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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壽春之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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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夠貼身護衛袁術的,自是袁軍精銳,盡管是倉促迎敵,但憑著堅甲利矛,竟生生頂住蒙面首領所率叛軍的強勢攻擊。

  幾個內侍慌不迭簇擁著袁術向殿后逃跑,老遠還傳來袁術怒吼之聲:“滾開!孤要持鋮斬盡這些蟊賊!”

  楊弘一直躲在暗處,未讓老主公看見,否則袁術必定會怒罵“孤要持鋮砍下楊弘的狗頭”。

  袁耀沒有跑,身為人子,危難臨頭,該擋刀就擋刀,該斷后就斷后,不管愿不愿意,這個姿態必需要有。他將裝有玉璽的方形黃綾包裹吊在脖子上,拔出寶劍,站在宮衛之后,大聲指揮――其實黑暗之中,現場一片混亂,能聽清就有鬼了。就算距離近的,也不會聽他瞎指揮。但袁耀自有其作用,只要他往隊后一站,對宮衛就是一種激勵――連袁大公子都沒跑,你們還能不奮戰么?

  百余叛軍與近百宮衛,人數戰力旗鼓相當,殺得血肉橫飛,難分難解。隨著時間推移,勝利的天平開始傾向叛軍,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在于叛軍有一個瘋魔般戰力驚人的首領。

  此人一刀擊出,必有宮衛濺血倒下;盾牌砸擊,必有敵卒仰面跌出。一步一殺,生生擊穿宮衛層層阻攔,殺到袁耀面前。

  火光明滅,刀尖滴血,眼眸寒酷,步步逼近。

  袁耀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不斷后退,突然踩中一具尸體,向后跌倒,寶劍脫手。左右扈從拚命沖來,矛戟交刺,奮力擋住那殺神般的首領。

  袁耀原本不多的勇氣已耗盡,加上父親也早跑得不見蹤影,再堅持下去也沒意義,顧不住撿劍,爬起來就跑。剛奔上轉廓,斜刺里突然沖出一人,嚇得袁耀拔出防身錯金尺刀,正要刺出,就著火光一看,喜不自勝:“楊長史,你來了,太好了。”

  來人抹著額頭汗水,氣喘吁吁道:“弘來遲,讓公子受驚了。咦,主公呢?”

  袁耀向前一指:“阿翁已脫險,你…”

  話音未落,手腕一震,尺刀被打掉,隨即胸前掠過一道寒光,綢帶斷裂,脖頸一輕,玉璽墜地。

  袁耀驚怒莫名,戟指來人:“楊弘,你竟敢…”

  楊弘以劍指袁耀,緩緩蹲下身子,將黃綾方包拖過來,緊緊抓在手上,得意之極,哈哈大笑:“有何不敢?今夜之亂,便是楊某與…所為。可笑袁大公子竟然…哈哈哈!”

  袁耀戟指楊弘,手指哆嗦,半天說不出話來。

  楊弘將劍尖稍稍往后縮了縮,向袁耀擺擺頭,示意他喝止宮衛反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袁耀別無選擇。事實上根本不用他喝止,當楊弘押著他回到廝殺場時,一個宮衛看到,正要揮動的刀剎時停頓;之后又一個被對手擊倒的宮衛正掙扎爬起,見到袁耀的模樣,整個人頓時定格…接下來,越來越多的宮衛停止反擊,沮喪地慢慢退卻、聚攏,不知所措。

  蒙面首領汗濕重衫,呼呼喘氣,吹得青巾一鼓一振。他左手革盾已被砍得只剩半片,右手斫刀亦滿是崩口,整把刀與他的人一樣,宛若從血池里撈出。

  望著袁耀一臉羞憤被押過來,蒙面首領哈哈大笑:“楊兄干得好!”大步迎上,邊走邊扔下不成樣子的斫刀,隨手一甩半片盾牌,嘭地一下砸進一宮衛懷里,差點將那宮衛撞吐血。

  蒙面首領走近,拱手向袁耀、楊弘各施一禮,然后向楊弘伸出手:“局勢未定,隨時有變,為防意外,還請楊兄將國璽交于某保管,以策萬全。”

  楊弘目光閃動,撫璽不語。

  蒙面首領會意,笑道:“楊兄請放心,待安全撤出壽春后,某必會向主公稟明,奪璽之人乃楊兄。操愿以先祖之名為誓,絕不貪天之功。”

  楊弘這下才放心,將左手緊緊攥住的黃綾方包伸出,遞給蒙面首領。

  蒙面首領雙臂伸出,雙目難掩激動之色。就在他的手剛搭上玉璽的瞬間,弦聲劇震,銳響入耳。蒙面首領眼神駭然,緊急縮手欲避。但他連續廝殺大半夜,手刃敵卒不下三十,體力嚴重透支,反應明顯比正常時慢一拍――就是這毫厘之差,要了他的命。

  噗!箭矢貫穿了蒙面首領擋在胸前的手掌,穿入左胸。蒙面首領大叫一聲,向后仰倒。

  猝然生變,叛軍余黨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紛紛沖上前護住首領,同時十余人怒吼著向冷箭飛來的方向沖去。

  黑暗之中突然爆出一串嗤嗤連響,不知飛來多少箭矢,十余叛軍盡數被射倒。

  隨著一聲洪亮大喝:“點火!”

