軍了。
高順接符,深深一鞠:“順愿率陷陣營與曹氏一決生死,但存一士,必不令敵踏入內正殿半步。”
馬悍擺擺手:“陷陣營折損不小,幾乎人人帶傷,且體力未復,實力不足平日五成,倉促應戰,實屬不智。伯平,你便指揮陷陣營余部與殘存宮衛,靜待時機,追亡逐北可矣。”
交待完畢,馬悍再召來隨軍參軍、鷹眼副主事陳行,問道:“曹軍損失情況如何?”
陳行施禮道:“宮城激戰兩日,曹軍折損一千三百余人,其中三百多輔卒,近千正卒。此外張、高二校尉與敵激戰半日,殲敵五百余人,多為正卒。曹軍總計被殲二千余人。”
馬悍點點頭:“如此說來,除了韓浩的三千余眾,曹操手里還有六千兵力。如今他一下就投入三千,吃掉這三千,他就完了…很好,可以收網了。命令!”
階下案牘后的書記官立即展開紙卷,執筆記錄。
馬悍站起,負手踱步,口里不斷下達指令:“一、令甘興霸率一千五百銳卒,從西門水道入城,插至曹操中軍與韓浩后軍之間,將兩軍隔斷;二、令張俊乂、高元伯除留下六百卒守三門,全力向韓浩發動總攻;三、李曼成以宗族兵及五百山越卒編成陸戰營,登陸牽制住夏侯淵與朱靈,勿使之分兵救援;四、陳叔至率四百衛隊出擊,擊潰曹洪、擊潰曹操!”
半刻之后,宮殿上空撲楞楞飛出三只信鷹,飛向不同方向。一刻時后,壽春方圓五十里內的龍狼軍全部行動起來。
申牌時分,整個壽春城各處已戰得如火如荼,甘寧的船隊也與曹軍遭遇,雙方動上了手。反倒是之前打得最慘烈的宮城前,一派安靜。當然,這安靜,不過是大戰前的寧靜。
曹洪又一次披上雙層鎧甲,又一次站在軍陣前列。他知道,這一次的對手,必定是那支龍狼悍衛。打垮這支衛隊,就將直面馬悍。陷陣營如此強悍,猶未能入選衛隊,這支衛隊的戰力可想而知。
但曹洪依然信心十足,對手再精銳,也不過五百人馬,馬悍至少要留下一百作為扈從,真正出戰的,頂多四百。三千對四百,如此壓倒性優勢,若還不能取勝,他曹洪以后也不用再上戰場了。
三千曹軍,按照銳士、蒼頭、輔卒分為三個品字形方陣,每一個方陣,又依次排列為刀盾兵、矛戟兵、弓弩兵。毫無疑問,曹洪所在的中間甲士方陣,是曹軍的中堅,而右翼的輔卒方陣,則是曹軍軟肋。不過這“軟肋”明顯是曹洪的誘餌,一旦衛隊攻擊輔卒方陣,就會遭到突出于前的甲士方陣側擊。這個誘餌,龍狼悍衛會不會咬呢?
夕陽的余暉,照在宮城內墻上。墻外百步,是三千曹卒,矛戟森森如林;墻內百步,是四百龍狼衛隊,甲光耀目,刀槍泛寒。
決戰,一觸即發。
馬悍率一百龍狼弓騎,登上左右角樓,角樓容不下這許多人,部分龍狼弓騎甚至攀上樓頂,或坐或立,摘弓調弦。
馬悍的五百悍衛,因為挑選嚴格,既要忠心,又要出色,還要有豐富的戰斗經驗,個頂個是精銳中的精銳。入選條件如此苛刻,早前一直只維持在三百五十人左右。直到樂進帶回一千多蠻子營,便又從中挑選了百余人,算補足了五百之數。這樣一來,龍狼悍衛的構成便是一百弓騎、二百輕騎、二百重騎。
此番出戰,便由輕、重騎棄馬步戰,變為輕步兵與重步兵。弓騎做為遠程兵種,便扈從馬悍,登高待機。
龍狼重騎兵的鎧甲堅固程度是不用說了,基本上沒有兵器可破,而輕騎兵也有特殊防護。輕騎兵標配是著半身甲,在胸腹與背部,各有一面光滑锃亮的護心鏡,非但能防箭矢,對刺砍的防護也相當不錯,而且一率戴護面鐵盔。可以說,天下諸侯,裝備精良到這個程度的,只此一家。而這還僅僅是鎧甲而已,他們的武器,更是冷兵器的顛峰。很快,曹軍就會嘗到。
轟、轟、轟、轟,三千曹卒的步伐,雖然未必整齊,卻聲勢驚人,沖在軍陣之前的,依然是上百扛著撞木的輔卒。
曹洪走在銳士陣列最前,目光死死盯住二百步外的兩座角樓,那上面布滿了弓箭手,其中會不會有馬悍?如果馬悍在,他會不會盯上自己?曹洪走著走著,手上的革盾越提越高,幾乎遮住面目,同時腳步也不由得遲緩下來。于是,很快就在扈從超越他、環護他——面對那有可能瞄準自己的死神之矢,曹洪也不由得膽怯了。
三千曹軍已逼近內宮墻五十步,墻后依然一片安靜,扛著撞木的上百輔卒齊聲吶喊,發足狂奔,沖向紅瓦白墻。
就在這時,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響起,內宮墻如蛛網般裂開,正南面整整二十丈墻體轟然坍塌。煙霧迷蒙,泥沙飛揚,一支全身罩著厚鎧,戴著鐵面罩,只露出兩只眼珠的軍隊破墻而出,悍然反殺。
不用你拆墻,我自破墻而出;不等你打過來,我先殺過去。
這霸道的氣勢,將上百扛著撞木的曹軍輔卒嚇得紛紛扔下撞木,抱頭鼠竄。
如此武裝到牙齒的軍隊,曹軍士卒還是第一次看到,三個千人方陣不禁一陣騷動。
曹洪立即振聲大呼:“殺死他們,割下首級,剝下鎧甲,誰砍首級,鎧甲歸誰。”
曹軍士卒更騷動了,但這一次卻不同,不是慌亂,而是亢奮。在普遍缺乏護甲的曹軍中,能有一副好鎧甲,活命機會至少多三倍。為了一副最普通的兩檔鎧,打出狗腦子的事并不鮮見。
隨著曹洪振臂大呼,銳卒方陣率先兇猛撲上。左右兩翼的蒼頭卒與輔卒方陣也如鉤摟擊。
咻——
一聲銳響,左角樓飛出一支箭矢,越過一百五十步長距,從半空落下。
看上去,這是一支測距的箭,但箭矢來勢異常兇猛,竟將一銳士顱骨洞穿,前額進,后腦出,帶出一溜血箭。
好霸道的箭勢!
