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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各出狠招】

  (感謝大盟,支持爆表!謝謝趙無恤2014,嘿,已經是長老了!同謝ufgw、紅強、高興旅客支持!)

  董昭圓滿完成出使冀州,置換糧食的任務后,得知解決糧食問題的天子劉協大喜過望,在董昭回朝覆旨當日,封其為諫議大夫,進亭侯。

  董昭自個都沒想到,被馬悍半強迫出使一遭,居然撈到了一個亭侯勛爵,這算不算意外之喜?不管怎么說,董昭眼下決定不忙著選主公,再慢慢觀察一陣,看看是兗州那位,還是雒陽這位更合適。

  所以當得知馬悍有請時,董昭倒也爽快來了。

  一進衛將軍府(其實就是兩進小院),董昭就感覺事態有些不尋常。那位年輕而不失威嚴的衛將軍臉色一如往常的平靜,但以董昭敏銳的感觸,清晰感覺到那是一座平靜的火山…不知是誰惹了這狂人,這人怕是要倒霉。

  自從驚聞馬悍擊殺兗州牧曹操之族弟、族侄,俘其嫡長子為質之后,董昭便在心里暗暗將此人定為狂人——手上不過數千兵力,孤懸一地,錢糧兩缺,就敢與占據兩州的曹氏叫板,實在夠狂。

  不過董昭也承認,不管曹某人多憤怒,在目前局勢下,也不敢對雒陽動兵。曹氏大敵呂布還在徐州,與劉備聯手,虎視眈眈。東邊之強敵未除,誰敢在西邊又樹一大敵?而雒陽更是天子垂堂,是朝廷的象征,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攻之?

  在為馬悍的剽悍搖頭的同時,董昭也不得不承認,馬悍這一手火中取栗,還真算是冒險成功了。只不知,眼下又有誰活不耐煩招惹這霸王。

  見侍者引董昭進門,馬悍起身拱手為禮。董昭站定堂下還禮,再由侍者引至左席落坐。在此之前,堂下恭立著兩人,一個穿著低級伍長戎服;另一人,竟是個少女,但卻是個裹紅巾、著甲衣的女武士。

  董昭曾聞萬年長公主有一隊女護衛,紅巾白馬,馳騁舞弓,看模樣,這少女多半便是其成員了。

  馬悍拿起案牘上一份供詞,放上托盤,讓侍者交給董昭。

  董昭接過,氣定神閑地觀看,不一會,臉色慢慢變得驚訝起來,抬頭道:“尤季良,此人我識得,他是郭公則的賓客,甚得其信重…這真是他的供詞?”

  馬悍向堂下少年阿蘇一指:“此人是我麾下武卒,尤季良便是為其所擒。在我好生‘勸說’之下,那位尤賓客已經交待了事件來龍去脈。”

  董昭生怕此人狂性大發,忙道:“雖然此事確認是袁二公子與郭公則指使,但眼下方與袁公訂約,萬萬不可冒失…”

  馬悍失笑道:“公仁該不是以為我會提兵打上鄴城,找這二位的麻煩吧?”

  董昭正容道:“將軍曾為百卒死難,沖冠一怒,反卷西涼軍,射殺李傕侄甥。又將冒犯將軍虎威之曹氏叔侄殺的殺、擒的擒。今袁、郭二人不知死活,沖撞將軍,固有取死之道。幸而未造成損失,尚請將軍以大局為重,暫息雷霆之怒。”

  馬悍淡淡道:“你看我怒了么?”

  董昭心道,怒得不能再怒了,嘴里道:“以昭之見,此事宜采取‘首惡不問,協從必斬’,以儆效尤。”

  馬悍緩緩點頭:“袁、郭可恕,睦固不饒。我找公仁來,就是讓你分析一下,若將此供詞與那姓尤的解送河內,張稚叔會不會收拾睦固?”

  董昭不假思索搖頭:“不會。”

  “不會?”馬悍愕然,這么明顯吃里爬外的行徑,誰還能忍?