  蓬地一聲,光芒大盛,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眼前情形令叛軍駭然變色,全是黑壓壓的軍士,人人持刀挽弓,呈半包圍狀。當先二人,一人武將打扮,手持大弓;一人則是葛巾儒衫,面帶冷笑。

  袁耀一見這二人,喜得聲音都發顫了:“許子遠、甘興霸,你們終于來了。”

  是的,甘寧終于率軍突入宮城。這還全賴許攸之助。

  許攸派出蔡七報訊之后,自然知曉要讓甘寧進城,必須要袁耀出面或有其手令,于是下一步就是入宮找袁耀。許攸憑著其特使身份,一路闖入宮中。不過此時宮里已亂成一團,半天找不到袁耀。

  正著急上火時,卻碰到袁耀的近侍捧著信物送來。原來袁耀也聽聞許攸四處尋找自己,自然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只是這當口他得跟緊父親身邊,哪都不能去。于是將信物及入城手令交與侍從,讓其送與許攸。正因兩人沒碰面,結果袁耀沒得到楊弘叛變的消息,吃了個大虧。

  有了信物與手令,許攸一路狂奔,差點跑斷氣,總算在甘寧差點發飆前跑到內城水門,終使龍狼水軍得以順利進入壽春。

  咔嚓!蒙面首領將插在胸膛的箭桿折斷,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將青巾染成赭色,咬牙切齒擠出三個字:“甘興霸!”

  而此時甘寧的注意力全放在楊弘身上,伸指虛點數下:“將玉璽留下,放了袁公子,我留你一命。”

  楊弘被甘寧這一箭嚇壞了,那蒙面首領何等神勇,竟被其一箭重創!倘若甘寧用箭指著他,他早已棄劍投降了。但問題是甘寧持弓而未搭箭,楊弘心懷僥幸,作勢欲將玉璽置地,倏地身形一縮,閃到袁耀身后,意欲以之為擋箭牌――就在楊弘閃身甩臂之際,一支鐵戟呼嘯著旋飛而至,嚓地一下,將楊弘抱玉璽的左臂齊肘削斷。

  血光迸濺中,楊弘慘嚎著與斷臂、玉璽同時摔地。

  與此同時,蒙面首領吐血大吼:“撤!”

  尚存的五十余叛軍護住首領,節節抵擋,一路敗退。直到半途會合另一支四處縱火殺掠的叛軍,才終于擺脫龍狼悍卒的追擊,退出宮城。

  黑燈瞎火,敵情不明,甘寧也生怕有埋伏,將敵逐出宮城后,便停止追擊。隨后征得袁耀同意,將千余龍狼水軍一分為二,一半由甘寧統領,與宮衛守住宮城,一半隨袁耀、許攸找尋袁術,護其回宮。

  只是,所有人,包括許攸在內,都沒想到,這場“叛亂”,絕不如此簡單。

  淝水出將軍嶺,分二支,北支流經壽春,注入淮水,南支則注入巢湖。此時北支流域是龍狼水軍控制,而南面水域,則是駐于西曲陽的曹軍控制。

  此刻,從壽春秘密地道逃出的“叛軍”,正乘著十余艘漁舟,趁著夜色,向曹軍控制的淝水以南悄然撤退。

  舟艙里,兩個蒙面首領俱已摘下面巾,那個叫公奕的首領,正執著重傷首領滿是污血的手,悲聲道:“凌兄,我們已安然逃出壽春,完成了主公所托。再堅持一下,我們就可以回到吳郡了…”

  獵獵火把映照下,凌兄的眼神已渙散,奄奄一息,一開口,鮮血便從嘴里涌出:“公奕,我…我不成了…我不服啊!那個甘興霸,都沒給我正面一搏的…的機會…”

  “是的是的。”公奕雙眼濕潤,緊緊握住凌兄的手,哽咽道,“若非兄已力竭,又遭暗算,甘賊絕非對手。”

  “告訴我兒凌統,一定…要替我…挑戰、擊敗…甘、興、霸…”

  “凌兄――”

  夜色沉沉,船只如梭,在蘆葦蕩里穿入穿出。當他們駛出蕩澤時,十余艘曹軍船只從四面八方圍上來,最前頭的大船上,一將負手而立。火光輝映,赫然正是曹洪。

  公奕卓立于船首,與曹洪目光相碰,彼此點頭,心照不宣,兩船交錯而過。

  曹洪一振衣甲,甲葉鏗鏘作響,回首下令:“江東人已得手,下面輪到我們了――出擊,破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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