曹洪看在眼里,“馬悍”兩字差點脫口而出。
空中嗡地一聲異響,滿空飛矢,百箭俱落,目標——輔卒方陣。
曹洪的餌,馬悍咬了,但不是用軍隊來咬,而是用弓箭。
曹洪進攻之前,也是測算過距離的,一百五十步,早超過正常弓箭殺傷距離。但他忘了一點,測算標準不應用中原弓箭手的標準,尤其不應用普通弓箭的標準。
龍狼弓騎加滑輪弓,又豈是他能揣度的?
望著輔卒方陣大片大片的士卒倒下,曹洪不由得暗暗慶幸,這些箭矢沒沖自己的銳卒方陣而來——當然,他不會天真到認為這是對方手下留情,最有可能的是因為他的銳卒方陣與龍狼悍衛已絞殺在一起,為防誤傷,故未遭箭擊。
但曹洪絕對沒想到,他算漏的,絕不止是龍狼弓騎,還有龍狼悍衛…
兩支人數懸殊,卻同樣氣勢洶洶的軍隊終于迎頭撞上,就象狂流沖擊岸堤,掀起驚濤駭浪,不,是血浪。
錚錚錚錚錚!刀戟矛斧,刺砍上去,只在厚鎧上激起一簇簇亮瞎眼的火花。就連陷陣死士都擋不住的長戟劈殺,只在鐵盔上劃過一道道閃著火星的劃痕,無濟于事。
曹軍銳卒驚呼一片:“是鐵鎧!厚實的鐵鎧!這、這可怎么破?”
嘭嘭嘭嘭嘭!斧槌俱落,前排五十重甲兵一次槌擊,就擊殺四十余曹軍銳卒;再跨前一步,斧起槌落,又是三四十銳卒喋血…這殺人效率,只能用高速殘忍來形容。
站在陣列最前,個頭足足比旁人高出一頭的小巨人鐵奴,手持比一般悍衛大一號的曲柄巨斧,鐵面罩下的大嘴咧開,舔了舔嘴唇,嗡聲嗡氣道:“就這么破!”
曹軍銳卒的刀砍卷了,矛捅斷了,戟戳折了,但對這銅墻鐵壁般的軍陣毫無作用。龍狼重甲兵巍然不動,只管將斧槌狼牙等重兵器當頭劈砸下。不需要任何花巧動作,就是簡簡單單一劈一砸。每一擊,必有血濺。
一個曹軍銳卒在擁擠的人群中奮力揮戟亂戳,終于,一個重甲兵腹部皮甲被他戳爛,鐺鋃掉下一樣亮閃閃事物。曹軍銳卒扔掉扭曲得不象樣的長戟,伸出血跡斑斑的手,顫抖地拾起那亮閃閃的事物。這時才發現,竟是一塊巴掌長寬,一指厚的鐵板。
緊緊攥著這塊被戳得凹痕點點的鐵板,曹軍銳卒仰天悲嚎:“破不了,破不了哇!”
下一刻,一槌砸落,曹軍銳卒腦袋噗地爆開…
與曹軍銳卒所受的慘烈打擊相比,輔卒方陣與蒼頭卒方陣也好不到哪里,他們遭到的是遠程打擊。
龍狼弓騎,百里挑一,幾乎每一個都是強弓手加神射手,快、遠、準是他們共同的標簽。短短十息,左右角樓便射出上千矢,堪稱箭矢風暴。
遭到滅頂之災的輔卒方陣,一片哀鴻。二十息后,全陣崩潰,雨點般的箭矢還攆著他們狂射了五十多步才罷手。
打垮輔卒方陣,風暴轉向蒼頭卒方陣。
蒼頭卒倒是有不少弓箭手,但沒有一個能射出百步,面對龍狼弓騎的蹂躪,是的,蹂躪,只有承受,承受不了時,只有潰敗。
馬悍幾乎沒怎么出手,他的目標是殺將——殺百將、牙將、主將。從上到下的指揮官被清理干凈了,一支軍隊也就完了。
馬悍出手五次,已射殺五個戴頭盔、插白羽的百將以上軍將。終于,在混亂的人群中,搜索到了終極目標。
咻——
一箭從天而降,眼見就要洞穿曹洪,不巧一銳卒正閃在曹洪面前。
箭矢透甲、穿胸、破盾、再透甲——竟是一箭串燒,射殺一卒后,箭勢依然強勁驚人,洞穿曹洪手中的革盾,擊碎甲片,插入右胸。
“馬——悍!”這一次,曹洪終于吼出,吼畢,噴血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