  董昭給出的答案是——張楊能忍。

  董昭此前在張楊那里待了大半年,對這位河內太守為人最清楚不過,張楊很像那種整天叫嚷著“以德服人”的義氣大哥。縱觀張楊的生平,這個曾是丁原手下與呂布、張遼齊名的并州三勇將之一,勇猛有余,心智不足。在董昭看來,完全可以歸為缺心眼一類。從發生在張楊身上的三件事,可以略窺此人心性。

  第一件事發生在初平元年,當時張楊曾加入關東討董聯軍,但之后卻被叛亂的南匈奴單于於夫羅挾持,一路跑到黎陽。如果不是袁紹隨后派出大將麹義擊破於夫羅,這位怕是早就報銷了。

  第二件事則是張楊任河內太守其間,曾有手下部將反叛。當叛將失敗被押至張楊跟前時,這位“仁義大哥”竟然垂淚如婦人語:“你為什么要背叛我?我有什么對不住你?”說完之后,更為叛將松綁…這位叛將后來是感恩戴德?還是以之可欺,變本加厲?史籍無載,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張楊這樣毫無原則的縱容叛逆,為自己埋下了殺身之禍。(《英雄記》載:(張)楊性仁和,無威刑。下人謀反,發覺,對之涕泣,輒原不問。)

  最后一事,目前尚未發生,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建安三年,曹操、劉備聯手攻呂布,作為呂布為數不多的至交,張楊兵發射犬呼應,威脅兗州北部。曹操采納程昱之計,收買張楊部將楊丑。結果,張楊死于楊丑暗殺之下。其后楊丑兼并其眾,本欲率眾歸曹,沒想到黃雀在后,自個又被郭圖收買的睦固襲殺…

  綜合以上三事,這張楊簡直就是個懷具啊!性格決定命運,在這群魔亂舞的三國亂世之中,這位與蜀中劉璋一時瑜亮的人物,沒被盯上還好,尚能在夾縫中生存,而一旦被那幾個三國大鱷盯上,真的是連骨渣子都不剩…

  盡管目下只是建安元年而已,但董昭通過以上前兩件事,加上平日相處,已非常肯定,張楊今后必難逃兵敗身死的下場。故此他才這么著急重選新主公,在一時拿不定主意選誰的情況下,寧可先回這殘破的小朝廷,也不跟那個印堂發暗的張太守混。

  聽完董昭的分析,馬悍也是無語,這張楊連叛將都輕輕放過,又怎會為難一個與潛在對手暗通款曲的部將?

  馬悍搖搖頭,打消了利用抓獲的尤季良與其供詞,激張楊殺睦固的想法。當然,這事沒完,A計劃行不通,還有B計劃。

  “以公仁之見,張稚叔會對此事如何處理?”馬悍不甘心道,“他總不會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吧?”

  董昭略微沉吟,道:“以昭所料,張使君采取之策無非有二,一是派使者向將軍賠禮,二是將睦固調離獲嘉,將其放在西面或南面的城池駐守。”

  這是很自然的,張楊再好說話,也不可能讓一個與冀州集團眉來眼去的部下繼續駐守在河內與冀州交界,最有可能的就是將之調離換防。

  馬悍撫掌而笑:“好,就怕他不動,一動就好辦——這樣,請公仁再辛苦一趟,將尤季良及其供詞轉交河內,并代表本將軍向張稚叔嚴正交涉,務必令其將睦固調離獲嘉。”

  董昭目光一轉,咂摸出了馬悍言外之意——睦固一旦被調離,按正常程序,必輕裝簡從前往野王向張楊請罪,而這就是取其性命的最好機會…

  董昭悚然道:“將軍慎行!若調精兵入河內伏殺,恐怕會引起河內不滿…”

  馬悍哈哈大笑,不屑地搖搖手指:“殺一個光桿騎督,還用得著我出精兵伏擊?傳陳到!”

  不一會,一身緊身軟甲,透著精明剽悍的陳到出現在堂下,向上首的馬悍與董昭致禮。

  馬悍向阿蘇一指,對陳到道:“這是伍長阿蘇,他將與叔至一道,前往河內,襲殺睦固——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們花多少錢、用多長時間,我只要看到睦固的首級。”

  陳到面色如常,拱手道:“到必不辱使命。”

  當馬悍處心積慮收拾膽敢捋其虎須的睦固之時,遠在數百里外,兗州的濮陽太守府內,曹操、荀彧、程昱、曹仁、曹洪、夏侯淵、于禁、史渙等兗州首腦齊聚一堂,就連常年抱病臥床的夏侯惇都強撐病軀出席了。

  呃,歷史上此時正龍精虎猛的夏侯惇是什么情況?竟成病夫了?無他,傷目耳。

  甄城之外,黃河岸邊,馬悍千步一箭,先傷程昱,再傷夏侯。以夏侯惇生命力之強悍,啖睛噬肉,視若等閑,原本不該有事。但馬悍臨時起意,把狙擊箭往馬糞里一攪,生生把一支平平無奇的箭矢弄成了生化武器。

  由于傷口在眼窩,就算以現代的醫療條件,清創也很麻煩,更別說古代了。因此,夏侯惇的眼傷無可避免的感染了——糞便入眼,想想就令人惡寒,其毒性之大,即便是對醫術一無所知的人,亦能想象得到。

  高燒、惡瘧、膿腫、潰爛…反反復復,可憐一條龍精虎猛的漢子,被病痛折磨成一把骨頭。腦袋腫大,面目變形,出個門不光要蒙眼,連整個腦袋都要蒙住,只露布滿紅筋的獨目,十丈之外,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惡臭…

  相比之下,被箭穿手掌的程昱還算好了——他自手肘以下已被截斷,成了獨臂人。他之所以能活下來,全因為替他實施截肢手術的,是一個叫華陀的圣手。

  這兩個人,都將呂布恨之入骨——他們都把這一箭之仇,算到了呂布身上。包括曹操在內,沒有任何人想到,真兇另有其人。誰叫你呂布號稱“飛將”,而當夜又只有你親率并、兗聯軍進攻大營,不是你是誰?

  雖然兩人一殘一廢,但當他們看到曹純與曹安民的尸體時,突然感覺自己還算幸運。

  與馬悍千步狙擊被算到呂布頭上一樣,曹純被爆菊而亡,也算到了馬悍頭上。因為誰也沒看到陳到下的手,反正曹純死在白狼軍手上,那就算是你馬悍的血債。

  嗯,對于這兩筆糊涂帳,呂布可能會喊冤,但馬悍只會笑瞇瞇地承認。

  “子和、安民俱殞,長男為質。今次與馬悍沖突雖短促,結果竟如此慘烈…”曹操原本就黑粗的臉,此刻更是陰沉得仿佛隨時會降下雷霆暴雨。

  夏侯淵左右看看,斷然道:“此仇不可不報,子修不可不救。”

  “徐州未平,呂賊未滅,此時實不宜再樹強敵。”能說這樣的話,只有曹仁。這位曹軍悍將雙目微紅,額系白絳,縱是心痛兄弟之死,卻仍保持難得的清醒,勸戒大兄不可意氣用事。

  以往在這種場合發言最踴躍的曹洪,這回卻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說起來三曹都是他手下的軍將,結果一個被俘,兩個喪命,真是沒臉回來見諸位族親了。

  夏侯惇咳嗽幾聲,吃力地睜著另一只已被感染的紅腫獨目,道:“子修在雒陽,當無…性命之憂。二曹之仇,非是當下必報…”夏侯惇可不是演義里那種腦袋里長肌肉的莽夫,傷目之前他是曹軍的總司令,看待事件必從全局出發。

  曹操點點頭,傷痛之余,心下略松口氣,自己最器重的親族將領們,都能以大局為重,這就好辦了。他重重一咳,森然道:“此事雖因我方三將擅自追擊馬驚龍而起,但曹氏受辱,不可不報,仲德,可有良策?”

  這種算計人的事,曹操通常不會問荀彧,而是問程昱。

  程昱也不負曹某人所望,欠了欠身,道:“據聞上月馬驚龍自遼東、東萊調來大量兵糧,俱以大舟河運解往雒陽,所走水路,大半須經我兗州之境…”程昱沒有說完,但在座所有人都聽明白了。

  曹洪首先叫好:“正是,咱們就將河道掐斷,看他怎么運?”

  于禁也擊膝道:“屆時馬驚龍缺兵斷糧,看他還硬氣。”

  荀彧捋須笑道:“此不失為換回子修公子之良策。”

  眾人紛紛贊成這掐脖子之計,曹操拍案道:“好,先截斷其水上通道,我讓他兵糧斷絕。過得數月,再派使者前往雒陽,到時看看那馬驚龍的臉色,必定很有趣。”

  不得不說,程昱這條絕戶計的確狠毒,但很可惜,因為消息滯后,兗州集團并不知道馬悍剛與袁紹達成糧食置換協議,雒陽的糧食危機已然解除。曹操與他的部屬們,注定要空歡喜一場。當然,他們還是可以攔截南下的白狼營援兵,只要他們能承受得了由此而引發的戰爭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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